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眩暈之後,月母眼前一亮,恢複了視野。
她再次回到了中古時代的某處陽金礦坑底。
說起來,以這樣的方式入夢,可比她直接從第一幕“摔死”要舒服多了。
當初為了打探清楚第二幕的情報,她沒少在這個環節上吃苦頭。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羨慕田籍與月娥兩人的運氣。第一幕莫名消失,他們不必通過那樣痛苦的方式,就能直接進入第二幕。
“一刻鍾後,爾等必死!”
禱詭的身影如期而至,將月母的注意力帶回眼下處境。
此時她身上的陽金又花光了,隻能眼巴巴地看向田籍。
雖然羞恥,但也隻好硬著頭皮再借一點吧。
然而未等她開口,便見身前田籍好整以暇地從地上坐起,對禱詭輕蔑道:“自己滾。”
不是……此時我們三人夢中身軀瀕死,哪怕小小禱詭,此刻也不能輕視啊!
月母有心提醒田籍,奈何身軀無力,根本開不了聲。
他怎敢對拿捏自家性命的禱詭如此輕慢?
不對,他怎麽就能直接坐起來了?
然而更令她驚愕的事,還在後頭。
原本氣勢洶洶的禱詭,被田籍嗬斥一聲,居然惶恐的尖叫一聲,在半空打著轉鑽回水裏,很快消失無蹤。
真的“滾”了……
這還是曾折磨得自己毫無脾氣,甚至不得不抵押真符換取乾砂的禱詭嗎?
月母一時愕然無語,看向情郎,卻見後者同樣瞪大雙眼,不明覺厲。
“原來這一幕還可以不花錢,就能通過?”
……
回到地上後,三位“祥瑞”迅速驚動了礦山上下所有人。
不久,三位大夫問訊趕來,向三人發出邀請。
“泥人會怎麽選擇呢?”
月母與月娥靜立於田籍身後,心中不住好奇。
此時他們已經知道若選其他兩位大夫,會得到另外兩種神兵。
而要順利通過第三幕夢境,大概率要集齊三神兵。
“小人聽聞息黯大人學富五車,足智多謀,心中神往久矣!”
這時候,田籍對著疾進國的車駕遙遙一拜,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大夫息黯車邊,與對方攀談起來。
兩人一個刻意恭維,一個意氣風發,氣氛相當融洽。
而旁邊的舟僑與宮奇兩大夫見狀,以為對方已經選定了投效息黯,臉色略有不渝。
“還是選擇疾進國麽……”月母心中不斷推測田籍用意,“可這樣一來,要滅掉另外兩國,就得不到那兩國的神兵了。”
就在眾人以為田籍已經選定投效主家的時候,他卻忽然腳步一轉,走到了搏虎國的車駕下,鄭重大拜道:“小人願為舟僑大人效力!”
“汝這匹夫!”
談得好好的,田籍卻突然轉態,息黯臉色頓時由晴轉陰。
其他人對此也相當不理解。
你這要投效誰,直說便是。如今中途變卦,首鼠兩端,可不是得罪人麽?
“汝……當真願加入吾麾下?”
舟僑魁梧的身軀從車上立起,雙目如電,頗有幾分天神下凡的氣勢。
“千真萬確!”田籍抬起頭與舟僑對視,目光坦然。
……
半日後,月返回搏虎國的車駕上,大夫舟僑,三位門客,四人無語對坐,氣氛頗為尷尬。
舟僑雖然為了討個好彩頭,收下了田籍三人,但畢竟田籍先前一直與敵對的疾進國大夫眉來眼去。
一想到對方向敵人屈膝獻媚的模樣,他心中就頗感不快,上車以後,全程冷臉相對。
偏偏田籍似乎也來了脾氣,主人舟僑不主動發話,他也不刻意迎逢,獨自坐在一角閉目養神,安之若素。
這番作派,舟僑更是不滿,直接別過臉不看他。
大概打算將“祥瑞”帶回搏虎國,走完過場,就將三人掃地出門,不再搭理。
“完了完了……”月母見狀心中不禁暗暗焦急道,“不能得大夫舟僑重用,我們就無法參與搏虎國國政,主導局勢。恐怕最後連‘虎口奪食鞭’都未必能得到啊!”
月娥雖然對田籍更有信心,也經曆過搏虎國的劇情,但見此情狀,心中也不禁泛起嘀咕:“莫非泥人想以退為進?可這位大夫舟僑明顯是個直性子,未必吃這一套啊……”
……
馬車進入搏虎國國境後,舟僑的耐心終於到達極限。
“足下似乎更喜歡疾進國?”
舟僑回過頭,虎視田籍。
任誰都聽得出他語氣不善。
月母與月娥當場垂首肅立,心道對方大概是起了趕客之心,打算借題發揮。
一個應對不善,他們這次入夢就白來一趟了。
“大人明鑒,疾進乃是天下強國,誰不心生向往?”田籍悠然道。
“嗬嗬。”
舟僑冷笑一聲,指著回頭方向道:“既然汝三位更喜歡疾進國,幹脆吾派人送你們回去吧!”
言罷,他招呼下人為三人備好幹糧飲水,準備趕客。
“唉……”
田籍忽而長歎一聲,道:“小人一心為大人著想,本以為大人氣度非凡,定能猜到小人心意。如今看來。卻是小人高估大人了。”
“哈,那汝倒是說說,如何為吾著想?”
舟僑沒有輕信田籍之言,依舊吩咐下人備糧備水。
便見田籍對舟僑一拜,抬頭道:“疾進,大國也。搏虎,小國也。以小搏大,焉有不敗的道理?”
“搏虎雖弱,但得義獸國為援,兩國唇齒相依,足以威懾疾進國。”談起國事,舟僑神色微凜,“況且疾進國的軍隊要攻打搏虎國,必經義獸國。義獸國君與吾主相善,必不會借道。”
“可萬一疾進國對義獸國君許以重利呢?”田籍反駁道,“大人還不知道吧,疾進國大夫息黯,私下對義獸國許下重利,借道攻打搏虎國。”
“竟有此事?”
舟僑想起先前三人談判場間,臉色一時陰晴不定。
但很快,他就搖頭道:“大夫宮奇雖是弄臣之流,但其人內秀,大忠似奸,必會向其主勸諫,不行此短視之舉!”
“大夫宮奇確是賢才。”田籍沒有立即否定舟僑說法,“然則正如大人所言,宮奇在異獸國中為弄臣之流,國君視其為酒肉朋友,而非國之棟梁。如此一來,就算宮奇勸諫,異獸國國君也未必會聽進去。”
舟僑聞言臉色微變,顯然也意識到這種可能性。
雙方作為兩國聞名的大夫,自然也對彼此境遇多有了解。
“可……可是吾亦聽聞,疾進國君貪財好利,尤甚於異獸國君,這些年更一直圖謀獨吞陽金礦。彼當真會為了借道,舍棄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