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都是一場戲
莊思楠跟在他身後,“都跑近百多公裏,如果不是特別好吃,你也不會帶我來了。”
“嗯。”
跟著他穿過一條巷,然後停在了一家“餘記菜館”麵前。
聶明悔推門進去,門口發出清脆的鈴鐺聲。
裏麵沒有客人,從裏屋走出來一個頭發略白,有些蒼老的老伯,看到他們來了,笑容和藹,“聶醫生來了。”
“餘叔,我帶我朋友過來嚐嚐你的菜。”聶明悔衝餘叔笑著介紹莊思楠,“這是我朋友,莊姐。”
餘叔看著莊思楠,笑著點頭,“我這店,難得你還惦記著,帶來貴人幫襯我。”
“您可別這麽,您要是願意,早就是星級大酒店的主廚了。”
“過獎過獎。想吃什麽,你們點。”
聶明悔問莊思楠,“你想吃什麽?菜單在牆上。”
莊思楠進來就看到了,牆上貼著配了圖的菜單,每道菜都看起來很精致,但又很普通。
很多賣食品的包裝都會很漂亮,但都會在圖下麵寫下一行字:圖片僅供參考。
真正的端出來,並不如照片這麽漂亮,美味。
“你是熟客,你點。”莊思楠直接在張老舊的椅子坐下來。
聶明悔見狀,就點了幾道菜。
等菜的時間,聶明悔見她已經自己倒茶喝了。
“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樣。”
“嗯?”莊思楠抬眸。
聶明悔:“你進了這家店,完全沒有露出一點點的嫌棄之色。很多人都看不起這種店麵,更不會進來吃飯。他們會覺得不幹淨,不衛生。”
“來這裏吃飯的,都是附近的熟客。而且隻要來過一次,都會想再來一次。有時候,人多得隻能在外麵蹲著排隊。餘叔常,不想這麽多人來,太累了。”
莊思楠笑道:“這也是做到一種境界了,才會嫌客人多。”
“餘叔以前做的菜,都是供高級領導人吃的。後來覺得太累,就來到這地方,開了家餐館。前些年還有人會來請他出山,他都拒絕了。”
“你來這裏吃過多少次?”
“數不清了。”聶明悔笑著搖搖頭,“時間太久遠了。”
……
餘叔出菜的速度很快,菜和圖片是不一樣,但色香味俱全。
最驚喜的是,色相比圖片還要精致,還要有食欲。
莊思楠被這陣陣香味勾得食指大動,“簡直就像是藝術品,擺在這裏,都不忍心下手。”
“餘叔的菜,可比圖片看起來要美味得多。”聶明悔給她夾了塊肉,“嚐嚐味道。”
莊思楠道了聲謝謝,吃了一口,很是驚豔,“太好吃了。”
“多吃點。”聶明悔很滿意。
一共點了四個菜,刀工,擺盤,賣相,味道,都讓人嘖嘖驚歎。
莊思楠吃的很歡樂,聶明悔中途接了個電話再回不,就好像沒有什麽食欲,不時的看著手腕上的表。
“你是趕時間,還是在等人?”莊思楠問他。
聶明悔笑了笑,“沒有。”
“如果你有事,其實不用特意帶我來這裏吃飯。”莊思楠:“要不,你先走吧。我一會兒打車回去。”
“這怎麽行?”聶明悔搖頭,“不行的。你慢慢吃,不著急。”
莊思楠看著這一桌子還沒有怎麽動的菜,“餘叔辛苦做了這一桌,我總不能不吃完吧。真的,你要有事,你先走,我沒關係的。”
“這不太好。”
“沒有什麽不好的。這樣,你要不放心,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我助理,讓她開車來接我。”莊思楠著拿手機,“這樣總行了吧。”
聶明悔一臉歉意,“真是不好意思。”
“誰沒有個事啊。你忙你的,我要好好品嚐餘叔的菜。”莊思楠催促著他。
“那……我真的走了。”聶明悔不放心。
“走走走。”莊思楠對他揮手。
聶明悔走了。
莊思楠安靜的吃著菜,味道是真的好。
她看了眼時間,慢條斯理的吃著飯,把每一盤菜都吃見底了。
硬是坐了大半個時,才擱下了筷子。
餘叔出來問,“莊姐,可還合你胃口?”
“餘叔,非常好吃。”莊思楠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好久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菜了。”
“哈哈,你喜歡就好。”餘叔很開心的笑了。
“下次我帶我朋友來。”
餘叔笑著:“太遠了,如果不是順路,就不要來。”
“別人都想做生意,隻有您,不希望人太多。”莊思楠覺得這樣的人,太少了。
現在有幾個人不是利益熏心啊。
餘叔擺擺手,輕歎一聲,“老了,客人來了不做,又對不起人家的捧場。做多了,這身子骨啊,不行。”
“好。總之以後有機會來,再來麻煩您。”莊思楠並不強求。
“謝謝了。”
“您客氣。”
聶明悔買過了單,莊思楠跟餘叔了一會兒話,她就走出店門。
很冷,風刮得臉生疼。
莊思楠縮了縮脖子,圍上了圍巾,戴上了手套。
“莊姐,這晚上不好打車,要不在附近的旅館住一晚吧。”餘叔跟出來。
“不用,我有朋友也住這裏。”
“是嗎?那就好。”餘叔不疑有他。
莊思楠跟餘叔道了別,走進了這老舊的城。
……
昏黃的燈光把路映得泛著冷青色,高跟鞋碰撞著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座城不似市區,到了這個點街上都沒什麽人了。
莊思楠攏了攏衣服,似在散步,一點也不著急。
放在大衣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她拿出來,看了一眼信息,笑了。
腳步加快,朝著巷子裏麵走。
終於,她停在了一棟老舊的平房門口。
不等他上前,門從裏麵開了。
“嫂子。”曾曖嬉皮笑臉。
莊思楠衝他微微一笑,“人都到齊了?”
“就等你。”曾曖讓開。
莊思楠走進去,一眼就看到站在最裏麵那個頎長的身影,她笑著走過去,“霍昀琛。”
霍昀琛眼底一片青影,下巴的胡渣也生了出來,不如之前那麽整潔,有些滄桑,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的俊美,曆經風霜的頹廢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有魅力。
他冷清的眸子在看到她的時候,浮上了柔色,張開了手,唇角輕揚,“過來。”
莊思楠笑著快步走過去,撲進他的懷裏。
太久了。
這個擁抱,隔得太久了。
她壓抑著愛他的情緒,當著一個跟他勢不兩立的惡人,每都在別人異樣的眼光裏進進出出,她還要裝作幹練,果斷,狠絕。
現在,終於好了。
可以明目張膽的抱他了。
霍昀琛緊緊的環著她的腰,下巴磨著她的頭頂,這段時間的煎熬不比她少,但他更心疼她。
“辛苦了。”略有些沙啞的嗓音,在她耳畔吹著氣。
莊思楠心頭一顫,搖頭,“你比我更辛苦。”
他的壓力,太大了。
那件事一出,所有人都在罵他,罵霍家,恨不得祖宗十八代都罵遍。
他背負著一切的罪名,罵聲,壓力,躲避著世人的眼光。
換成是她,她一定會承受不起。
哪怕,這隻是一場戲。
但那些罵聲,是真的。
每一個字,都跟刀子一樣往心上狠狠的戳,逃都逃不掉。
阿楓接了電話,轉身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倆人,不忍心打擾,但不得不出聲,“琛哥,人來了。”
莊思楠先鬆開霍昀琛的。
她站在霍昀琛的身邊,和他站在一起。
這一次,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起麵對了。
聶明悔急匆匆的推開門,“幹爹……”
話還沒完,看到裏麵的人,他愣了。
目光落在莊思楠身上,有些懵。
看到她身邊的男人時,更是愣了。
門,關上了。
“聶醫生,你不是有事嗎?怎麽還在這裏?”莊思楠的語調裏,帶著一抹譏誚。
聶明悔看著他們,再強大的心理,在此刻也在慢慢的傾塌。
等他想通了這一切之後,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承受不起了。
“你們……”聶明悔蹙眉,還是不太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你的幹爹,馮立華,故意殺人,被警方抓了個現行,現在應該已經到警察局了。”霍昀琛語調冷冰冰的。
聶明悔看似冷靜,可微抽的嘴角,還有緊握的雙手,都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有多麽的糟糕。
“是嗎?跟我有什麽關係?”聶明悔穩了心神,扯著唇角,卻笑的很難看。
霍昀琛的眉眼染上了一層這寒意,比外麵的,還要冷上幾分。
聶明悔自認為在任何人麵前,他都可以淡然處之。
可此時此刻,他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衍生。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一場戲。
一場把所有人都蒙過去的戲。
他不禁有些佩服這對男女,真是什麽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當年,是你給霍夫人下了藥,導致她精神失常,出了車禍。開給老夫人的藥裏,也夾了毒藥。你的那個中醫朋友,已經交待了一切。”阿楓跟霍昀琛待久了,身上的氣息跟他有幾分相似。
言語和氣勢,都帶著份量。
聶明悔心頭咯噔一下,他沒想到他們連這些都查出來了。
“你是馮立華的養子,當年他從孤兒院裏把你挑出來,送你出國念書學醫,這一切都是為了謀害霍家做準備。你,隻不過是馮立華的一顆棋子。”阿楓的話,句句戳人心。
聶明悔心知肚明,隻是一直沒有承認。
“如果你能夠指任馮立華的罪名,揭穿他這些年做的事,你也隻是從犯,至少不會連命都沒有。”
“你想讓我出賣他?”聶明悔盯著他們。
“是出賣嗎?”莊思楠出了聲,“你們害死了無辜的人,頂多算是自首吧。”
聶明悔吞咽著喉嚨,“嗬,害死無辜的人?那我幹爹一家四口人,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嬰兒,怎麽算?他們不無辜嗎?”
“這件事,不關我們的事。”霍昀琛冷聲。
“嗬,不關你們的事?是,是不關你們的事,但那房子,是你們的父親為了樹立自己的形象建的!”聶明悔盯著他們,眸光帶著血色,“為了快速的立足,造了質量不過關的房子,塌陷了,現在一句不關你們的事就能結束了?殺人償命,經地義!”
霍昀琛不想再多,跟他再多也無用。
莊思楠走上前,“聶醫生,當年的事情,會有人還一個真相出來的。”
……
監獄裏。
馮立華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快到最後一步,卻敗了。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那個女人不是已經出手了嗎?怎麽跟他預想中的不一樣?
“馮立華,有人來見你。”
……
探監室裏。
馮立華看到莊思楠和霍昀琛,還有一個他沒有想到過的人。
看到對方,他瞳孔都放大了。
怎麽會?
他怎麽還活著?
這……
馮立華的震驚落在三個人眼裏,他們都不覺得意外。
“馮先生,好久不見。”莊康陽坐在輪椅裏,聲形消瘦,那雙眼睛裏,有隱藏的憤怒,但他控製的極好。
這麽多年了,他終於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裏了。
他也沒有想到,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馮立華進監獄。
馮立華哆嗦著唇角,“你,你還活著。”
“是啊。我還活著。”莊康陽附和著他的話,“是不是,很意外?”
馮立華的手有些無措,他是很意外。
明明他從山坡上滾下去了,那麽高,那麽深,他怎麽還活著?
這麽多年,他怎麽還活著!
“我要是不活著,怎麽能替霍兄看看你的下場?霍兄都沒有想到,他當成好兄弟的人,居然藏了這麽多年的歹心。馮立華,你怎麽這麽狠?”
莊康陽聲音顫抖,雙手握緊扶手,眼眶裏有了濕意。
“我狠?不是你們昧良心,害了我一家人在先嗎?你們為了名譽,為了樹立形象,什麽扶貧建設居民點,大家對你們感恩戴德。可最後呢?他們死在你們建的房子下麵!我的未婚妻,還懷著孩子,我們打算結婚的。可……都死了。”
馮立華的眼睛腥紅,他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到底是誰狠?我們上訴,最後得出的結果是什麽?是有人砸了承重牆。嗬,房子倒了,你們什麽都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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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