第180章 替身
可是仍然有些人冒著箭矢衝上了內城城頭,與北唐軍短兵相接,事關存亡之計,何況又是韓澈精心安排,所有人都奮不顧身地往前衝殺。景玲噗通跪倒在地,哭著哀求道:“我求求你,手下留情吧,不要殺他們,好不好?”
“哎,公主,你這樣可是折煞我了,成婚之後你可是北唐的皇後,或者再不濟也是個妃子,將來就是我的主子,我可受不起如此大禮。”叱奴宗敏說著,吩咐手下一左一右挾持住景玲,要將她帶走,可是景玲奮力掙紮,高聲叫道:“將軍,求求你,饒了他們吧,不要再打了!”
叱奴宗敏恍若未聞,狠狠地下令:“所有人聽著,務必不要手軟,給我殺,殺得一個人不留!”
“帶我去見你們的皇上,快,我要親自見他,求他高抬貴手。”景玲轉而央求挾持自己的那兩個士兵,可是那兩個士兵緊繃著臉,把她拖到一間堆放雜物的屋子裏,反鎖上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景玲瘋了一般拍打著門,期期艾艾地哭著,可門外的士兵卻毫無所動。
起初還能聽到外麵的喊殺聲,到後來喊殺聲漸止,一切歸於平靜。完了完了……毓信統領他們一定是凶多吉少!景玲呆了一般坐在地上,淚水不斷地淌下,此刻她不知該恨誰,恐怕都不是,她隻知道自己這下也是羊入虎口,再難脫身了。
心裏憂慮過甚讓景玲一頭病倒,不知過了多少天,這期間沒有一個人來過問,就仿佛她是個不存在的人一般,她隻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腦子裏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終於有一天,景玲仿佛聽到有腳步聲走了進來,她微微睜開眼,卻無論如何看不清來人的長相,隻覺得對方似乎站在她麵前好久,還微微歎息了一聲。
“求求你……殺了我吧……”景玲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來人的衣襟,聲音出口卻虛弱得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你若死了,豈不是辜負了你家太後的一片美意?你放心吧,朕不會殺你,相反,朕還會讓你好好活下去。”景玲吃了一驚,朕……難道來人是……她一邊想一邊勉力睜開浮腫的雙眼,卻隻模糊地看到一個頎長的背影走出去,還聽到了他跟門外的士兵吩咐:“把她送到朕的房間去。”
景玲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間光線充足的屋子裏。屋子裏陳設很簡單,一桌一床一櫃而已。靠窗的桌上擺著奏折,一本打開的奏折上批了幾行字:朕已知悉,著內閣和刑部會同辦理,欽此!景玲正翻看著,冷不防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咳嗽,她慌忙想將奏折合上,卻不小心將朱筆碰掉了。
景玲手忙腳亂地彎腰去揀那枝朱筆,卻正巧抓在來人的手背上。景玲這是第一次跟重俊對視,他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給她很深的印象,讓她不由愣住了。重俊將朱筆擱在桌上,淡淡地問:“你可好些了?”
景玲茫然地點點頭,愣愣地瞧著重俊,她想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不知要從何問起。“好了就好,趕緊收拾下吧,等會兒該啟程了。”重俊說完轉身要走出去,景玲總算找到個問題,問道:“皇上,你把送我來這裏的那些隨從都怎麽樣了?”其實這個問題是不必再問了,因為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景玲隻不過要問個確實消息罷了。
重俊皺著眉思忖片刻,反問道:“你希望朕將他們怎麽樣呢?”景玲一時語塞,停了片刻才囁嚅說:“皇上心胸寬廣,自是不屑於跟那些宵小之輩一般見識,所以……”“所以,你覺得朕會放了他們,是不是?”重俊冷笑了幾聲。
景玲爭辯道:“那天也是叱奴將軍語出不遜,才會激怒了毓信統領的,要怪罪也應該處罰叱奴將軍。”重俊冷冰冰地回答:“叱奴宗敏是奉了朕的旨意前去,朕早知道後楚不會那麽輕易就範,所以才命叱奴宗敏用言語試探,誰知他們果然中計,居然存著同歸於盡的想法,這倒是奇怪了,朕親征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後楚軍拚盡全力,倒真讓朕刮目相看啊。”
景玲聞言心中一片冰涼,毓信這些人都逃不過一死了,那麽自己這個公主來和親又有什麽意義呢!想到這裏,景玲坦然地望著重俊:“那你怎麽不連我一塊兒處死,你又怎知我沒有參與他們那些計劃呢!”
重俊突然古怪地一笑:“朕有好戲讓你看,你要不要看,不過朕保證,你若看了,一定不會再存有死意,而是想把朕殺了。”
景玲直到坐上馬車,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天她一直都待在櫟陽城,而就在她昏迷的那些天裏,櫟陽城已經經過了好幾次戰役,隻要拿眼隨便一掃,就不難發現殘留在城牆上的激戰留下的痕跡。
馬車駛出了城,景玲回過身去看那高大的城牆,卻意外地發現從城頭上吊下一個一個的木籠,每隻木籠裏麵仿佛都裝著東西。“很想知道那些木籠裏麵是什麽對嗎?”耳邊突然響起了重俊的聲音,而且不等景玲開口,就兀自說下去:“那些是匪首毓信等一百多人的頭顱!”
景玲啊地驚叫一聲,愣愣地盯著重俊,好一會兒才顫聲道:“你殺了他們也就是了,何必再梟首示眾!實在太殘忍了!”“殘忍!”重俊冷笑道:“若不是朕早有察覺,事先布置了一切,被梟首示眾的人就該是朕,你還說朕殘忍,哼!”
“無論如何,你也不該用這種方式對待俘虜吧,讓他們死後連一丁點尊嚴都沒有。”景玲禁不住眼淚撲簌簌往下落,她跟毓信其實並不是很熟識,可說起來也算是她的娘家人,想起渺茫的未來,她不由悲從中來。
這一路馬不停蹄,坐在馬車中的景玲神情木然,一旁重俊在悄悄打量著她,心中暗暗驚歎:這個女子怎麽跟萱兒如此相像!麵容本就有五分相似,加上那淒楚委婉的表情,活脫脫就是萱兒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