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城,靈台。
“魚館主,魚館主!”
阿桃匆匆忙忙地跑到知北樓第四層,原本的醫曹,如今的新北門醫館所在。
“阿桃閣主……”媯魚驀然回頭,眼眶竟有淚水溢出。
“魚館主,你這是……”阿桃看著媯魚傷心的麵容,語氣遲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媯魚擦掉眼角細淚,尷尬解釋道,“剛剛突然某一刻,我忽然感覺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你也有這種感覺麽……”阿桃眉頭挑起,瓷娃娃一般的臉龐難得露出了生動表情。
“我也有?莫非阿桃閣主的意思是……”
兩女目光對視,心有所感,同時脫口而出:“博聞(知北侯)出禍事了!”
……
梁都,相邦府。
“少母,少母,你就讓女兒去見阿父嘛!”
姬綾拉著婦人槐的衣袖,不停哀求道。
她腳下,是鋪滿一地的蓍草,木籌,石子。
全都是日者用於卜筮起卦的道具。
“不行,相邦有令,外頭局勢不明,你哪裏都不能去!”槐冷著臉拒絕道。
“那好,女兒不走。”姬綾沒有再強行糾纏,“可是君子當初助我等成事,如今他有難,阿父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就算阿父不願出手,那我去求孫將軍總可以了吧?”
哪知婦人槐依舊搖頭,道:“孫將軍就更不會去救田博聞了。你這幾日留在府中有所不知,孫將軍剛剛向梁王進言,因為亂世將起,邪祟橫行,梁國應閉鎖國門,據險自守。”
“梁王、太子夷烏與相邦,全都同意了。”
“什麽?!”
姬綾愕然跌坐在一地草木之間,臉色淒淒,顯得脆弱而無助
……
夏晦島,神殿。
“我的乖女兒,你可算回到阿母身邊了!”
屠夫人拉著墨煙的手,一臉寵溺。
隻是後者橫眉冷目,顯然心中怒意正盛。
屠夫人自然知道女兒為什麽生氣,但她毫不在意。
在神殿之中,她的力量媲美秩四大能。
等再過些時日,她與神靈的交流更深,神眷更隆,甚至有希望掌握接近亞聖層次的力量。
她根本不擔心才秩三境界的墨煙會逃走。
“來人,王女衣衫濕了,快給她沐浴更衣。”
言罷,她又對仆人們提醒道:“就換上我剛剛為她縫製的王族錦衣,再找個眼光好的,挑些好看的珠寶修飾一下。”
“王女就該有王女的樣子!”
“那王女殿下這身人族舊衣呢?”仆人請示道。
屠夫人嫌棄地瞥了一眼墨煙身上,那套已經洗得發白的紫龍衛勁裝,撇嘴道:“扔掉!”
……
……
“我竟然……回到了這裏……”
田籍看到四周莫名熟悉的牢籠環境,錯愕片刻,總算搞清楚自身所在。
這裏正是《杞人之書》的監牢!
當初他在臨海城查許氏父子騙金案的時候,就曾與公子昭、狐乙閭閭長一同進入這裏。
沒想到大半年過去了,竟然故地重遊。
“如此看來,臨海宗伯府裏的《杞人之書》,竟是被深海偷走了?”田籍心中微訝道,“不過此書有些怪異,具備一定自主意識,也難說是深海偷書,還是書自己找上它。”
不論如何,田籍至少肯定一點,《杞人之書》必定落在深海手中。
證據便是他此時深處監牢!
按照上一次公子昭【鉤沉】出來的曆史情報,若是血液被《杞人之書》吸收,就會被拉入書中世界,成為“囚徒”。
田籍仔細回顧自己這幾日經曆,隻在神殿中與巨人分身假打的時候,為了掩飾屠夫人的冰血,才故意流了一些血。
就連剛剛與深海的對戰,也隻在神魂層麵受到創傷,肉身完好無損。
“深海與屠夫人私下合作,這些血多半是屠夫人給它的。”
“至於屠夫人,且不說她一直困在島上,無法去臨海城偷書,她本身更是對我無所求,”
“隻有深海才有機會,有動機這樣做。”
雖然確定了困住自己的是深海,而非能借助神力的屠夫人,但田籍目前的狀況,不容樂觀。
他清楚記得,《杞人之書》中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天人所遮蔽,根本看不到日月。
這意味著他無法利用天字級明氣行符,發動千裏共嬋娟與外界的墨煙匯合。
而且此地天人的秩次極高,至少是聖人級別的。
受其力量阻隔,田籍連神魂空間都進不去,無法向任何一位齊一會成員求救。
這一點,上次就已經嚐試過了。
“最麻煩的是,我此時的身份是‘囚徒’,這處牢籠根本就是天人們直接掌控的,我想逃出書中世界,首先得逃出牢籠……”
上一次,《杞人之書》隻是地字級,不論公子昭還是狐乙閭閭長,都能自行離開,甚至還能順手帶走田籍。
但這一次,他不但孤身一人,而《杞人之書》的位格,也已經高於天字級,到達了一個田籍無法估量的地步。
“不過這樣一來,估計深海也不敢親身進來對付我,隻能囚困,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
田籍在牢籠四處檢查了一番,又試著以氣感往通風管道以及旁邊的牢籠探索。
除了發現這座監牢無邊無際之外,再無任何發現。
倒是他神魂中的兵主神念感受到天人的氣息,有所觸動。
但這並沒有給田籍帶來脫困希望。
因為進入書中世界後,兵主神念也似乎受到壓製,居然在田籍的神魂中“收縮”成一團。
如果說先前的神念是一個橄欖球,如今則成了雞蛋。
兵主神念似乎不太喜歡這裏。
……
探索無果,田籍幹脆破罐子破摔,對著牢外放聲大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獄友”、
沒想到,還真的有回應。
“你剛剛出現中這裏的時候,我就發現你了。”
一道沙啞蒼老的聲音,直接出現中田籍腦海中。
他立即意識到,這是遊者的【知魚】方技。
對方同樣是遊者!
而且從神魂氣息判斷,還是遊者大能!
“鄙人吉田,不知足下如何稱呼?”田籍同樣以【知魚】跟對方交流。
“你問我如何稱呼?”蒼老聲音蔑笑道,“你給深海當說客,居然還問我如何稱呼?”
深海?說客?
對方這句話信息量不少,田籍思索片刻,大致了解了對方的身份。
能說出深海的名號,對方基本就是齊一會的成員了。
對方懷疑田籍是深海的說客,說明他也是被深海囚困進來,並且後者想從對方身上得到些什麽。
以田籍對深海的了解,無非就是為了奪取遊者真符罷了。
而且還是它的霧鰂真符不具備的禦氣類型。
這時蒼老聲音見田籍沉默,不禁訝異道:“怎麽,你不是深海派來的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