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禦駕親征
讓天語挺納悶的是，夜深人靜，殷千殤卻忽然心血來潮，在院子裏練起了功夫，隻見他手中長刀翻飛，所過之處，無不有雪沫飛舞，飄到他花白的須發上，竟久久不融化。天語倚靠著廊柱瞧了半天，殷千殤還是旁若無人地自顧自練著刀法，可就在劈下的一瞬間，身形突然滯了一下，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地以刀柄拄地，非摔個大馬趴不可。
天語忙上前攙扶，口中叫道：“爺爺，您當心著點。”殷千殤哀歎一聲：“哎，老了就真的不中用了，想當年老夫年輕氣盛，以一敵百尚且不在話下……”天語忍不住撇了撇嘴：“爺爺，俗話說好漢不提當年勇，您就服老得了，那麽賣命幹嘛呢，沒的傷了自己，又得躺床上好多天不能動。”
這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有一天殷千殤心血來潮想舉鎖子石頭，可沒想到卻岔了氣，躺在床上半個多月不能動。殷千殤可不想孫子提及這件糗事，拉下臉來嗬斥道：“小崽子，你懂個屁啊，老夫我縱橫沙場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裏呢，哼……居然瞧不起我！”
天語見殷千殤有點生氣了，忙陪著笑道：“爺爺，我也沒瞧不起您的意思，我隻是說，您得注意著自己的身子，再說了，打仗這回事，應該是我去才對，我年輕嘛，有的是精力。”殷千殤乜斜著天語，鼻子哼了一聲：“就憑你？小崽子，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以為你是平時鬧著玩呢，那可是真刀真槍，要死人的！”
天語嘻嘻笑了笑：“我知道您是怕我上陣去會出岔子，不過我跟您保證，我一定不會誤事，您就瞧好了吧！”殷千殤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別給我扯沒用的，我已經跟皇上請戰了，這次我必須去，至於你呢，隻要當好你的差就行了，上戰場這回事，別再提了。”
天語嘴上答應，可心裏卻老大不以為然，他一向不認為自己年紀小，再說了，自從跟著重俊，這幾年來也經曆了不少事，才不是爺爺口中辦事不牢的毛頭小子呢，可他也明白，爺爺這是太疼愛自己，害怕自己出什麽閃失，爺爺越罵得厲害，他越感動。
然而這畢竟是北唐和後楚停戰二十年後的又一次大戰，天語內心充滿了期待，之前從爺爺口中聽到的那些激烈的戰爭場麵仿佛就在眼前，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親自去戰場看個究竟。
這天又輪到天語值班，他剛跟同僚做好交接事宜，就見內閣錄尚書事何進匆匆而來，手裏捧著一疊奏折，看樣子是來覲見的。“殷統領，皇上在裏麵嗎？”天語見何進手裏捧著的奏折都掉在地上，遂彎腰撿起來，還順便從何進手裏搶過一半的奏折：“何大人，我幫你送進去吧。”
兩人合力把奏折送進了暖閣，重俊此刻正在進藥，屋裏彌漫著一股藥香味。何進跪倒在地行了禮。“你們都出去吧，我跟何大人有事要說。”重俊朝墨兒和天語掃了一眼，吩咐道。天語答應了一聲退出去，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磨磨蹭蹭地低頭慢慢走著。
“怎麽了？”墨兒有點詫異地回頭招呼天語：“走，上我那裏，我給你沏茶喝，剛拿到的毛尖茶，新鮮著呢。”天語哦了一聲，回答：“墨兒姐姐，我想起件事還沒稟告皇上，你先去，我待會兒去找你。”
天語見墨兒走遠了，又磨蹭著回到了暖閣門前，正好聽見裏麵傳來重俊的聲音：“還要勞煩何大人多多費心。”天語納悶不已，聽見何進接著道：“皇上身體還沒康複，就要禦駕親征，恐怕是……”
啊，禦駕親征！天語驚得差點叫出聲來。“何大人無需擔心朕，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朕的身體已經無礙，再說了，這次的戰役非同小可，朕若不親臨戰場，實在不放心。”何進又道：“好吧，既然皇上決心已定，那就得多帶幾個心腹一起去。”天語聽到這裏，突然感到熱血沸騰，遂直接衝了進去，大聲道：“啟稟皇上，屬下願意一同前往，唯皇上馬首是瞻。”
屋內的兩人同時吃了一驚，重俊板著臉斥責道：“天語，怎麽這聽壁腳的毛病還沒改呢。”天語跪下磕了好幾個頭：“皇上若要禦駕親征，屬下就是皇上身邊最親近之人，皇上去哪裏，屬下就跟到哪裏。”
何進忙附和道：“皇上，如果殷統領跟著一起去，那情況就不同了。”重俊瞥了何進一眼，轉臉盯著天語：“你起來吧，這件事你不必再說，朕決定了，要帶賀蘭晟一起去，你就留在這裏。”
天語不由失望至極，咬著嘴唇囁嚅半晌，才道：“可是皇上，我真的想跟著一起去。”“你去做什麽，朕有賀蘭晟也就足夠了，另外，朕要禦駕親征的消息，一個字都不許透露出去，明白麽！”天語看到重俊冷著的臉龐，知道再無更改的可能，不由悻悻地磕了頭，起身告退。
水剛剛煮好，墨兒將洗淨的茶杯取出，正準備沏茶，一抬頭卻見天語無精打采地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怎麽了，才一會兒工夫你就成這樣子了？”墨兒微微笑了笑，把倒好的茶遞過去：“你來得正好，一點時間都不耽誤。”
天語哎了一聲，把那杯茶端起來喝了一大口，但立刻就吐了出來，叫道：“哎喲，燙死我了！”墨兒忍不住撲哧笑了，接著嗔道：“你這孩子，看你毛手毛腳的樣子，剛用沸水衝的茶，能不燙嗎，快讓我瞧瞧，有沒有燙傷了？”
天語嘶嘶地暗暗吸了幾下氣，故作輕鬆地說：“沒什麽沒什麽，小事兒一樁，過會兒就好。”墨兒起身去櫃子裏麵找來一隻盒子：“這是薄荷冰片糖，你含一塊，能稍微緩解點舌頭上的疼痛。”天語依言拈起一塊糖放進嘴裏，甜絲絲又冰涼涼的，剛才灼燒如火的舌頭，果然感覺舒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