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賢伉儷

  抱月與綺萱正在房裏做紙鳶,抱月最愛的就是折紙偶和做紙鳶,她的手很巧,能把紙鳶做成很複雜的樣式,今天她突發奇想,想做一隻超大的紙鳶,讓它趁風飛得很高很高。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了喧鬧聲,綺萱正打算出去瞧瞧,卻見燕燕急匆匆走了進來,道:“姐姐,王爺讓你現在就去前廳,武陵王和王妃來了!”綺萱有點不解,燕燕忙道:“姐姐快跟我走,邊走邊說。”


  路上綺萱問出心裏的問題:武陵王是誰?他怎麽突然來了?燕燕解釋說:“武陵王是武威皇帝的第五子,咱們王爺的兄長,他的封地在陵川郡,離這裏很遠。”綺萱哦了一聲,她對重俊的兄弟知之甚少。燕燕停頓了下,又道:“這個武陵王呀,最是長情,他的王妃徐氏本來出身寒微,成親後二十多年一直未育,可是武陵王仍然待她不離不棄,寵愛有加。”


  這短短幾句話令綺萱震撼不已,要知道,不育是女人最大的傷痛,如果不是愛至深,是難以幾十年感情如一的,平民尚且難以做到,何況有爵位的王爺,她這樣想著,竟對這素未謀麵的武陵王生出了幾分敬佩之心來。


  來到前廳,見重俊身邊坐著一位氣度儒雅的男子,兩人正相談甚歡,而那男子旁邊坐的,大概就是那位備受夫君寵愛的武陵王妃了。重俊抬頭見綺萱走進來,遂道:“來見過五哥和五嫂。”


  綺萱的注意力都在這對賢伉儷身上,一時竟忘了行禮:那男子保養得當,眼角卻有幾絲皺紋,不過雖是如此,他周身都散發著一種文質彬彬的氣息,跟重俊那一身戾氣比起來,自是天差地別;而武陵王妃呢,看上去弱不禁風,還沒轉涼的天,就已披上厚厚的貂裘,臉色也顯得黯淡些,那容貌竟是很普通的中人之姿。


  重俊見綺萱愣愣的樣子,起身過去,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道:“五哥五嫂難得來一趟,你莫要失禮。”綺萱這才恍然大悟,恭恭敬敬行了禮。徐王妃微微一笑,讚道:“弟妹生得好標致,九弟,你的豔福不淺呢。”重俊嘿嘿幾聲,道:“內子年輕不太懂事,既然做了皇家媳婦,今後要學的東西可多了。”


  武陵王宇文楉插言道:“九弟,我看弟妹的樣子,想必性格溫婉可人,你不要給她太多束縛,倒讓她手足無措了。”徐氏來到綺萱麵前,拉著她的手左瞧右瞧了一番,吩咐婢女道:“香芹,你去把我備好的那隻木匣取來。”


  須臾,一隻雕刻著鏤花圖案的木匣子到了徐氏手裏,徐氏打開匣子,從裏麵取出一串紅豔豔的手串,親自為綺萱戴在手腕上,笑道:“本來你跟九弟成親那天,我就該來的,隻因我這身子,總是時好時壞,最後竟未成行,這串珊瑚串珠是我早就備好給你的見麵禮,還望弟妹不要嫌棄。”


  綺萱望著手腕上的珠串,每顆珠子都一般大小,顏色紅潤通透,一望便知是上好的珊瑚珠,她不禁愛不釋手:“謝謝五嫂。”“別客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徐氏說著,引著綺萱到自己身邊坐下,又嗔怪地對重俊道:“九弟,你這媳婦兒我非常喜歡,今後你可不準欺負她。”


  重俊點點頭道:“五嫂之命不敢違逆,今後我必要學學五哥,好好寵愛她才是。”說著,盯了綺萱一眼。“對了,三哥幾時才能到京?”隔了片刻,重俊又想到這個問題。“他呀,早就動身了,可是出門又嫌住的不好、吃的不好,竟把府裏一應用品能帶的全帶上了,來一趟京城,竟跟搬家一樣,故而走得慢,我估摸著,起碼還得十來天才能到呢,”宇文楉搖頭歎息道。


  “哦,這樣算來,三哥到京之日,正好是皇上壽宴開始之時,三哥這下計算得剛剛好,一天都不浪費,”重俊隨即鄭重地說,“五哥,皇上下了旨意,等壽宴後要行一場狩獵,到時候你我兄弟正好可以切磋一番。”


  宇文楉謙虛道:“這些年我待在封地,甚少活動,武功都荒廢了,若是跟你比試,一定是輸。”重俊哈哈笑了起來:“五哥不要這麽謙虛,比過之後才知道,皇上還說,這次狩獵,王公大臣的家眷能參加的也要參加,想必……”徐王妃忙道:“罷了罷了,我這個身子,連平日坐著都喘,哪能上馬騎射,你還是帶著你的嬌妻參加吧,”說著轉頭詢問地望著綺萱,綺萱不知如何回答。


  重俊冷冷地說:“她……看樣子她是連馬背也爬不上去的,估計到那天她隻能站在旁邊瞧著。”綺萱見他滿臉鄙夷的樣子,忍不住有點氣惱,可是當著外人的麵不好發作,隻好白了重俊一眼。


  重俊故作不知地又道:“五哥五嫂現在下榻何處?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搬來我府裏住,我這裏地方寬敞的很,再多些人也住得下。”宇文楉嗬嗬笑道:“我們在城中早賃下了一套宅子,內子怕吵,那處宅子正合適,清靜,至於你嘛,成了家就是大人了,跟自己媳婦兒相親相愛,早點為我們宇文家開枝散葉才是正事,知道嗎?”重俊瞥了綺萱一眼,答應了一聲是。


  傍晚時分,燕燕又來到迎香閣,她臉上難得擺出一副正兒八經的神色,連稱呼都變了,不再稱姐姐,而改稱王妃。“王妃,王爺請你現在就過去一趟,有重要事要說。”綺萱詫異地跟抱月交換了一下眼色,抱月也有點疑惑,反問道:“王爺有說是什麽事嗎?”燕燕搖了搖頭。綺萱道:“既然如此,那我待會兒就去。”


  等綺萱匆匆趕到微瀾堂時,裏麵卻並未掌燈。綺萱摸著黑進去,不小心被桌子腳絆到,疼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這時一個聲音傳來:你來了?赫然竟是重俊的聲音。綺萱忍著疼,沒好氣地說:“你要我來,卻又不點燈,弄什麽玄虛呢?”


  重俊嗤笑了一聲,隨即隻見一點火光亮了一下,桌上的蠟燭點燃了。借著燭光,綺萱看清重俊其實就站在她麵前,穿著件月白色的褻衣,赤著足,臉上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邪魅的笑容,綺萱看到這抹笑容頓覺汗毛都豎了起來,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


  “看樣子你不是很方便,如果沒什麽要緊事的話,我先走了,”綺萱轉身要退出去,可是卻被重俊抓住了手腕。“急什麽,五哥五嫂今天說的話,你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重俊淡淡地說。綺萱有點糊塗了,重俊猛地將綺萱拉近自己,伸臂環住了她的腰。一股成熟男子的氣息清晰可聞,綺萱不禁心慌意亂,掙紮著道:“你幹嘛,說話就好好說,不要這樣。”


  重俊並未鬆手,緩緩說道:“我們宇文氏到了本王這一輩,我們兄弟九個,除了皇上以外,如今隻剩下三哥、四哥、五哥、七哥、八哥和本王了,三哥尚有三個兒子,五哥卻無所出,至於四哥、七哥、八哥,他們兒子不多,女兒多,整個宇文氏可謂人丁稀疏,所以……”他聲音突然放低:“所以興旺宇文氏的重擔就落在你身上了。”


  綺萱起初以為重俊要講什麽大道理,聽到後麵才聽明白,原來是這麽回事,不禁羞紅了臉,反駁道:“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難道你今晚巴巴地把我叫來,就為了說這個?”


  重俊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本王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個艱難的任務,不過事在人為,本王決定了,從今晚開始,要與你夜夜恩愛,就跟五哥與五嫂一樣。”綺萱不由大吃一驚,腦子裏瞬間映出了新婚當夜重俊所說的話:他不是說過,他恨姑姑,所以拿我填補情感空白嗎?但凡女子,都會對愛情有憧憬,可是他,在一開始就毀掉了這美好的憧憬,讓她不得不直麵血淋淋的殘酷現實,現在他又反口,叫她“不計前嫌”地“愛”他,可這種已經變了味的“愛”,就算再多些又有何用?想到這裏,綺萱用力搖了搖頭。


  “怎麽,你不答應?”重俊漆黑雙眸中透出一絲陰冷來,讓綺萱不寒而栗。“我們不是說好了,井水不犯河水嗎?”綺萱直視著重俊的眼睛,淡淡地說:“你住你的微瀾堂,我住我的迎香閣,此生我不去幹涉你,你也不要來幹涉我,豈不是很好嗎?”


  重俊怔了怔,隨即沉聲道:“本王現在改變主意了,你既已嫁給本王,就是本王的人,就要滿足本王的一切要求。”重俊把綺萱抱起,惡狠狠地摔在床上,不等綺萱爬起來,就撲了上去,用力扯開綺萱的衣服。


  “從今晚開始,你必須夜夜侍寢。”重俊用力吸吮著綺萱的唇,綺萱掙紮著,盡力抗拒著重俊的身體。“就算你強行得到我的身體又如何?我的心永遠不會在你那裏!”這句話埋在綺萱心底很久,今天情急之下說出,倒讓重俊愣住了。


  綺萱趁機從重俊身下爬出來,她見重俊的臉色驀地變得很可怕,卻沒再有動作,不由心中稍安,喘了口氣繼續道:“你既不想見到我,又何必一再要報複我呢,那樣隻會令你自己更痛苦,如果我們一直相安無事,將來關係倒可能緩和。”綺萱等了一會兒,沒聽到重俊回答,遂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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