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狗血計策
夜深,萬籟俱寂,平日裏吵鬧不休的小昆蟲們,今天也出奇的安靜,似乎預料到今夜會發生點不尋常的事情般,全都乖乖躲著,偷覷。
薑宅中,燈光盡熄,隻餘二樓的一間房內,透出微弱的燈光。
工作一天的人,脫下身上束縛的襯衣,隨手甩上床,長臂推開浴室的門,走了進去。
不多久,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昭示著房間主人正在進行入睡前最後一項工作——洗澡。
原本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一條細縫便沒了動靜,過了幾秒,似乎確定安全無虞,那條細縫才繼續變大,大到剛好可以伸進一個頭。
薑母探著腦袋,環視偌大的房間一周後,才貓著腳步,走進房裏,準確無誤地拿起某人剛脫下來的外套,雙眼注視著浴室的門,一手摸索著從那外套裏掏出手機。
按下手機的解鎖鍵,又再瞅了眼亮著燈的浴室,輕拍那控製不住一直發抖的手,這種膽小鬼的模樣讓她對自己也萬分不屑。顧不得有沒有稍微鎮靜點,迅速翻開自己的手機,從名片夾裏找到想要的電話號碼,小心翼翼地兩機比對著按入數字,撥出的時,她也在傾刻間目瞪口呆,趕在電話要接通前,匆匆掛掉。
隻是手機屏幕上出現的字幕,深深印入了她的腦海。
浴室的水聲停下,薑母趕緊收回被嚇飛的神智,迅速的把手機放回原處,在浴室裏的人出來前,又躬著身,掂著腳尖,飛快地逃出房間。
薑母一身看起來尺碼不合的棉質印花睡衣,鬆垮的穿在身上,套著拖鞋的腳,在地板上來回踱步,手機握在掌心裏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她在等啊、
隻是這等待也太讓人焦急了些,不知道唐家那個笨蛋事情辦好了沒,不是自己做事就是不放心。
身上穿著的,是去世老公的留下的睡衣,必竟這做壞事,還是得求人保佑才行,她求的,就是在天上的老公也站在和她同一陣線——
“叮鈴鈴——叮鈴鈴——”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她一跳,單手按著胸口,撫著被嚇得呯呯直跳的心髒,重重地吐了口氣,才趕緊按了接通鍵,把手機拿近耳邊。
“喂~方姐~”電話那端的人,也特意壓低了聲音,擺明了此事不宜大聲宣揚,甚至可以想像是躲在哪個不為人知的腳落,東瞅西看如同做賊般防備四周。
薑母本來期待而又緊張的心情被她的一聲稱呼給立馬震得散了去,姐,洛心儀憑什麽叫她姐啊,就大了二十三小時零幾分而己,非得叫姐嗎,搞得她比她老很多一樣。
“方姐~方姐~你在聽嗎?”沒聽到聲音,電話那端的唐母,急急地詢問。
算了,為了這個偉大計劃,暫時不和她計較了:“洛心儀,我警告你,別再叫我姐。快點說,怎麽樣?”
“呃~”唐母被她的莫名的火氣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不過現在偷偷摸摸的,哪還有心思想其它,用手捂住話筒,悄聲道:“我告訴你哦,我們家優璿的手機裏,有晟睿的電話哦。”
她可是在老公打掩護的情況下,以拍照片為借口,才從寶貝女兒手機拿到手機,偷偷查看到的,她是越來越不明白,為什麽要來淌這趟混水。
“我也看了,晟睿的手機裏,存著有優璿的號碼。”薑趕緊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告訴對方,隻是心裏猶豫著,要不要把眼見的另一部份說出來。
“那個,方姐,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說~~”唐母猶豫,很是為難。
“說說說,有什麽說什麽,你跟我裝什麽溫柔淑女。”
“方姐,人家沒有裝的說。”唐母嘀咕,也不和她爭辯了,趕緊說完正事要緊:“方姐你不要生氣哦,優璿的手機裏,存著晟睿的電話是沒錯啦,可是她存的名字是~是~那個,金鋼猩猩。”她有些為難地說道,這種粗穢的詞語,真的有損她名門淑女形象的喲。
“咦,你家晟睿存的什麽?”唐母無限好奇中。
“也好不了多少。”薑母輕咳,掩飾尷尬:“晟睿存的是——戰鬥雞。”
“戰鬥機?”什麽意思?很厲害的意思嗎?
“是戰鬥雞,雞鴨魚肉的雞,不是戰鬥機啦。”她就知道,那個笨蛋會理解錯。
“那好嘛,都這樣了,你還要堅持把他倆湊一塊嗎?”唐母被她一吼,軟了聲音,根本沒膽子去計較人家怎麽稱呼她的寶貝女兒。
“那當然。”她理所當然地道:“金鋼猩猩,戰鬥雞,多麽甜蜜的昵稱啊,他倆都這麽有默契了,這事兒肯定有希望。”她就是要把黑的說成白的,歪的說成直的。
“哦~”她已經習慣她的瞎扯了,也懶得和她爭論,免得耳朵又被荼毒。
“我警告你洛心儀,不準給我有退縮的想法,不然有你好看的。”惡狠狠的聲音穿過話筒,很有威懾力的傳進另一頭的人耳裏。
“呃~知道了。”方姐是怎麽回事,每次都知道她在想什麽,哎呀,人家是很想放棄的嘛,明知道不可能,還去堅持,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好了,後麵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你按我說的做。”薑母說完,不想再和唐家的煩人鬼多說,匆匆掛掉電話。
她這次,一定會成功!她用對去世老公的愛發誓——
寬敞的飯廳,橙黃的燈光灑在各處,給那些冷冰的家具,罩上了幾分暖意。
不算太明亮,也不算太暗的環境,剛好可以擋住做壞事的人,心虛不自然的表情。
長形餐桌上,一人安靜地吃著桌上的美食,一副愜意的模樣;另一個卻拿著筷子在盛著米飯的碗裏挑啊挑的,許久,就是不見一粒米入口。
如果票選最怕兒子的老媽,她方少鍈排第二,絕對沒人敢排名第一,想她當年也是個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女中豪傑,現代花木蘭、穆桂英之流,如今老了居然淪落到怕兒子的地步,唉,真是又氣又恨又沒辦法。
“晟睿啊~”猶豫很久,在快要把碗裏的米粒都數清楚前,薑母才試探著開口,話一落,卻見對麵的人像沒聽見般,仍專注於眼前的食物,完全不把她這個老人家放在眼裏,她這才又淒淒哀哀的歎了口氣,自哀自憐的道:‘媽老了~’
還是安靜,連筷子與瓷碗輕微碰撞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
“晟睿啊~”她再接再厲。
“不是帶了雅靜來見你了嗎?”埋首於飯中的人終於擱下手中的碗筷,目光如炬,不帶任何波瀾的望著他的母親,方少鍈女士。
他這個自稱‘老了’的母親,最常用‘老’這件事,來做著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或是提出一些蠻不講理的要求,這就是恃‘老’而驕的明顯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