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禍水東引
人是求生的,李懷安也不例外。
將木匣背在身上,沉沉的深吸一口氣,讓還有些翻江倒海的腹部平緩些。
“這一個個的,上來就是困難難度,都不給點經驗寶寶緩衝緩衝……”
看著艱難起身的李懷安,陰鐵錘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剛才的一擊確實是收力了,但若是砸在身上,即便有木匣的阻擋,也會是受到不小的傷害,而麵前的少年看起來並不是修者,怎麽可能會隻是受了這麽點傷。
他這巨錘乃是一線天花費數年所製,尋常體修,武境高手,也得一陣好受。
“小子,有點能耐,竟然能抗住。”他將巨錘放下,纖長的手指輕輕刮去掌背上落著的土屑,嗲著聲線說道。
李懷安咳嗽兩聲,將卡在喉嚨處的幾點黑血吐出,接著嗬嗬一笑,沒有說話。
此時的他哪還有多餘的力氣來貧嘴,對麵的仍然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以及他背上的木匣,兩側,不斷靠近的青衣客雙手早已放在了彎刀上,準備待緒。
團團被圍的他唯一的念頭並不是後悔接了司天監的這樁差事,而是想著如何脫身。
船到橋頭自然直,天無絕人之路……這些好像就是唬人的屁話。
陰鐵錘擺擺手,並不著急的讓身後的下屬搬來一把紅木椅子,安然的坐下,接著去過下屬遞來的熱茶,撚起陶瓷茶蓋,拂去幾抹熱氣,慢慢悠悠的道:“入夜了,山間的風漸涼,咱家這一把老骨頭,不喝杯熱茶還真有些挨不住。”
他輕敲杯身,發出清脆的響聲,接著說道:“上吧,給那個孩子,一個痛快。”
話音落下,兩側的青衣蒙麵人便爆步衝來,明晃晃的彎刀毫不留情的砍來。
李懷安哪裏會站在原地等死,當即彎下腰,看都沒看便抓起兩把沙土,然後朝著兩邊的來人一甩,便趁著這點時間,雙腿一蹬,沿著一側的木柱往上爬去。
木匣很重,但卻沒有一點搖晃,破廟很破,但即便如此,常年累月的腐蝕也沒讓房梁變得如紙一般薄。
長安十月,已然入秋多日,山風呼呼的吹來,下邊長時間沒繼續加柴的火堆已經逐漸暗淡下去,漸漸的,整個破廟都變得淒冷起來。
房梁上的人快速跑著,不斷躲避躍上來的殺手,塵埃散落。
一線天不愧是一線天,即使是普通的門人,其身手也不是尋常人能比,再看他們的招式動作,顯然訓練有素,每一步都井井有條,配合起來,不斷的將李懷安趕到角落。
所幸房梁支撐不了太多人,所以大部分的一線天殺手都隻是在下麵虎視眈眈。
陰鐵錘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少年還真有點本事。
雖說一直都是跑躲閃,但每一下的躲避都恰當好處。兩柄彎刀,愣是每一次都沒有砍到要害。
這絕非一個長安城的混混能做到的事。
“這司天監,倒還真會挑人。”
另一邊,李懷安一邊躲避著來招,一邊用餘光掃視周圍。
在房梁上躲著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得跑出去。
他會寫輕功,暫時來看能相對較量較量,但時間久了,等到陰鐵錘沒了耐心,參與進來,那便是死路一條。
可無法保證,下一擊自己還能否抗住,“若是這趟子事了結了,定要去司天監多要些銀子耍耍,而且,還得讓柳初然那妮子給我服務服務。”
陰鐵錘出現在這,說明司天監的準備並沒有奏效,柳初然那的敵人,至少有一部分被他吸引過來。
換句話說,他這是給柳初然擋災了。
不過讓人意外,這一線天並不都是傻子,竟看透了司天監的謀劃,而且要知道一點,他可是坐牛車出來的,怎麽想都不應該被人發現,除非,司天監裏麵,有二五仔。
沒時間考慮這些,李懷安又是一個閃身,多開身後劈來的一刀,接著往後一個仰麵,又是多開側身而來的殺招。
並沒有結束,見兩刀都沒有砍中,那兩人相視一眼,似是得成了某種協議,同時將彎刀劈來,一上一下。
這個角度很刁鑽,完全沒有留下一點能躲避的角度,李懷安忙是一個轉身。
既然躲不開,那就不躲了。隨著轉身,木匣與他換了個位置,穩穩的,便是兩刀都砍在了木匣上。
擋住了,不單單是擋住了,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木匣上麵竟然沒有一點刀痕。
想著木匣是什麽品質的木頭,彎刀劃過,竟然沒有出現痕跡。
青衣殺手因為這一擊的緣故,失去了支撐點從房梁上滑落下來,下麵等著的幾人因為這一點忙是前去扶住,倒是給了李懷安喘息的機會。
可正當他準備稍作歇息的時候,還有一人正死死盯著他。
是陰鐵錘。
陰鐵錘捏著手中茶杯,看著落下房梁的手下,冷哼一聲,道一句:“一群沒用的。”接著便是雙指用力,直接將白瓷茶杯捏了個粉碎。
茶水順著他略帶溝壑的手滑落下來,軟濕的茶葉被他一甩,落再了本就不明亮的火堆上,瞬間冒出白煙。
“師姐,沒想到這蠻子竟然有些能耐。”蘇七七輕聲說道。
李懷安的一頓操作著實讓她們感到驚訝,一線天雖然並不都是修者,其中有不少的武境強者,但對付一個凡人,怎麽說也是手到擒來。
沒錯,李懷安確實有點本事,但在受了陰鐵錘一擊的情況下,跟兩個一線天殺手纏鬥的有來有回,這就不正常了。
“難不成是某家門派的弟子?”
這個想法困擾著他們,如果真是這樣,以這個少年的年紀以及所展現的本事來看,其背後的門派定然是在水雲間之上,既如此,那剛才蘇七七禍水東引的行為,將來問責起來,豈不會出大事!
唐柒汐攢著雙手,滿目憂色。
陰鐵錘並沒有將心思放在唐柒汐幾人身上,事到如今,並沒有必要裝樣子。
是的,今夜前來,正是為了李懷安背上的那個木匣。
宗主有先見,知道司天監的人不會這麽簡單的將木匣送出城,定然有後續,果不其然,還真被他們碰上。
不過一開始因為劉保乾的出現,讓他們無法出手,直到入夜,雖是又出現了幾個水雲間的門人,但在他眼裏,隻是廢物罷了,便不在意。
相對於修仙門派,他們更不想惹的還是北晉,以及司天監的那些讓人捉摸不透的人。
不再多想,他往前一步,左手劃過身側屬下的腰間,順出兩枚形狀古怪的短匕,魚骨模樣。
接著一個將手抬起,內勁匯聚其中,一個甩手,隻聽見一道破風聲,兩道寒影衝射而去。
殺機未至,門外便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便是一道喊聲接踵而至:“手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