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雨總是連綿的下
公輸南嶽話裏的差不多落在絕的耳中卻像是某種嘲諷,但絕並沒有生氣,隻是一笑,說道:“師傅這話是在打弟子的臉,少島主早已破了上下之境,而弟子卻隻是在這上三境之中徘徊數年,甚至未曾有半分進步,反倒是師傅你,離那道門檻,越發的近了吧。”
說起蓬萊的少島主,公輸南嶽的臉色明顯的發生了些許變化,歎了口氣,沉默著。
有誰知,蓬萊少島主若沒有洛禾的幫助,其天賦也隻是與麵前自己的這個弟子一樣,而洛禾也是苦命人,蓬萊兄妹,向來隻能活一人。
見公輸南嶽沒有說話,絕再度開口說道:“師傅,按照你的意思,弟子已經讓陰公公跟屍線釹二人放棄李懷安。”
絕停頓了一瞬,笑著繼續說道:“至於那木匣,此番一線天放棄了,自然,這是看在師傅您的麵子上,不過還請師傅您可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自然不會。”公輸南嶽苦笑一聲,說道。
一線天搶奪木匣,自然是為了窺得入仙境的法子,而這種法子,六大仙門各有其法,固然不需要像武陽道門以及一線天這般爭奪。而此時公輸南嶽便奉了洛禾的命令,用蓬萊的那個法子換取李懷安的一路安全。
這就是二人的交易。
當然了,這筆交易對於蓬萊來說,其實沒什麽。絕本就是公輸南嶽的弟子,作為蓬萊的老管家,本就有使用此法的資格,隻是島內事務讓他早早的放棄了這個念頭,而讓身為其弟子的絕代替其瞧一瞧,也無可厚非,自然,最主要的是,無論是前任島主還是現任的少島主,也曾多次讓他帶著絕進入蓬萊秘境。
畢竟數十年來,除了少島主外,隻有這個早已經脫離蓬萊進入一線天的四刹之一,有這個實力。
九州之中,六大仙門,還是頗為希望有能力者能進入仙境,登泰山,給這天下,真正的一個和平。
所以,公輸南嶽讓絕放棄對李懷安背上木匣的爭奪,說到底,其實並沒有任何損失。老謀深算的公輸用一個本就存在的機會換取了洛禾的歡心。
“既然如此,宗門內還有要事,徒弟便先告退了。”得到許諾的絕笑了笑,再次行了個禮,閃身離開。
看著離開的絕,公輸南嶽緩緩睜開了他那一直眯著的雙眼,麵帶微笑,似乎是想到了曾經那個孩子在他手下學藝時候的日子,多麽的愜意,隻可惜這個孩子的父母在九州的連年戰亂中喪了命。
“可惜,若是天朝還在,那這孩子如今也該是享受榮華富貴,而不用四處奔波。”公輸南嶽歎了口氣,望著湛藍色的天,那遠處緩緩飄來的層層烏雲,讓他的心也是一沉:“天,又要涼了。”
……牛郎鎮事件隻是九州的一樁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事,無人問津是常態。同時,留了一鎮子的血也在不日後再次而來的雨個洗涮的一幹二淨。
十一月的某一天,九州又迎來了入秋後的一場雨。誠然,牛郎鎮的那場雨隻不過是伴隨著邪祟且被某些人故意施法而成的,不算天來。
秋雨連綿數日而不休,漸而轉涼,伴有點點冰雪,寒風嘶嘶,冷得與往年不同。
“這狗娘養鬼天氣,怎麽就變得這麽的……晦氣。”
數百裏的山間,一處破落客棧迎來了它今日的第二批客人,不同於前麵的翩翩公子,這次進來的皆是寫五大三粗的糙漢子,手裏也都持著寬刀闊斧,滿臉胡渣的樣子完全不似好人。
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好人壞人,其實沒有分別。
領頭的糙漢麵上有一處兩寸刀疤,他滲人的掃視一眼客棧,隻一隊人,那最大的該是自始至終都坐著抿茶的少年,不過那少年身穿了件茶褐發泡印花袍子,腰間係著暗灰藍色連勾雷紋角帶,留著墨黑色的發絲,眉下是美目盼兮的眼眸,腰背挺直,一看便是他們惹不起的人,而且少年身旁還跟著幾個護衛,看模樣應該是南漢人。
“二公子……”少年身側的老者湊到前者耳邊,低聲說道。
少年隻是擺擺手,放下茶杯,輕聲道:“張伯,不必理會他們,一堆烏合之眾罷了,眼下的首要是等雨停了,早些趕去遊仙會才是。”
張伯點點頭,退到一邊,目光卻是瞧向了窗外,連綿的大雨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此番走山路不安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趕到武陽山。
此地處於九州西南,在一片茫茫的山脈之中,方圓百裏隻此一家客棧,這倒沒什麽,畢竟在這個世道,多的苦命人,多的是不尋常事。
另一邊,後邊進來的粗漢們一屁股坐在了落了些灰的木凳上,隨之手中兵器重重一放,發出一陣悶響,接著領頭漢子便朝向顫顫巍巍的小二,扯著粗糙的聲線,喊道:“小二,趕緊過來,躲這麽遠,是瞧不起俺們?”
被這麽一喊,小二下意識的腿一軟,向後摔倒下去,一瞬間便惹得一眾粗漢哄笑一堂,刀疤臉笑道:“就這膽量,也敢在野邊山郊獨自開店?算了,大爺我時間緊,快些上壇好酒,十斤牛肉。”
小二趕忙逃開,不敢多停留一刻。
“喲,在鬼地方居然還有這等姿色的姑娘。”刀疤臉轉而發覺躲在櫃台處瑟瑟發抖的一名少女,走上前,湊得近些,接著說道:“小美人,如今的世道躲在山溝溝裏是沒用的,不如跟了大爺我,保你太平如何?”
這趕了十幾天的路,都沒碰過女人,一看見小美人,刀疤臉這心裏手裏就不由的癢起來,這白嫩嫩的小臉蛋,可人極了。
“哎呦,大爺手下留情,這是小女,才十五年歲。”廚屋內跑來一老翁,白發蒼蒼,滿臉褶皺,手中捧著一壇酒,諂笑著上前,他瞥了眼少女,眼中盡是擔憂,低聲道:“丫丫,便下去,別在這礙眼。”。
“下去作甚,在這呆著不是正好?”刀疤臉上下貪婪的打量著少女,女人年紀雖小,但身材樣貌俱佳,通紅的臉蛋,眉下那靈秀的杏眼,綽約多姿得越看越讓人興奮。他一把拿過老翁手中的酒壇,飲了一口,接著扔給手下人,往前又是壓上一步,“陪著大爺我,今後吃香的喝辣的去,可別把大好的年紀浪費在這山溝溝裏,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