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失聲散
圓月掛於夜幕，丞相府上下皆是靜悄悄，隻能聽見風過時樹嗦嗦的響聲。
洛汐顏取下發簪，三千青絲如瀑布般傾瀉，垂在她盈盈的細腰處。一縷青絲落在了她的麵頰處，她輕輕拂到耳後。
明明是傾城絕色的女兒身，若平時稍加打扮，必能讓世人都移不開眼，微微一笑便如神女下凡，轉眸間流光溢彩，又讓人心生憐惜。
論容色她自是上上等，南周第一美人非她不可。偏偏她生了張美輪美奐的臉，稍添顏色必會光彩奪目，但她卻素來愛清新素雅的打扮。
她的笑容會蠱惑人心，但她總是淡漠處世，很少有人能夠打動她冷漠的心。
她是女子卻又與女子不同，別家小姐喜好梳妝打扮，遊湖賞花…而她自小對兵器情有獨鍾，能廢寢忘食的讀兵書。
她心懷大誌，她的心不在自己而在蒼生。奈何她就生了這麽個女兒身，心之所向無處施展。
隻因同蘇禦行關係好，才有機會接觸大理寺的事情，即使如此她還是很樂意。
洛汐顏盯著鏡中的自己，久久不能回過神。
窗前傳來的輕扣聲將她拉回到現實之中，有人在窗戶外小聲地喚著：“小姐！小姐！小姐您歇下了嗎？”
洛汐顏打開窗戶看到悄咪咪縮在窗外的小丫鬟，小丫鬟的手中緊緊握著一張紙，她仔細打量一番，看出竟然是洛塵院裏的丫鬟。
“我還沒歇下，這麽晚了，找我是有什麽事？”風鑽進房內，將洛汐顏剛打理好的發絲又吹亂，似一段輕紗飄起。
小丫鬟緊張地四處觀望，再三確認周圍沒有人後，才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紙遞給洛汐顏。
“是公子讓奴婢轉交給小姐的。”小丫鬟把洛塵交代給她的事情全部給洛汐顏複述了一遍。
等她說完之後，洛汐顏也已經把紙上的內容看得差不多。
洛汐顏皺了皺眉，不悅地說道：“他現在自己都難保，竟然還想操心別人的事？！”
小丫鬟似乎預料到洛汐顏會這麽說，她立馬又補充道：“公子讓奴婢給小姐說，若您不答應的話，公子就把你要出京城的消息告訴老爺。”
洛汐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沒想到洛塵短短幾日就學會威脅人，不過無賴的技術和南柒柒有的一拚。
“他還說什麽了？”洛汐顏又問。
小丫鬟思考了片刻，隨後立馬皺起眉毛，模仿洛塵委屈的表情：“公子說他的要求也不算過分，他說小姐一定會答應他的。”
洛汐顏冷笑一聲：“嗬，做夢。”
小丫鬟驚訝，公子他怎麽料事如神，不僅猜到小姐會說什麽，甚至還模仿對了小姐的表情，果然是兄妹簡直一模一樣。
“公子他最後說小姐不答應的話，就和他一起麵壁思過吧。”小丫鬟湊過去小聲說道，隨後她立馬躲開。
果然小丫鬟的話音剛剛落下，窗戶就被重重地關上，屋內的燈火也同時熄滅。
“我要歇息，你退下吧。”洛汐顏的語氣一如既往，但越是正常就越反常。
小丫鬟灰溜溜地跑回洛塵院中，洛塵就一直立在庭院中，不知是思考還是在等待。
“少爺，小姐她好像生氣了。”小丫鬟自責開口，她明明都按公子吩咐做的，還是惹了小姐生氣。
洛塵的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他意味深長地笑道：“她一定會同意的。”
第二天，洛汐顏果然拎著飯箱來尋洛塵，她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說吧，你想怎麽做？”
洛塵從飯箱中捏出一個麻團，他含笑道：“我隻是想要讓世人知道柒柒真正的樣子，我不希望她再活在謠言之中。”
洛汐顏深歎氣，洛塵對這個世界還是太過於單純，她勸到：“哥哥你知不知道人心是很複雜的東西，不是你想要改變就能改變的。”
“能改變的哪怕是一點點，那不也是一件好事？”洛塵的態度和洛汐顏完全相反。
洛汐顏頓了許久才道：“好吧，你要以公主的名義給流民設食肆就設吧，不過你千萬不能暴露出去。”
洛塵溫柔地道：“放心，不會的。”
茶館裏做了兩個人正討論著京城裏新出現的事物。
一人興致勃勃地將他的消息分享出去：“你們聽說沒，公主竟然在西街設了食肆免費給流民提供食物。”
有人問道：“哪個公主？”
“這還能是誰，當然是南柒柒了，南周除了那個任性的七公主外哪還有公主。”
有人開始冷嘲熱諷：“謔謔，七公主的飯還有人敢去吃嗎？就不怕飯裏有毒？”
“哈哈哈哈哈……”茶館裏的人皆是哄堂大笑。
一個身著黑衣的公子坐在角落中默默喝著茶水，聽完了他們所有的交流，冷光從他的眼中閃過。
他沉默著走到櫃台，對茶樓的老板說：“茶樓我包了，讓那些人滾出去。”
司徒淩拿出黃金，瞥過議論的幾人，他不明白有些人好端端為什麽就長了嘴。
茶樓老板起初認為司徒淩口出狂言，當他真的看到金燦燦的黃金時，頓時覺得那幾隻蒼蠅真是惹人厭惡。
茶樓老板鞠躬哈腰道：“我這就聽公子的吩咐讓他們滾出去。”
司徒淩從那群議論不休的人身邊繞了一圈又回來，對茶樓老板說：“等他們把這杯茶喝完再滾也不遲。”
金主說什麽就是什麽，老板也不敢違抗。
司徒淩平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茶水已涼，他又給自己續了一杯，靜靜地看著那群人把茶水喝完。
茶館老板立即去哄趕他們：“你們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
幾人氣得不得了，他們準備同老板理論一番，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啊…啊？”幾人急得亂叫，但是也隻能發出啊的聲音，他們手舞足蹈地筆畫著他們的嗓子。
但是老板更本不理會他們，他隻管把他們一齊推出門，原本嘈雜的茶樓瞬間變得安靜。
司徒淩端起茶杯，唇角不自知地上揚。一小撮失聲散足夠讓他們三天說不出一個字。
隻能怪他們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這張嘴該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