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第五詭王
今日書聖峰出了件怪事,至於是什麽事,少有人知道,書聖前輩突然將書閣內的弟子請了出去,同時讓曾湘湘入了五層樓。
曾湘湘作為關門弟子,又跟了顏白衣這麽多年,自然是立刻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趕忙放下手中瑣事,快速進入五層樓。
入樓的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俏臉上寫滿了“煩人”二字的顏書聖以及僵硬著身子,站著一動不動的俊俏少年李懷安。而在少年麵前,便是一本書,一本連她都不敢小覷的書。
“師傅,他怎麽在這?”曾湘湘問道。
李懷安不是學宮弟子一事,她自然是知道,故而對前者出現在書閣很納悶,而她很快便發覺為何顏白衣會這般著急的喚她過來。
那本書不知為何,活了。
“師傅,這裏麵的那位不是被封印了嗎,怎麽還會……”她再次問道,那對清秀的柳眉也逐漸皺了起來。
這本書自然沒這麽簡單,而為何這麽久了學宮之中也沒有傳出這等的事故,除了五層樓的書籍不怎麽吸引人注意外,也還有顏白衣鎮守的原因所在,還有一點就是,曾經也有弟子直視這本書,可也隻是被震退幾步,攪動了幾波體內的靈力,從而導致在床上躺幾天而已。
可今日,李懷安卻是這麽直勾勾的盯著那本書,身上逐漸散發出幾層淡淡的紫黑色霧氣。
他體內的靈氣在逐漸散去,轉而代之的,是鬼氣。
不過好在李懷安體內那股來自上三境後期前者的靈氣存在,鬼氣替代的速度並不快,可這並不意味著顏白衣他們能夠鬆口氣。
傾國傾城的顏書聖此刻心中沉悶,雖然還是依舊靠躺的姿勢,但俏臉上的愁色完全遮擋不住。
不過她擔心的並不是李懷安,而是那本書裏麵的那位。
說到底,李懷安的生死與她無關,九州每天都在死人,多一個姓李的不多,少一個也不少。但那本書可不一般,若是因為李懷安的關係將那書麵的鬼東西給放出來,那九州必將迎來混亂。
而此處放在書聖峰,也正是想靠著書聖峰的天地靈氣,一束天光為媒介,化去裏頭那位的戾氣,隻是這事哪有這麽容易,李唐時期的邪祟,身處皇宮大院內的皇家仆人,受了半輩子的龍氣,可不是靠著半載時間就能了結。
九州第五位詭王,豈是浪得虛名。
還有一事最讓人不解,尋常弟子不過是被震開,但李懷安卻是成了這副模樣,如此反常的現象,著實讓這位書聖百思不得其解。
“師傅,此事要不匯報院長跟幾位師伯?”曾湘湘上前,查探了幾番,確實感受到了靈氣被鬼氣替代的現象,不由擔心起來。
顏白衣搖搖頭,輕扣書頁的纖細手指抬起,檀口開合:“此事不可聲張,若是引起恐慌,你我都擔不起。”
曾湘湘說道:“此此事的情況……李懷安的體內,已經有鬼氣在不斷出現。”
靈氣轉化為鬼氣,這倒是沒什麽,赤道州的魔教以及九州邪祟,哪一個不都是一次為修行的,隻是若真將李懷安體內的靈氣全數轉換,那到時候可是一個不亞於詭王的存在,學宮好不容易鎮壓了,可不能再出現事端。
顏書聖起身,藕臂一揮,四方遮擋天光的屏障打開,熾灼的光芒毫無遺漏的落在五層樓,所到之處,邪魅之氣無可留存。
然而,當那團結集束的天光照射到李懷安身上的時候,卻隻是滋滋的幾聲響動,如同遍體通紅的鐵塊落在冰冷泉水中一般,幾道白煙飄起,紫黑色氣息更為濃重。
“師傅,這……”曾湘湘柳眉緊皺,傳出一道靈氣來阻止鬼氣的擴散。
顏白衣自然沒有旁觀,一筆狼毫顯現,幾道筆輟劃過,竟是讓李懷安身上的鬼氣速率減緩了數倍。
她的目光沒有移開,而身為聖人的她也知道院長以及學宮的幾位聖人此刻也在遠處凝視著此處的狀況,至於不出現的原因,也正是不願意引起恐慌。
四大聖人齊聚,怕不是出了大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這麽久,裏頭那位的戾氣有沒有被磨去多少。”她滿臉的認真,體內的靈氣也毫無保留的溢出,與此同時,她的胸口緩緩出現了一股炙熱。
外頭這般火熱,但另一邊卻是陰森玄乎。
書上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信了他個唬鬼的瞎話。李懷安環顧四周,毛都沒有不說,周圍還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凝神聆聽,甚至是聽到一道幽魂鬼哭。
此處是哪裏,自然是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此間大概是書閣之中那本書的世界,隻是不知是怎麽來到這世界,以及外麵也沒有什麽變化。還有,此間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又為何會出現在學宮,這更是一概不知。
“顏白衣在,堂堂書聖,能控製住局麵。”他笑了笑,往前走著。可周圍的氣息越發的讓他感到不安,是一種打自心底的恐懼,猶如在墳地裏麵狂補十幾部高分鬼片的感覺一模一樣。
心是顫抖的,腿也是跟著止不住的顫抖,尤其是後頸,總感覺有一股寒意,像是某位阿飄在輕輕吹著,可一轉頭,卻什麽都沒有。
是真的什麽都沒有,越往前,越是幽深,而身後,除了黑暗,便是徐徐而來的陰風。
好在麵前的祭壇越來越近,不然他還真以為遇見了鬼打牆。
這段路不算長,就是旁邊昏暗、同時泛著綠色氣息的光芒讓他總覺得是閻羅地獄。
到了,抬頭望了眼幾層樓高的祭壇,猶豫了許久,才邁了上去。
……外麵,顏白衣與曾湘湘二人用靈力延緩李懷安體內鬼氣的出現,可終究不是根治之法,尤其是前者,一刻時間下來,雖然靈氣損耗沒有多少,但胸口的舊傷所帶來的火燒灼熱般的感受,讓她很是難受。
那張俏臉上更是泛上了一層潤燙的紅色,煞是增添了美感。至於那氣息,也逐漸急促幾分,吐出的幾道白氣更是顯示著她無法按捺的情緒。
好在根基穩健,並未傷及根本。
曾湘湘見到自己師傅的狀況,忙是出聲提醒:“師傅,要不歇會?”
顏白衣點點頭,若是她在繼續下去,體內的舊傷足以讓她丟半條命,無奈,隻得盤腿坐下,羅裙圓周鋪開,運氣來緩解症狀。
可隻有曾湘湘一人,斷然無法抗拒如此迅猛的鬼氣,隻片刻,她的額間便露出了香汗,原本紅潤的嘴唇此時也慘白了幾分。正是如此,原本想靠著二人之力強行鎮壓的目的瞬間失敗。
有些虛脫了曾湘湘無力的退了幾步,接過顏白衣遞來的丹藥,快速服下,這才沒眩暈倒下。
“不行,我們的靈氣根本來不及消耗鬼氣,裏麵那個憋的太久了,想著一下子就將我們擊潰,倒還真讓他成了。”顏白衣說道。
太過於奇怪,即便是幾十年前剛將這邪物囚禁在書中的時候,也沒有像今日這樣,如此迅速的鬼氣產生,麵對如此異常的現象,她也隻能想到兩個可能。
來自魔教的封靈淬體,以及詭王長孫富貴。
同為邪祟,有鬼氣根本,自然更容易融合。
曾湘湘緩下神,出口問道:“那該如何,師傅,難道就由著嗎?”
顏書聖搖搖頭,凝視了那本很久,最終似乎是作出了什麽決定,說道:“我進去。”
進哪,便是那本書,與那書裏麵囚禁的邪祟,麵對麵,若不然,不知裏麵情況的她們,除非是院長出手,不然無法強行解決。畢竟李懷安的情況太過於特殊,尋常法子已經無法解決。
但對於顏白衣的方法,曾湘湘卻忙是開口:“師傅,不可,裏麵凶險,饒是院長都不能輕易進入,而且您的傷又複發,若是貿然,怕是會吃虧。”
“那又如何,此事在我顏白衣的地方發生,那就得我來解決,而且院長如今尚在閉關,在這個時刻強行出關,你我都知道會是什麽結果。”顏白衣黛眉皺著,語氣格外堅定:“這小子的情況很古怪,我從未遇見,若是等你的幾位師伯過來,怕是來不及,湘湘,有些事,師傅逃不掉的。隻有我進去將這小子的神魂帶出,才能解決此刻的困境。”
一聲歎息悠悠飄出,書聖的關門弟子曾湘湘說道:“師傅,要去也該是我去。”
“胡鬧,湘湘,你可知裏麵凶險?”顏白衣臉一橫,斥責道:“再說了,哪有徒弟擋在師傅麵前的道理。”
“可是,師傅你……”曾湘湘還想說話,卻直接被顏白衣堵住。
“行了,湘湘,你替為師護法,我……去去就來。”顏白衣說道。
去去就來,不知為何,她竟有些想笑,一旦進入書中,那便是裏麵那隻邪祟的世界,即便是像他這般的高手,也無法輕視,而邪祟的世界,其中自然充斥著鬼氣,修仙人身處其中,等同於孤立無援。
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允許繼續研究對策,顏白衣顧不得身上殘留的異樣,雙手結印,美眸靈光閃現,緊接著化為一道白皙光芒,如流星劃破天空一般,進入了書中。
裏麵,李懷安邁過最後一級台階,終是看見祭壇上的全貌。
中間似乎是一個人,全身處在紫黑色氣息之中,不見其貌,隻是透著一股讓人危險的氣息。
李懷安左右觀察了許久,倒是發現這祭壇上的花紋似乎是一種咒文、陣法,至於周圍燃著的陰森火焰,更像是陣眼。
他小心的往前挪了一步,出口問道:“這位前輩,您是?”
前輩不前輩的,他的心裏清楚,能在這等鬼地方,絕對非善人,又是被學宮囚禁,怕不是窮凶極惡的邪祟。
他猜的不錯,這人緩緩轉身,慘白的一張臉透著一股子膽寒的邪氣,讓人光是看著便不由的哆嗦,雖是帶著笑,可這怎麽看都是對待死人,倒是身上穿著的,有些奇怪,李唐宮中太監的服飾,腰間一串珠簾,周身繡著不知是什麽的玩意,雙手搭著,卻是沒有蘭花。
而最讓李懷安心悸的,則是此人散發的氣息,很恐怖,比當時麵對長孫富貴時候,還要恐怖,也不是說長孫富貴不是此人的對手,隻是當時後者沒想殺他,而此刻的這人,煞氣之中還毫無遮攔的透著,殺氣。
“晚輩侮辱前輩清修之地,還望前輩不計較。”李懷安藏下心頭的恐懼,故作鎮定,作揖道:“晚輩這就離開,前輩告辭。”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自己應該是遇見了相當於遊戲裏麵的隱藏boss。
等級不夠,先溜為上。便是轉身,想著趕緊逃開。
但那人卻是將手一揮,直接把李懷安給硬生生脫離過來,擺在他的麵前,接著一壓,很不情願的,後者坐了下來。
“小子,既然來了這,你自己也清楚,走不了了。”他看著麵前俊俏的少年,忍不住伸手柔順的劃過後者麵頰,繼續說著:“此處啊,是封印咱家的地方,算算日子,已經有四五十年了,這學宮的造化倒是強,若是再來個幾十年,說不定老夫還真得賠了命,不過好在,今日遇見了你小子。”
少年的容貌讓他很滿意,眉眼之中的英氣更是讓他愛不釋手,尤其是一想到這麽好的身體很快就屬於他,便是一股難忍的激動。隻是越是看著少年,就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見過。
他搖搖頭,接著說道:“小子,能被咱家看上,是你上輩子的福分,你也無需不情願的,咱家用了你的身體,自然不會去禍害蒼生,隻不過幹翻大事業,將那個盛世給搬回來罷了,倒時候,你小子什麽都沒做,白白撿了個流芳百世的好名聲,豈不是賺到?”
說的好聽,可實際上不正是讓李懷安死嗎。
這哪能答應,可掙紮半天的他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無法控製身體,周圍的鬼氣緩緩包裹住了他,猶如一條條鐵鏈,束縛著他,同時有侵蝕著他的意識。
“封靈淬體,少見啊。”那人舔了舔嘴唇,說道:“長孫世子,雖然不知道你與這小子之間有何交易,但不好意思,等成了大事,咱家再來向您請罪吧。”
“利用了您留下的一絲鬼氣,倒還真有些愧疚。”
依稀聽著這番話,李懷安的意識一點點模糊,也是在這一刻,那遠在長安朱紅皇城中的最後一絲龍氣,竟是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