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殤

  一隻輕柔的沒有任何力量的手在撓著陌決的頸脖,陌決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躺在自己身邊流著口水的希堯,還有在床邊邊處理事務邊照顧他們二人的曳止。


  明明隻是一個少年,此時給陌決的感覺卻是一個頂立地的男人。


  心裏的劇痛還在圍繞著陌決,隻是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這兩人,陌決覺得心口的位置奇跡的緩和許多。


  “我睡了多久?”陌決起身,將身邊的希堯給抱了起來,看著這孩子乖巧可愛,不由的又想起姐姐來。


  “半日!”曳止端來一碗粥,心裏有些可惜陌決為何不多休息一會,在曳止看來那些俗事都沒有陌決的身體來的重要。


  “半日?”陌決端起粥,很快就將一碗粥給喝盡。雖然她一點餓意都沒有,隻是此時她必須有體力,才可以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陌決將碗放下,一手抱著希堯,一邊就讓呂檸走了進來。


  呂檸進來,先是看了眼陌決的臉色,雖然臉色很是蒼白,至少她是清醒的,甚至抱著希堯溫柔的樣子明她對未來是有著規劃的。


  “南羌皇的死,公布出去!”陌決詢問。


  呂檸看了眼曳止,點頭“已經公布出去,如今滿朝文武都知南羌皇已經病逝,且已經通知所有大臣等候在大殿內!”


  陌決愣了下,呂檸可不是那種會擅作主張之人,陌決看著曳止就明白過來,怕是自己倒下的半日是曳止處理這些事情。


  心裏一暖,陌決將手中的希堯交給曳止,對著呂檸開口“為我更衣!”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馬虎不得。


  曳止和懷中的希堯大眼對眼,頓時十分嫌棄懷中的孩子,若不是希堯,或許他還有機會去看看陌決換衣服,想想,曳止就覺得好可惜。


  金頂,紅門,殿中寶頂上懸掛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地鋪白玉。而大殿的最上麵,一張金燦燦的龍椅屹立於此。


  一個個朝臣身披白衣,踏入大殿,目光裏都是不解。如今南羌皇已經病逝,按侯爺登位理所當然,他們也不會不敢有絲毫的非議,隻是這勞師動眾的,讓眾人心裏沒底。


  “這,是要做什麽?”大臣們三三兩兩有些慌張的問道。


  “莫不是那位,想要登位了吧!”有大臣猜測道。


  就在眾人猜疑重重的時候,一道身影踏入大殿,眾臣眯著眼睛看著迎著陽光走入大殿之人,等那人越來越近,眾臣才看清,滿堂嘩然。


  那人身穿白衣,懷中抱著一個幼兒,雅黑的發絲拂至眼尾,勾起一陣傾世誘惑。他的五官深刻精致,麵容俊朗卻又如妖般妖豔。紅唇鮮豔欲滴,似乎染上了往生河邊開得最盛的那朵彼岸花。眼眸微抬間,他的眼底好似湧動起一團暗紅的旋渦。妖冶魅惑,卻充滿了致命的危險。


  “這,這不是公子陌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大臣們十分不解,哪怕公子陌與侯爺關係甚好,隻是此時出現在這裏未免蹊蹺。


  陌決頂著眾人猜疑的目光,目不斜視,抱著希堯一直走上大殿的龍椅旁。


  有些大臣已經站不住了,畢竟若是侯爺站在那也就罷了,隻是公子陌一個涼城城主,怎可來南羌皇宮放肆!

  “公子陌,休的放肆,趕快從我南羌龍椅之上下來!”已經有大臣看不下去了,扯著嗓子朝著上麵的陌決吼道。


  陌決看了眼那位嚷嚷的大臣,隻是一眼,就讓下麵已經有些鬧哄哄的眾臣瞬間都安靜下來。


  因為此時,眾人才發現她的眼睛裏盈滿了黑暗,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像是無間地獄,修羅戰場,從頭到尾,至始至終,唯有她一人征戰殺伐,寂然遼遠。


  陌決看著眾人安靜下來,才朝著一旁的太監點頭。


  隻見那太監抖開明黃色的聖旨,聲音尖利卻悠遠“朕身體抱恙,無力監管國事,十九皇子希堯,乃夢妃所出,人品貴重,必能繼承大統,朕故去十九皇子希堯登位!涼城城主公子陌,品性敦厚,特此封為攝政王,十九皇子可以親政前代理國事!”


  “什麽!”眾人無一不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他們已經做好準備南羌皇駕崩侯爺登位,可這突然出現的十九皇子還有所謂的攝政王,簡直匪夷所思!

  已經有大臣不可置信的一把跑了上去,奪過遺詔仔細的翻看,想要找出這遺詔乃是偽造的證據。可是不論是玉璽還是字跡,都明明確確是南羌皇親筆所為。


  “皇上,您糊塗啊!”那大臣完,就口吐鮮血昏迷過去。


  底下的眾臣無一都不相信這遺詔,哪怕他們此時已經明白這遺詔乃是真實的,各個麵對陌決的時候,神色都是反抗。


  “你乃是涼城之人,怎可為我南羌攝政王!”


  “十九皇子才剛剛出生,怎可擔此大任,還有很多成年皇子可以登位!”


  “侯爺呢,我們要見侯爺,你一介外人滾出南羌!”


  群臣激動,無一都是對這遺詔的不滿反抗。若是這遺詔是侯爺登位,或是任何一個成年皇子登位,擁護之人定是排山倒海,但讓一個外人入南羌朝堂,這不是要亡國的節奏嗎。


  從始至終,陌決都高高站在那裏,看著下麵的眾臣憤怒、反抗、辱罵,她都無動於衷,沒有絲毫的情緒。


  她一人站在那至高的位置上,無悲無喜,甚至對於想要上前來的大臣連目光都沒有絲毫的注意,明明站在那裏,卻又似乎在遙不可及的邊。


  “亂臣賊子!”一滿臉皺紋的大臣突然將殿內侍衛的隨身長劍抽了出來,手中握著長劍朝著陌決刺過來。


  由鐵鑄成的鐵劍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一眾大臣無一不期待的看著那長劍,心裏高呼,殺了這想要篡位之人!

  “哇哇!”一聲像是貓一樣的聲音,雖然很輕很柔,卻揪起陌決的心扉。


  如銀河般廣袤又遙遠的目光落在懷中的希堯身上,瞬間柔和下來,目光裏都是對懷中可憐嬰兒的心疼。


  希堯的臉蛋哭的紅通通的,皺起來皺巴巴的,嘴裏的口水看著就要滴落下來,看著好不可憐。


  陌決伸出白玉般修長的手指,這原本該是揮灑墨汁,舞劍撫琴的手指,此時緩慢的伸到那希堯的腮邊,擦去那一串晶瑩的口水,動作是那樣的自然。


  抱著希堯的不夠結實的手臂輕輕的搖晃,陌決的口中吐出一段輕柔的吟唱“啊”


  她的聲音輕柔得猶如三月裏升起的初晨陽光,緩緩地籠罩住第一片新綻開的嫩葉,這是曾經在無數個夜裏,母親曾經在她耳邊哼唱的曲調,陌決記不得詞,隻記得這安撫人心的聲音。


  哭啼的聲音慢慢停止,可是靠近的長劍未曾停止,長劍已經距離陌決的額頭隻有一寸的距離。就在此時,陌決突然笑了。


  那笑了帶著詭異,然後隻見陌決未曾抱著希堯的左手,如同穿花蝴蝶般,白皙的手中握著隕鐵匕首。


  就在那大臣勝利的笑容躍上眼角的時候,鋒利的隕鐵匕首突然劃破那已經蒼老的頸脖,鮮紅溫熱的鮮血突然飄散的火花,開放在大殿上方。


  蒼老的身體倒在陌決的腳邊,大殿瞬間鴉雀無聲。太快了,也太讓人意外了。眾人都未曾想到陌決的武功如此之快,更想不到陌決竟然要如此膽大,竟然敢在南羌大殿之上殺戮朝廷要員。


  凜冽的眼眸如同地獄歸來的惡鬼,就在此時,陌決手臂中抱著的希堯,卻發出一串帶著口水的笑聲,明明該是嬰兒悅耳的嬉笑聲,此時在大臣們聽來卻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暢快的驕傲的笑聲從陌決的口中傾瀉而出,陌決看著懷中的希堯,讚歎“不愧是我的侄兒,這膽量,好!”


  或許希堯還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得嬰兒,但陌決很清楚,希堯從出生就注定不平凡,不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地位,造就他今後要麵對無數風雨。陌決希望希堯可以勇敢的麵對那些,哪怕她用性命來保護希堯,隻是自己有能力更好。


  “各位!”陌決緩慢的巡視一番底下站著的那些大臣,字句鏗鏘“十九皇子乃是南羌如今的帝王,乃是名正言順繼承大統,諸位若是竭力輔佐新皇,必定論功行賞!若是”陌決話語並未完,可她腳邊那具屍體,明一切。


  已經有些膽的有眼力的大臣,開始低下頭顱表示服從。隻是,這南羌朝堂也有很多不軌之心,空心策走的太快,哪怕極力肅清朝堂,也未曾將朝堂肅清幹淨。


  “公子陌,請容老臣幾句!”就在眾人都安靜下來的時候,一個四十多歲,身姿挺拔的大臣從一眾朝臣中站了出來。


  陌決點點頭,她雖需要眾人臣服於她臣服於希堯,可一國若是隻是有溜須拍馬之人,等今後希堯長大,這南羌怕是也腐敗不堪。


  “我等看清這聖旨乃是皇上親筆所為,玉璽也是真的。隻是皇上病重,將國事交由侯爺,不知此時侯爺在何處,可否讓我等見見侯爺,侯爺乃是我南羌肱骨之臣,若是有侯爺輔佐新皇,豈不更好!”


  陌決充滿壓力的目光一直鎖定此人,此人卻沒有如同下麵大多朝臣一般,不敢直視陌決的視線,他目光清明且堅毅,身軀筆直如同鬆柏,寸步不讓。


  此時,站在一旁的身穿大內總管手拿浮塵的向總管,悄悄的湊近陌決身邊低語“公子,這位乃是都統大人,名為卓業。”


  陌決微不可查的撚動了下手指,其實南羌皇宮很多人員布局她都事先調查過,隻是畢竟不曾接觸,倒沒有向總管這個浸淫多年的人熟悉。


  還記得接過的情報中,這位桌都統陌決曾經很關注,能夠在南羌皇空心策的掌權下,安然無恙穩坐都統之位不,甚至是一個忠臣,隻是此人忠的不是龍椅之上的人,而是這個南羌。


  “侯爺近日裏身體不適,已經開始隱居調理身子,諸位還是莫要打擾的好!”陌決的語氣帶著譏諷,更是赤裸裸的威脅,下麵的這些朝臣絲毫不懷疑,若是他們貿然去找侯爺,讓這位公子陌知道,怕是後果不太美妙。


  也是陌決如此多威脅,讓眾人更加認為,陌決乃是亂臣賊子,定是軟禁或者傷害了空心策,妄想奪取這南羌的江山。


  “侯爺病重我等甚是擔憂,隻是這新皇畢竟年幼,該由夢妃娘娘親自扶養才是,不知夢妃如今在何處?”一道試探的甚至帶著挑撥的聲音繼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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