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想跟你告白
客廳裏漆黑一片，她在心裏悄悄鬆了口氣，憑著直覺，在黑暗裏摸索著上樓，輕微的腳步聲一路而上，停在了房門前，落在門把上的手，不到兩秒又放了下來。
眼角餘光沒有漏掉旁邊的事物。
二樓的小廳裏，燈光朦朧，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一個人影背光而座，在沙發上形成了一團黑色的影像，銳利的眸子在昏暗中尤為明顯，如黑夜中等待撲向獵物的灰狼。
嗬，最終還是躲不過。
樓下的房間，在黑暗中悄悄打開，裏麵走出來的人，躡躡嗦嗦地往樓上靠近。
薑母早就在房裏偷偷注意著外麵的動靜了，今天宴會兩個人都不見了，她就猜到有問題，一直守在這，等著最新情報。
兩在一坐一站地隱在黑暗裏沒有動作，周邊的空氣像是結冰了般，不曾流動。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幾個小時，原本隻是有點小生氣，卻因為她的遲遲晚歸而累積得越來越火大。
將雅靜送回家裏後，他便急急的趕回來了，誰知應該比他先回來的人，卻不見蹤影，推開她緊閉的房門，裏麵除了她的味道，再無其它。
他以為她不會回來了？在宴會離開時，沒有錯過站在她身後的吳哲翰，無法想象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一夜未歸，會發生什麽事？
他不想承認他心中的大石在見到她回來時悄然放下，可事實確是如此。
“過來。”薑晟睿開口，聲音低沉，不容置喙。
唐優璿明亮的雙眼遮擋在濃密的睫毛之下，沒有一絲猶豫，蓮步輕移，細長的身影杵立在他麵前。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麵對他，她也習慣了裝傻。
不理會她的敷衍，他固執地追問：“我隻問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她回答，幹脆利落，並不覺得難以啟齒或一丁點內疚。
“為什麽？”如果她有那麽一點狡辯，至少證明她有那麽點知道錯了，可是她沒有，依然那樣蠻不講理，不可理喻。
“你最近很喜歡問為什麽，要不要我送你一本‘十萬個為什麽’。”她輕鬆一笑，雙手橫抱在胸前，表情閑適，語調輕鬆，甚至有些不太正緊。
直到現在，她才相信，麵對他，她也可以做到輕鬆不在意。她已經放下一切，讓他留下，可他給她的，隻是抱著別的女人離開的背影，他們之間，除了不能改變的關係，還留有什麽嗎？
“你變了。”
“是嗎？”這就是他的總結嗎？
“難道不是嗎？”
“你沒變嗎？”
他沉默，他沒變過，至少某些地方從來沒變。
“我隻是順應著你，一起改變。”她話中有話。
“難道就為了那件事，我們一定要變成這樣嗎？”他不得不舊事重提。
什麽事？什麽事？聽得有些無聊的薑母立即拉長了耳朵，屏息凝神，確保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字。
“如果你認為那是小事，那麽我們就一定會變成這樣！”加重的語氣，表明她對這件事的執著與在乎。
“為什麽那麽執著那件事？”好吧，他想解開一切，不想再這樣水火不相溶。
“如果不是你，就不會發生。”
“是你錯了不是嗎，為什麽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錯？你有沒有搞錯，沒想到這麽多年，你賴事的本事有所增高。”
到底什麽事啊？說出來行不行？薑母聽得莫名奇妙，著急得很。
“你什麽意思？”
“滾你的什麽、什麽，如果不是你去吻了葉靜雅，我會被別人吻到嗎？”那種濡濕的感覺一想到就讓她覺得惡心，幸好現在知道那人是哲翰，她稍微能接受點點。
“如果不是你跑去別人的懷抱，我會吻到靜雅嗎？別把所有錯都推到我身上。”對於從前的事，他也是記憶猶新，因為在他心裏，也是個不能解開的結。
本來那天他是預定要吻她的，在他畢業那天把他們的關係從青梅竹馬變成正式的戀人，誰知一開燈，居然發現懷裏的人是葉雅靜，而她，卻在別的男人懷裏。
“我、我……如果你吻了我，我就不會被別人親到，那是我的初吻唉，連、連你都沒碰過，都是因為你，明明很難過，你卻還在怪我，你也不想想看，你自己懷裏抱著的是誰，而且，如果不是你不要我，跑去抱葉雅靜，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你肯定是故意的，最後還說我錯了……”他居然在怪她，他到現在居然還在怪她，這王八蛋，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她真是被他氣死了，明明是有一大堆咒罵的話想說出來，卻不知為什麽，越想說就越說不出來。
心裏氣得很，話說不出來，卻有一股熱流從心裏直往上竄，無數的淚水往下掉，連給她忍住、收回去的機會也沒有。
哭就哭吧，反正今天都說開了，也懶得和這個不講理的人再說，免得把自己搞成個笨蛋，索性任著性子，坐在一旁邊的沙發上，叭嗒叭嗒的掉眼淚。
“我不是故意的。”他解釋：“我以為那是你。”
“以為，以為你個鬼，你就是故意的，你一定想吻葉雅靜那個女人好久了，居然把我丟給別人……我都不認識那個人。”
薑晟睿無言，原來自己心裏介意的事情，一直都隻是個誤會，而他們卻因為害怕麵對，讓這件事情把他們分開了這麽多年，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太過在乎彼此，才會如此介意。
沉重的身體從沙發上起身，坐到她身邊的位置，如從前一般，主動遞出了手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這麽回事，聽得雲裏霧裏的薑母終於把事情搞清醒了，在黑暗裏暗自點了點頭，唉，這跟本不算個事好吧。唉呀，他的臭臉兒子終於肯放下身段了，兒子，努力呀努力，爭取今天拿下。
為了不漏掉後續發展，繼續伸長脖子，拉長耳朵——
“你就是故意的，我本來很開心的想跟你告白的，可你這王八蛋，居然跑去吻了別人，更可惡的是，最後還怪我。”如果他強硬點，她還能假裝堅強，忍一忍眼淚，至少不會讓自己看起來那麽軟弱沒用，可被他放軟的態度一弄，她越是氣得想哭，抓過他的襯衫袖子，鼻涕眼淚全都往上擦，才不管他的衣服有沒有變形，最好這件衣服越貴越好。
“告白？”他隻聽到這兩個字。
對，告白，就是告白！薑母喑自得意，果然是她生的兒子，真聰明，知道抓住最重要的信息。
被抓住語漏的人有些心虛，吸了把眼淚，聲音含糊：“什麽告白？”
“你剛說了，告白。”
“我沒說！”她才不會認。
“你有。”他堅持。
對，兒子，她有，她有，老媽聽到了的。薑母雙手握拳，真是恨不得馬上跳出去做個鑒證人，證明這句話確實曾從她口裏說出來了。
“那些都過去了，我不想跟你扯，現在不是挺好嗎，你有葉雅靜，我有哲翰。”她努力叉開話題。
“是挺好！”提到吳哲翰，他就火大。看他們親昵的模樣，他早就不爽了。
唉呀，兒子，怎麽關鍵時刻你就掉鏈子呢！平時工作有板有眼的，怎麽到正事上腦袋就短路了呢，她真想衝上去，好好訓那個笨兒子一翻，拿個榆木，使勁地把他的腦袋給敲醒。
“你、你~”她隨便說說而己，他不是很喜歡和她頂嘴的嗎，竟然說很好，很好是不是，果然，他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麵前用來擦淚的手被他收了回去，她愣愣的，真想一腳踹飛他。
“既然這麽好，那，祝你幸福！”她負氣，站起身。
“你也是！”
無語地看著兩人各自回房，薑母氣結呀，本來有大轉機的事情，就這麽突然沒戲了？兩個人這麽大的年紀，怎麽還跟小孩一樣賭氣，完了，她還希望今天有大進展呢，這兩小家夥根本不配合，簡直氣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