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前朝故事
撒的是鄒勝明從某處仙門腳下討來的香土,如今九州的這些個仙門,大多數都有祖師爺一類的飛升成了仙,自然而然,這些仙門下的香土,也有了幾分仙韻。
在抵禦邪祟上,也是有些許用處。
畢竟是與仙有關的玩意,多多少少沾了些不屬於凡塵的氣息。
這算是鄒勝明所做的準備之一,他身後跟著大弟子苟不禮,步伐緩慢的隨著大部隊往山上走去,負手的模樣倒是頗有幾分仙氣飄飄的意味。
此番的目的是那邪祟最後出現的位置,正是那處讓月牙觀數名道士喪命的山神廟。隻是時間相隔過久,西山並不是隻有那麽一處小地方,這一點該是沒有什麽參考性了吧。
李懷安不由得疑惑。
但似乎也隻有這一個目標地能去,數月來,可沒幾人敢涉足西山,自然也見不到邪祟。留存的記憶,便是最後的那一刻了吧。
“西山與東山作為隴州縣城的兩處天然屏障,自建城之日,便為其身後的長安都城攔下了無數的來敵,隻可惜當年的守城將軍臨陣降了朱梁,不然李唐後世也不會消失的這麽徹底。”
鄒勝明捏起一片枯黃的殘葉,無力的趴在枯枝上,輕輕一撇,便脫離開。
按理說李唐皇室是有時間能夠逃出去幾人,然而卻因為隴州關卡的快速失守,讓數千皇室中人死在了那場連著十日不熄的大火中。
也是如此,讓號稱天然絕壁的隴州西山跟東山成了一個笑話。
“人各有誌,說不定是那將軍被威脅了呢?”李懷安隨口回道。
四十三年前的事,他一個剛滿二十的少年怎麽會了解,此時此刻,還是多多關心自己的安全。
人是不少,但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修者,談何對付鬼祟。
難道就憑幾把可笑的仙門白灰?還是月牙觀的假道士?亦或者是他這個“來自極北寒池”的上官氏?
與其相信這些有的沒的,不如趁現在,看好生路,到時候逃跑的時候,也能快些。
“守城將軍是不是被威脅了,還是因為是別的原因,這無從得知,畢竟四十三年前的舊事,即便是要查,也沒有個苗。”鄒勝明將手中黃葉隨意一扔,笑著說道。
那片被擺弄了片刻的黃葉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從枝上脫離,軟綿綿的落下,瞬間與滿地的枯葉摻雜在一起,往前路過的人,無意一踩,又是伸手一灑,便與白灰融合在了一起。
王永壽不知道鄒勝明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將前朝的往事,即將要麵對邪祟的他心裏是有激動又懼怕。
今日他們出動這麽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講邪祟給淹沒了。但那可是邪祟啊,超脫於人類的範疇,誰又能知道那玩意會是什麽模樣。
“上官仙師,鄒師,前朝的事咱們還提它作甚,一個小小的守城將軍,即便不降,在那個時候,也撐不了多久。”
氣數已盡,做再多的事也沒有用處。
隴州的守城將軍不過小小七品官職,降不降,哪能決定李唐末期的走向。
或許是能逃走幾人,但僅憑幾個錦衣玉食慣了的皇室,能做什麽?號令群雄,東山再起?
成了是段佳話,敗了便是段笑話。
鄒勝明笑了笑,停住腳步,望著不遠處的山神廟,緩緩說道:“王大人說的有理,不過讓人疑惑的是那守城將軍在朱梁破長安後,突然的失蹤了,沒人知道去向。”
這話有點別的意思。
是不是有那麽一種可能,朱梁破李唐後,那守城將軍因為自責,無顏麵對前朝的皇帝陛下,便自刎了,而那他的屍首不見蹤影,或者說是被人給葬了起來。
而且那個地點,極有可能是在隴州西山。
數十年養煞,一朝出現,禍亂天下,皆有可能。
“難不成王大人會知道那將軍的埋屍地點?”李懷安也停住,將背上的木匣取下,暫時歇息片刻。
這木匣是他堅持要帶著,說是裏頭裝了除祟的仙器,需得親自帶著。也隻能這麽說,不然怕是會被王永壽的人爭著背。
李懷安隻是隨口一說,沒有別的意思。對於鄒勝明突然引出的這個話題並沒有放在心上,四十三年,怕是在場的人,都沒幾個活了四十三年。
王永壽也是訕訕一笑,往李懷安與鄒勝明的位置蹭了蹭,說道:“仙師說笑了,下官是前漢時當的這個隴州縣令,那時候都過去了三十幾年,相隔兩朝了,哪有必要去糾結那將軍葬在何處。”
“隨口一提,上官仙師,王大人不必多想。”鄒勝明哈哈一笑,接著說道:“一路上山無趣,說點前朝時候的趣事,也能耗費些時間。”
他指向不遠處的山神廟,然後揮揮手讓道士衙役們停下手中的忙活,繼續說道:“上次我等便是在這遭遇了邪祟的埋伏,此處是整個西山陰氣最重的地方,估計便是那邪祟的藏身之處,當然,即便不是,那邪祟也會回到廟中,吸收陰氣死氣,是邪祟最主要的修煉方式。”
道士不是白當的,十幾年的道士生涯不是完全的混日子,關於除祟方麵的書籍看過一些,自然比其他人知道一些。
這個其他人包括李懷安。
邪祟聽說過,但從未見過,虛無縹緲的玩意哪有需要去放心思。
李懷安每日琢磨如何度日子都沒時間,更別提去了解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鄒勝明振振有詞的說著,他也就裝模作樣的點點頭,表示讚同。與此同時,餘光四下瞥著,摸清楚每一條道從哪走,哪一條道方便些,這是他現在需要關心的。
“那咱們今夜便在這準備,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那邪祟嚐嚐厲害。”
月牙觀名義上是協助,但看李懷安的樣子並沒有要主持,鄒勝明也就一把手指揮下去。
王永壽沒有想太多,極北寒池的上官氏本就高冷,不願意說話是正常,自然,這樣才有仙人的模樣,一直巴拉巴拉說個沒完的,那不就是街邊的二流子了嗎。
“其鬼之道,還治鬼身。”
李懷安下意識的補充一句。
鄒勝明楞了幾息,接著大笑一聲,連聲說道:“確是,確是。”
無他,一行人便往廟中走去,那些月牙觀小道士與隴州衙役繼續一步接著一步的撒著所謂的仙山仙灰。
倒是苟不禮帶著幾人,在鄒勝明的示意下,往山神廟的兩側,以及周圍貼上了許多認不清寫的是啥的黃符,以及幾麵赤紅色的旗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