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故事會裏說牛郎
今夜的天格外的晴,明月皎皎,星光燦爛,美得如一圖績溪良才徽墨,其中又投了幾點金箔與一顆渾圓珍珠。
天色暗淡,今夜李懷安並沒有選擇住在牛郎鎮客棧歇息,而是恬不知恥的在牛車老者家白嫖蹭了一夜。
原因很簡單,僅僅是因為老人的一句客套話,李懷安就同意了,很幹脆,沒有一絲猶豫。
完全沒有考慮會不會有危險之類,屁顛屁顛的跟著老者回了後者的家,接著又不要臉的坐下,捧起那碗熱騰騰的麵片湯麵便開始大快朵頤。這般模樣,完全不知道什麽叫做客氣,什麽叫做臉皮。
葉洛禾看呆了,她從來沒想到李懷安這廝竟然能這般毫無底線,剛才在鎮子口,任誰都聽得出老人家是客套一下,可某位姓李而無無下限的少年當真了。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住一夜客棧能花得了多少銀子,看著把別人家當做自己家的李懷安,這位剛滿桃李年華的少女突然間想起,似乎前幾日跟著李司司一行人的時候,所有的花銷都是後者承擔,而李懷安似乎一點都沒出過銀子。
“太不要臉了!”從腰間取出幾粒碎銀子,七七八八加起來五六兩的模樣,將這些放在老者手中,便當做是食宿費用。
不知南邊物價如何,但看老者臉上的笑容,看來自己給的銀子是多了。
遮不住的笑意昂然於老者那張滿是溝壑的臉上,他將幹癟手掌中的碎銀子交給迎麵走來,滿臉疑惑的老伴手上,解釋了幾句,交代了幾句,便帶著葉洛禾去了後院。
後院,是老黃牛歇息的地方。
今夜的老黃牛出奇的興奮,哞哞的叫著,沉沉的身子不時跳動兩下,瞅都沒瞅一眼平日裏自己當做比生命還重要的吃食。
老黃頭看著自己的老夥計異常的表現,又是撒下一把不大完整的草,嘴裏嘟囔著:“今天是怎麽了,這麽興奮,還不趕緊吃了,明早還是幹活呢。”
老黃牛沒有理會,目光繞過老黃頭落在葉洛禾手裏牽著的小紅馬身上。
葉洛禾的心思完全放在別處,自然沒有察覺到小紅馬對今夜的住處露出了極為不滿的表情。當然,它也不知道,這間木棚不僅僅是今夜的住處,而是接下來幾日的住處。
“這位小姐,屋舍簡陋,今夜委屈您的座駕了。”老黃頭訕訕笑著,不敢惹到麵前的財主。
相比於李懷安,他更願意接近葉洛禾,後者出手闊氣,大家風範,至於前者……倒是讓人“親近”。
葉洛禾沉默著,選了處還算幹淨的角落將小紅馬拴住,便要離開,但小紅馬卻是不舍的含住前者的裙擺,不願鬆開。
一匹馬,在旁人眼裏終究是畜生。但在老黃頭與葉洛禾眼中卻不是。
因為老黃牛的緣故,萬物皆有靈的思想深入老黃頭骨髓,見小紅馬異樣表現,不由的出口問道:“葉小姐,您的這個座駕,似是不願意與您分開。”
確實如此,但葉洛禾總不能在這睡一夜吧。蹲下身,撫了撫小紅馬,湊近些低語。
“你要不今晚就睡在這?不然大晚上的,這匹馬瞎叫喚,吵得人睡不著。”
不遠處,李懷安捧著一碗冒著白氣的陶碗,一口接著一口的嚼著,期間口齒不清的說道。
這是老黃頭的老伴新盛的一碗,還是得多虧了葉洛禾給的銀子,一家子變得熱情了許多。至於李懷安的不要臉行為,隨意的被那幾粒碎銀子給遮擋了過去。
李懷安笑了,笑的很得意。
“吃你的飯去!”葉洛禾沒好氣的甩了一句過去。
姓李的嘿嘿一笑,打了個飽隔,轉身回屋去。
白嫖使他快樂,冤大頭讓他客氣。隻要銀子給的多,哪有什麽二三八五問題事。
不要臉的走了,葉洛禾站起身,小紅馬的情緒穩定了不少,不再鬧騰。
老黃牛倒是依舊亢奮,讓老黃頭不知所措,隻認為是無事來的癲狂吧。
晚風兮兮的吹著,還未出門的葉洛禾剛是收拾心情,便又聽見那個賤兮兮的聲音。
還是李懷安,手裏沒了碗,雙手搓著,那笑與其容貌完全不搭。他靠在一旁,說道:“老人家,你們的鎮子叫做牛郎鎮,可有什麽有趣的故事?”
“夜裏無趣,不如說道說道?”
牛郎,對於這個名字,他的記憶中似乎有一點關於這個的信息,可隻有一點,以及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織女。
所以他想問問,牛郎鎮是否有某些他不知道的傳說,興許有可能喚起他消失的記憶。
老黃頭愣了愣,想了片刻,遲遲沒有蹦出個有用的話,在牛郎鎮生活了這麽久,他好像真沒聽到過關於鎮子的稀奇事。
他也不知道所謂的牛郎鎮為何會叫做這個名兒,卻是與中州的某座山一樣有個荒唐的曆史。
“你糊塗了。”老黃頭的老伴捋下衣袖,枯黃的雙手在髒得成黑色的圍裙上擦了擦,接著說道:“臨街胡同的那誰誰誰不是說過書嗎,咱這牛郎鎮是有來曆的。”
老黃頭搖搖頭,他哪裏像自己老伴一樣閑來沒事就去胡同裏跟一堆婦人闊論天地事,自然不知道所謂的那誰誰誰說過的書。
李懷安跟葉洛禾來了興致,二人的目的倒還有些相似。
少年少女坐在木質小板凳上,興致勃勃的聽起故事。
“話說百年前,咱這牛郎鎮還是不叫做牛郎鎮,那時候的鎮子啊,甚至都沒有名字,直到某一天,鎮子外頭的一件茅草屋中,有一位叫做牛郎的放牛郎出現……”
百年前,至於是幾百年,還是一百幾幾年,卻沒有說明,隻是個虛晃的數字罷了。
“傳說天上有個織女仙人,還有一個牽牛仙人。二仙情投意合,心心想印。可是,仙界的條律令是不允許男歡女愛、私自相戀的。織女是仙王母的孫女,王母便將牽牛貶下凡塵了,令織女不停地織雲錦以作懲罰。
織女的工作,便是用了一種神奇的絲在織布機上織出層層疊疊的美麗的雲彩,隨著時間和季節的不同而變幻它們的顏色,這是“天衣”。自從牽牛被貶之後,織女常常以淚洗麵,愁眉不展地思念牽牛。她坐在織機旁不停地織著美麗的雲錦以期博得王母大發慈心,讓牽牛早日返回天界……”
“而這邊話說牽牛被貶之後,落生在一個農民家中,取名叫牛郎。牛郎和老牛相依為命。不知過了多久,老牛突然開口說話,它對著放牛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