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我已經不愛你了
“現在這是我們的事。”他說，一字一字仿若從胸腔發出，鏗鏘有力。
唐優璿氣呼呼的瞪視他半晌。
才不過幾分鍾時間，他就忘記了，是誰先提的，承諾？
“我不愛你了。”這樣總行了吧。
“這話，說了就算嗎？”
不算，她知道，愛情，不是看怎麽說，而是看怎麽做。
隻有傻瓜才會因為別人隨便說的一句我愛你而付出所有，隻有真正的愛，才會隻做不說。
“當初，隻是氣葉雅靜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才會想要把你搶回身邊，單純的賭氣而己，我讓彎彎幫我想辦法，怎麽接近你，怎麽讓你愛上我。” 胡亂的搬出理由，此刻唐優璿的腦子裏，不停的告訴她，不停的對著她呐喊，離婚，一定要離。
連感性的心，也要被這如同咒語般的話而蠱的隨波逐流，而後，她說出了她不想說的話——
“故意靠近你，故意表現友好，為了懲罰你當初的背叛，其實，我真正想要一輩子生活的，是哲翰。”
即使努力控製自己，她依然脫口而出，在說完的刹那，自己也有些僵住，忍不住地想收回。
隻是，已經被人聽進耳朵的話，她能收回嗎？
薑晟睿沒再回話，劍眉攏的如同遠山，額角緊繃，眼裏閃過一絲陰霾。
目光緊鎖住那一張一合，誘人的紅唇，聽到自她唇間飄出的最傷人的話。
他記得這件事，那時在她辦公室外不小心聽到的，唐優璿和杜彎彎的談話。
她說，她喜歡吳哲翰。
他是相信的，因為和她談話的對象是杜彎彎，因為她嚴肅而認真的語氣。
隻是他選擇忽略，因為，他才是真正擁有她的人，她最終，站在他的邊。
因為賭氣嗎？不是因為愛？
見到剛才的話起了作用，唐優璿又再補充道：“或許以前我放不開你，可自從回來後，我發現，原來你並不如我心裏想象的那麽好，而哲翰，溫柔體貼，他才是我想要的男人，現在我心裏，隻有哲翰。”
說話的同時，她堅定的望著他，想以此，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讓他相信這是真的，告訴自己，這就是真的。
“……你一定要用這個理由嗎？”猶豫許久，薑晟睿終於開口問道。
“你信不信都好，總之，我已經做了決定。”唐優璿別過頭，不想看到他眼裏濃的化不開的的哀傷。
什麽樣的薑晟睿她都見過，高貴的，嚴肅的，冷漠的，威嚴的，駭人的，陽光的，戲謔的，溫柔的——
可她沒有見過，哀傷的他。
那樣的眼神，像把最柔軟的劍，軟到沒有劍铓，竟讓唐優璿無法反抗，任由著，被它刺的心前所未有的疼痛。
她又想哭了，想抱著他了。
可是不行，一切都已經走到這裏，她無力回頭。
拿出喬律師留在她那裏的那份空白離婚協議，遞到薑晟睿麵前。
“簽字吧。”
薑晟睿沉默，平靜的臉，看不出任何情緒，連剛才流露的哀傷也不見痕跡，背光的身體，如同一道暗黑的巨壁，擋去了唐優璿眼裏所有的光芒。
她知道，他在難過，即便他沒有多餘的表情。
她也想心軟，可是，她能嗎？
不能，絕對不能。
葉雅靜再可惡，再讓她討厭，至少，孩子是無辜的。
斂著眸光，唐優璿心裏千回百轉，卻見薑晟睿緩緩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
拉長的距離，她已經看不輕楚他的眼神，茫然的盯著他，在等待著他的話。
片刻後，薑晟睿沒有開口，緊抿著唇，擱下手裏薑爸的遺書，沒多看唐優璿一眼，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唐優璿沒有挽留，沒有追問，因為她已經知道他的決定了。
他的不置一語，是默默認同。
太了解了，是好事還是壞事了呢？
如果他們是一對相愛的夫妻，這是好事吧。
可是，他們是夫妻，一對即使相愛，卻不得不離婚的夫妻。
和薑晟睿談完後，唐優璿接下來麵臨的是，家人的集體壓力。
唐家的人，絕對是相親相愛的模範家庭，全家人一起在家談心的時候雖多，卻也不像最近一般，多得太不平常。
此刻，唐宅，眾人正襟危坐，無論是平日裏溫柔若水的唐母，還是和善友好的唐爸，或者瀟灑從容的唐優宇，異或者，近日裏頻繁進出的薑母，全部都不約而同四人八眼，注視著唐優璿。
唐優璿垂著羽睫，逃避他們期盼的目光，她知道，大家齊聚，無非是為了一個話題。
關於她和薑晟睿離婚的事。
真煩，原本就心裏糾結不安，現在還得撫慰家長們的心靈，她開始，沒了耐性。
都是薑晟睿惹的禍，她本就打算秘密處理，雲淡風清的把這件事解決，如今卻變的這麽困難。
而造事者，早已不知跑哪裏涼快去了，徒留她一個人，應對這些洪水軍隊。
“丫頭，你真的要和晟睿離婚嗎？”唐爸率先問道，清俊的麵容，滿是擔憂。
“是。”唐優璿低應。
她不打算敷衍，讓大家認清她的決心，也是有必要的。
“你們那麽多年感情，你舍得？”
“失去，才能重新開始。”
“晟睿很愛你。”唐母插話，緊張的抱住老公的手臂，滿眶的眼淚，讓人不敢對視。
“那他就不應該犯錯。”唐優璿依舊垂著眸，不願對上那些讓她不能忽視的麵容。
應付薑晟睿或許有些吃力，但應對他以外的人，她還是遊刃有餘的，隻要，隻要她不把目光停在他們心疼的臉上，公事化處理，一切，就不是問題。
“他不是故意的。”
“這不是理由。”
“為什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給彼此一個機會。”唐母不放棄的細心規勸。
坐在一旁的薑母，附合的頻點嗪首，幹癟著唇，眼看就要哭出來。
“我給過了。”唐優璿無情的答道。
早在薑晟睿向她解釋，他和葉雅靜什麽也沒發生時，她就已經給了他機會，選擇相信他。
“這世上沒有人不犯錯，給個機會，讓他彌補，這樣，對你們都好。”
“他的錯，已經不能彌補。”
“孩子的事，我已經找人查過了。”說到這個話題，薑母立即自茶幾上拿過一疊照片交到唐優璿手裏：“我請私人偵探查到的。”
唐優璿幽深的目光停在那疊照片上，並沒有太過激動或是有一絲詫異的舉動，像個陌生人一般無動於衷。
凝視許久，在薑母的殷切注視下，她才伸手接了過來，雙眼溫無焦距的一張張看了起來。
薑母以為唐優璿看到照片後應該會表現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就算她懂得控製情緒，至少也會皺一下眉或是冷笑一聲吧。
現在見她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而且是平靜的過了頭的神情，薑母整個人更加焦急不安，主動附上來，指著唐優璿正巧翻的那張照片道：“你看，照片證明，葉家那丫頭，經常和別的男人約會見麵，甚至是去酒店開房。”
“所以呢？”唐優璿依然冷淡的問著。
“她懷的孩子，不一定是晟睿的。”
唐優璿勾唇而笑，說到葉雅靜和別的男人的事，這裏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因為她曾經親眼看見過。
她原本也不相信那樣不潔身自愛的葉雅靜，所懷的孩子會是薑晟睿的，可是，當葉雅靜有那個膽量，明正言順的告訴薑晟睿懷孕的事情時，她不得不選擇相信。
沒有人，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也沒有人，敢對著薑晟睿開玩笑。
他或許是冷靜而從容的，可他也是危險暴戾的，就如他所說，他，從來都沒有情過。
“丫頭，或許這照片不足以證明葉雅靜的孩子不是晟睿的，但這也可以讓你知道，那孩子有可能不是晟睿的。”早就看過照片的唐父，客觀的說著評語。
輕拍了拍妻子挽在自己肘上的手，示意妻子放寬心，繼續說道：“ 既然孩子有可能不是晟睿的，你應該也是相信晟睿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了不正確的事情，那麽，就憑這兩點，我便要建議你對你們的婚姻做一個保留。”
唐爸語重心長的說出見解，完全憑事實而推，沒有偏向任何一方，反而讓早已埋在心底的疑問又再浮了上來。
唐優璿開始考慮這席話，越是去想，那原本密不透風的固執，便逐漸出現了缺口。
知道她因自己的話而動容，唐爸歎了口氣，欣慰終於點醒了她。
“如果相愛的兩個人，因為他人的惡意破壞而分開，那多可惜，如果那個男人愛你，為什麽不可以選擇原諒呢？而且，你明知道葉雅靜一心就是想讓你們分開，你這麽做，不就正如她的意了？。”唐母從老公那裏獲得了底氣，開始使用激將法。
薑母則選用苦肉計——
“葉家的丫頭那麽壞，你真的想讓我有這樣一個媳婦嗎？”
老人家各顯神通，唐優璿聽的突然想發笑，一大堆來回說過無數次的話被他們重新編排，加上豐富的表演，硬是她堅定的外殼敲出了裂縫。
為什麽麵對薑晟睿，她總是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