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眼光獨到
何宇乾雖說是從博物館館長的位置退下來的,不過博物館卻是清水衙門,何宇乾又一輩子循規蹈矩,也從沒撈過什麽油水,手頭上的財產和弟弟何宇坤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再加上這老倔頭兒淘古玩淘上了癮,手頭上那點兒積蓄差不多都用在這上麵了,別說他一下子拿出三十萬,估計十萬都費勁。
因此林子涵剛說完這句話,何宇乾就有點漸傻了,他擰巴著眉頭,瞄著這個穿著皺皺巴巴T恤衫的男孩,咯咯的咬著牙問:“年輕人,你不要不懂規矩好不好?
這個作品可是我先看中的,咱們怎麽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
林子涵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樣兒,覺得有些好笑,隻是現在好歹得裝得嚴肅點,真要把老先生給氣壞了,那他可脫不了幹係。
“是啊,先來後到得講,如果我也出了三萬,非要買走這幅畫,這是不講規矩。
可我出的是三十萬,東西又是嶽老板的,他有選擇買主的權利,如果他把畫賣給了您,算是照顧和您交情,如果他把畫賣給了我,那是照顧自己生意,怎麽做都無可厚非,就看嶽老板如何選擇了。”
林子涵把球踢給了嶽紫山,嶽紫山沒等開口呢,何宇乾就擺著手說:“等等,等等,年輕人,你不會是宇坤找來攪我局的吧?”
“怎麽會?
我是真想買這幅畫。”
“你想買這幅畫,那你跟我說說,你看出來這畫哪裏好,怎麽就讓你舍下三十萬買它了?”
林子涵當然不能說,他利用眼中的透視功能,看出了這幅畫另有玄機,隻是笑了笑道:“說實話,我還真沒看出來這畫怎麽好。”
何宇坤和嶽紫山聽他這麽說,都替他捏著一把汗。
到底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還說實話,有你這麽說實話的嗎?
何宇乾也立愣起眼睛,吹著胡子問:“你沒看出來它怎麽好,那你幹嘛非要跟我爭著搶著買它?”
林子涵衝著何宇乾拱手道:“因為我相信何老您的眼光,何老曾經是博物館館長,肯定比一般人有見識有閱曆。
您看好的東西絕對錯不了,單憑您對這幅畫的鑒定,就至少值三十萬。”
林子涵這話還真搔到了何宇乾的癢處。
何宇乾自從退休後玩起了收藏,花了不少錢,也收了不少寶貝,可就是沒幾樣寶貝讓人認同的。
連那些博物館裏的老專家都勸他:何館長,您還是趕快收手吧,總這麽著,早晚把您那點棺材本都給搭進去。
何宇乾的性子不是一般的倔,自己好歹也當過博物館館長,什麽寶貝沒見識過,怎麽可能打眼呢?
他認定自己沒看錯,是那些人凡胎肉眼,沒有他那麽犀利的眼光,根本看不出來那些寶貝的價值。
要不怎麽說曲高和寡呢?
今個兒還第一次有人這麽認同自己,何宇乾感覺像春風拂麵,兩隻眼睛都笑彎了,還故作謙虛的道:“哪呀,我的眼光值不了那麽多錢,至少得打個八折,二十五萬吧。”
“何老太謙虛了,就憑著何老的這份謙虛勁兒,這幅畫我更得買了。”
林子涵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何老您就行個方便,把這個寶貝讓給我吧?”
何宇乾悶頭思考了片刻,終於跺了跺腳:“好吧,咱們老輩人也得給年輕人讓條路不是?
我今天就豁出去了,把這件寶物讓給你了。”
這話差點沒把旁邊看熱鬧的嶽紫山給逗笑了,還豁出去了?
至於那麽誇張嗎?
“太謝謝何老了,您胸襟廣闊,見地深遠,真是咱們年輕人的一盞指路明燈啊!”
林子涵拿出銀行卡,走到八仙桌前,指著上麵那台刷卡機說:“那我可就橫刀奪愛啦。”
“嗯,您奪吧。”
何宇乾等林子涵刷完了卡,又過來拍著他的肩膀說:“年輕人呐,搞收藏這條路任重道遠,不能全靠別人的眼光,總得自己有些見識才行。
今天我和你也算是有緣,等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我那兒看看,順便再教你點鑒寶的經驗,讓你也長點見識。”
“那趕情好,我巴不得何老不吝賜教呢。”
何宇乾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廢話,這才和林子涵道別,哼著小曲兒走出了落霞居。
何宇坤總算鬆了一口氣,拍著林子涵的肩頭道:“子涵呐,今天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嶽紫山也湊過來說:“子涵,戲也演完了,你把你的卡號告訴我,我把錢再給你打回去。”
林子涵搖頭笑了:“不用了嶽老板,其實我是真想買這幅畫。”
何宇坤和嶽紫山聽他這麽說,全都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問:“你說什麽?”
林子涵一字一頓的道:“我是說,這幅畫是我的了,我剛剛已經買下來了。”
“你腦子沒毛病吧?”
嶽紫山覺得不可思議,今個兒店裏怎麽了?
咋就一個勁兒的招神經病呢?
“這你就別管了。”
林子涵走上前一步,把那幅畫摘下來,放在條案上,小心翼翼的卷了起來:“反正錢我已經給你了,畫就是我的了,你可不許反悔!”
嶽紫山嗬嗬的笑了,有人上趕著給他塞錢他能不幹?
本來這畫能賣上個一兩千就不錯了,現在反倒有人給了三十萬,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能反悔呀?
等笑得過癮了,他這才點頭說:“好,這畫是你的了,我不反悔。”
何宇坤對這事也沒覺得奇怪,林子涵這小子是窮人乍富,現在總算有兩糟錢了,就是可勁兒往外撒,誰又管得著了?
何宇坤對畫的事也沒多做評價,看看時候不早了,準備回翠玉軒,又和林子涵客套了一句:“要不,你再到我店裏坐一會兒?”
“再等等,”林子涵說:“我還有點事,想請教一下嶽老板。”
“哦,什麽事?”
嶽紫山問。
“您這個東西是怎麽來的?”
林子涵把一直藏在手裏的那隻貔貅拿出來,亮在了嶽紫山眼前。
嶽紫山瞅著那東西先是一愣,又拍著腦袋笑了:“原來是這個東西呀,這是曹三兒雕的。”
“曹三兒?”
何宇坤本來都要走了,看著林子涵手中的貔貅也被驚得瞪圓了眼睛,忍不住問:“曹三兒是誰?”
嶽紫山見兩位都這麽好奇,就把曹三兒的來曆簡單說了一遍。
原來嶽紫山最近這兩年生意不太好,還攤上了兩個官司,心裏覺得不踏實,就請風水先生算了算。
風水先生說,是嶽家的老祖墳出了問題,占的是絕戶斷流的位置,不僅給嶽家後人生災,弄不好還有可能要絕戶。
嶽紫山對風水先生的話深信不疑,花了上百萬,把家裏的祖墳遷到了海陽東邊的秀台山。
修祖墳的時候,風水先生又給他介紹了一位石匠,就是嶽紫山說的那個曹三兒。
嶽紫山剛見著曹三兒時,覺得這位年紀輕輕的,麵相又粗又笨,怎麽看怎麽不像個手藝人。
嶽紫山生怕曹三兒做不好活,就難為他說,他準備在自家祖墳上立個招財的貔貅,想讓他先給他雕個小的,做個樣板看看。
沒想到才過了一宿,曹三兒就雕出個小貔貅來——就是林子涵手裏這個——嶽紫山覺得還真行,就跟他簽了合同,準備明天就帶他到秀台山上開工。
聽嶽紫山這麽一說,林子涵覺得很意外,這麽神乎其技的作品,竟然是一個普通石匠雕出來的!何宇坤對著那隻貔貅端詳了半天,也忍不住嘖嘖讚道:“好手藝,好手藝!”
林子涵問嶽紫山:“您說的那位曹師傅在哪?
能否幫我引薦一下?”
“這事兒好辦,他就在閣樓上住著。”
嶽老板回頭對站在櫃台裏的夥計道:“小左,去把曹三兒叫下來,說有人要見見他。”
小左應了一聲,就蹬蹬跑上樓梯。
沒過一會兒,樓梯上就走下來一個年輕人。
嶽紫山給林子涵和何宇坤介紹,原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便是他說的那個曹三兒。
曹三兒看年紀也就二十五六歲,一張臉黢黑黢黑的,乍一看還以為是個非洲人呢。
林子涵先跟曹三兒打了聲招呼:“三哥您好。”
“你也好。”
曹三兒不怎麽愛說話,口音也挺奇怪,把“你也好”,說成了“嫩爺號”,林子涵半天才弄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三哥,這個貔貅是你雕的吧?”
“是,咋地了?”
“除了這個,你還會雕別的嗎?”
“會,俺啥都會。”
“佛,能雕不?”
“能啊。”
林子涵從褲兜裏把那塊雞蛋大小的翡翠拿出來,遞到曹老三麵前:“我想求你用這東西,雕兩個一模一樣的佛掛件,多少工錢你來定,隻要你雕得像貔貅這麽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