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僅有的公主

  重俊很快召集全軍開了一次會,眾將士都聽聞了殷千殤的噩耗,無不感到悲痛欲絕,尤其是那些從陳兵穀逃脫的火銃第一營的士兵,那天晚上如果沒有殷千殤殿後,讓他們趕緊逃離,他們的命都得交代在那裏。


  重俊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在場眾人,沉聲道:“想必諸位都已得知殷老將軍的死訊,這是一位有著豐富臨陣經驗的老將軍,我軍少了他,就是斷掉了一隻手臂,可是我們來不及悲痛,因為接下來的硬仗還有很多,我們隻能把這股悲痛化為力量,用在消滅敵人上,朕的話諸位可都聽明白了!”


  眾人異口同聲地喊道:聽明白了,聽明白了!重俊微微頷首:“好,既如此,朕下令,從即刻起,兵分兩路,一路攻打居庸城,另一路攻打後楚的屯糧之所建昌城。”所謂哀兵必勝,殷千殤的死猶如籠罩在全軍頭頂的一片烏雲,無論如何揮之不去。殷千殤平素在軍中人緣極好,跟他平輩的將士們,跟他都是水裏來火裏去的過命交情自不必說,就連那些小輩們,也都將他視為崇拜的對象,恨不能為他報仇。


  於是在這樣一種情緒的引領下,北唐軍勢如破竹,不僅在五天之內就拿下了居庸城,迫使居庸城守將高萬春自殺謝罪,還一連攻克了五座城池,將戰火燒到了距離大興城還有數百裏的地方。


  居庸城既已被拿下,遺珠城周圍的幾座城池也都落入北唐軍之手,遺珠城就變成了一座沒有外援的孤城,僅靠著城中的存糧拚死抵抗。發兵後的第二個月,北唐軍占領了建昌城,擄掠了大批糧草,切斷了後楚軍的後勤補給,後楚軍陷入了兩難境地。


  戰事失利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傳到韓澈耳中,韓澈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後楚軍懈怠多年,疏於管理,偶爾贏上一兩次隻能是僥幸,就算他們的統帥變成能征慣戰的韓澈,也不能挽回失敗的命運。


  韓澈開始變得心浮氣躁,隻要屬下犯了點小錯就立刻行刑,或杖責或鞭打甚而斬首,一時間後楚全軍上下弄得大家都戰戰兢兢,生怕犯錯。消息傳到皇宮,抱月也不由憂慮不已,連著幾天夜不能寐,她也明白,此刻若要和談是不可能的,北唐軍氣勢正足,己方一點資本也沒有,就算搖尾乞憐都不能夠。


  由於晚上睡得不好,加上吃得也少,這一天抱月覺得頭疼欲裂,在飛羽殿批奏折時,竟有些作嘔之感,正巧扶風來稟報說:景玲公主來了。抱月揮了揮手,煩躁地說:“讓她走吧,我這會兒什麽人都不想見。”


  “皇嫂是不是不待見我,所以不想見我呀?”隨著這一聲,從外麵走進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來。景玲是景安邦最小的女兒,生母是慧貴太妃,抱月剛到後楚的時候就見過她一麵,那時她還是個剛總角的小丫頭,今天看去竟出落得如此成熟漂亮,讓抱月眼前不由一亮。


  “玲兒來了,快坐,坐下說話。”抱月吩咐扶風將茶和點心端上來,一邊說著話一邊冷眼旁觀著眼前這個女孩。景玲的皮膚非常細膩,表麵仿佛毛桃一樣有一層絨毛,打量之後抱月驚訝地發現,景玲的眉眼居然有幾分像綺萱,隻不過她的眉毛很粗黑,萱兒則在五官上更細致些,不過這樣也有好處,那就是襯得她眼珠更加烏黑有神。


  “玲兒今兒怎麽有空上我這裏來?”抱月顯得很親昵,握著景玲的手說。“其實我早想來了,隻是怕皇嫂事忙,所以就……”景玲說著眼珠一轉,笑道:“母妃叫我來請皇嫂,今天是母妃的生辰。”


  抱月哦了一聲,伸手捶了捶額頭,歎道:“真是抱歉,我忙得都忘記了。”隨後叫來扶風詢問,慧貴太妃的生辰節禮有沒有預備,在得知已經發下去以後,還特意交代了一聲,今年務必再多增加十兩黃金和兩奩珍珠。


  景玲有點不解地問:“皇嫂,母妃辦壽宴的錢已經足夠了,何必再多賞賜?”抱月微笑道:“我當上太後以來,對慧貴太妃很疏忽,你放心,增補的這部分錢財是我自己的體己錢,不會動用國帑一分一毫。”


  景玲這才放下心來,想了想又道:“皇嫂,為了母妃的生辰,我特意準備了一支舞蹈,也不知跳得好不好看,不如我跳給你看下,你給指點指點如何?”


  在得到抱月的同意後,景玲緩緩走到屋子中央,自哼自唱,揮袖舞動起來,雖隻是清唱,可配上她那一絲不苟的舞姿、端莊的神態,看上去真是絕美,抱月在恍惚之間竟仿佛覺得在眼前跳舞的人是萱兒。


  一曲唱罷,抱月已是熱淚滿麵,景玲還以為是自己惹得太後不高興,遂有些惴惴不安:“皇嫂,你這是怎麽了?”抱月抹掉腮邊的淚珠,微微搖了搖頭:“沒有,我是被你的舞姿感動到了,所以產生一點幻覺,看來你已經為了慧貴太妃的生辰準備良久了吧,真是有心了。”


  景玲得到了抱月的肯定,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臨走時再三叮囑抱月一定要參加晚上的壽宴,抱月欣然同意。至晚,來到延壽殿,壽宴早就擺好,可是參加的人卻不多,除了抱月外還有三五個敦聰帝的嬪妃,他們見抱月駕到,慌忙跪下行禮。


  抱月伸手一一攙扶起來,道:“你們幾位都是前朝的嬪妃,論年齡都比我大,卻給我行禮,真是要折煞我了。來來來,都坐都坐!”一時間眾人一一落座,閑聊起當年敦聰帝在時的一些趣事,幾位上了年紀的妃子都頗為感慨。


  “隻可惜麗妃去得太早,否則我們幾個老姐妹還會多個說話的人。”慧貴太妃說到這裏,不由唏噓不已,雖說過去為了爭寵也難免會有些不擇手段的舉動,但見到昔日之敵落得慘死的下場,也禁不住會有些兔死狐悲,跟著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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