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因為沈北吧。
坐在飛機上的時候,我還是沒止住眼淚。滿腦子胡思亂想,從記事兒到我大學畢業現。當時真覺得老太太要真有什麽事兒,我難辭其咎。
沈北沒跟我一起來,交代好公司的事情飛往了首都,等著我一個電話安排住院事項。
四個多小時後,飛機抵達機場。我拎著包心急如焚的往家裏趕,沈北和老爺子的電話接二連三的往過打,直至我進家門的那一刻,眼底還依舊噙著淚,手裏的電話滴滴提醒著我所剩不多的電量。
我們家熟悉的客廳裏,老爺子跟老太太正端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茶幾上切好的水果整齊擺放著。茶杯裏的茶水依舊散發著陣陣茶香。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也不換鞋,把包一扔,衝著老太太就衝過去了。趴在老太太膝蓋上哭的那叫一個淒淒慘慘戚戚:
“媽,我對不住您。我打小就讓您費心,好不容易從小學熬到大學,讓您眼前清靜了,您還這麽惦記我,啥事兒都給我考慮。我還不知好歹,我還成天跟您急眼。您說您生我這麽一閨女有什麽用?”
我哭的認真,有鼻子有眼的反思自己。老太太瞅著我笑的一臉慈善,伸手撫著我的頭發還勸著我:
“傻閨女,媽沒事。別聽你爸忽悠你。”
要不然說我們家老太太是大家閨秀呢。臨危不亂,氣度不凡。心態倍兒好。
可聽著老太太這麽說,我心底更加不是滋味。哭的更凶了:
“媽,您還想瞞著我。我爸什麽都跟我說了。您不用擔心,現在我不是回來了麽?咱們上首都,醫院我都聯係好了。上去先住院檢查,全身都檢查一遍。沒事兒,媽,不還有我跟我爸呢麽?”
老太太不理我,轉頭笑著罵老爺子:“瞧瞧你把孩子嚇的。”
我眼淚汪汪的抬起頭看著瞅著倆個人均是一臉的笑意,老太太麵色紅潤,慈眉善目,絲毫看不出有半點病人的樣子。老爺子同樣神清氣爽,眉目間得意之色顯然意見。哪兒還是電話裏憂心忡忡潸然淚下的聲調。
唯獨我如同跳梁小醜上躥下跳哭的悲天憫人,地動山搖。
我抹一把鼻涕眼淚,抽抽搭搭的開口:“怎麽回事兒呐?”
老爺子喝口茶,把他去年夏天從淘古市場淘來的那把假扇子甩的唰唰響:“你媽單位組織的退休老幹部體檢,結果檢查出你媽小腹裏有個腫瘤,也不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當初也就沒敢告訴你。”
我忙著追問:“然後呢?”
老太太接過話茬:“然後就是複查等著確診的消息。那段時間你爸發愁的一整晚睡不著覺。我也腦子滿是你跟你爸,一輩子都沒舍得你們倆下次廚房。我就尋思著我要真有什麽事兒。這你跟你爸可怎麽辦?”
我這麽一聽,眼瞅著眼淚就要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老爺子忙著轉移話題:
“確診結果出來了,腫瘤是良性。從醫院呐了些藥,正控製著呢。”
我一怔,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質問道:“你不說我媽一整晚一整晚疼的睡不著覺麽?還說醫院裏也檢查不出什麽毛病?”
老爺子臉色也不大好看,眼睛珠子滴溜溜的亂轉,就是不敢直視我。結結巴巴開口:
“我不是尋思跟你媽經曆了這麽大事兒,有些感慨,就想著早點見你回來嗎?”
我一聽老爺子這語氣明顯底氣不足啊。再看著老太太有些尷尬內疚的表情。這倆人均是不敢對上我的眼睛,我心底頓時明白了一多半。
起身扯過茶幾上的紙巾擦了擦眼淚,把紙巾往茶幾上一扔,衝著老爺子開始嚷嚷:
“爸,您這太過份了!您知道不知道我在上班呢?一路打車飛機下飛機坐車,有多著急?我媽病了這麽大事兒是該跟我說,可您也得說清楚啊。我媽複查結果早下來了,您怎麽不跟我說明白啊?你知道我這一路胡思亂想些什麽嗎?”
老爺子還不承認,倔脾氣也上來了。眼睛一瞪,指著我鼻子開始痛心疾首:
“你媽這是小事兒嗎?我跟你說還說錯了不是?”
我一聽我爸這動靜,心底更加委屈了。這一路上心酸著急的直掉眼淚,回來了還不忘一頓哭天搶地。結果居然是老爺子為了忽悠我回來的措辭。這麽一想,我又開始掉眼淚。
老太太瞅著我從進門開始就掉眼淚,也忍不住開始心疼,一邊起身給我擦眼淚,一邊埋怨老爺子:
“我讓你好好跟孩子說,你非的誇大其詞。閨女一路上風塵仆仆的往回趕,一進門連口水都沒喝就開始道歉。你倒好,現在還指責孩子。有你這樣的爹嗎?”
不管老爺子怎麽著,老太太病是事實。我聽著我媽頭一次這麽護著我,心底感動的一塌糊塗,抱著老太太哭的那叫一個委屈。
借老爺子十個膽兒,他也不敢跟老太太頂嘴啊。一瞅我們母女倆都一個陣營裏了,趕緊陪著笑開口:
“是是。我不是知道你惦記閨女嗎?再說了,我不也為她好嗎?”
老太太拍著我的後背,一邊安撫我,一邊隨口應到:“有話得好好說。你就算為她好,也得看她領不領你這份兒情呐。你把她這麽騙回來,她能死心塌地在家帶著嗎?”
我越聽越不對勁兒,抽噎著從老太太懷裏抬起頭,一臉迷茫的問道:“什麽死心塌地呐?”
老太太拍著我後背的手一僵,懷裏的溫度頓時也涼了好幾度。我狐疑的看著同樣神色僵硬的老爺子:“說什麽呢你們?”
老爺子不吱聲,站在原地唉聲歎氣。老太太憐惜的瞅著我,有些猶豫著看著我:
“可可,別怪你爸。畢業這麽長時間不回來,是因為那個叫沈北的男孩子吧?”
老太太話沒說完,老爺子已經不耐煩的開口打斷:
“你畢業這麽長時間是不是住在姓沈那個小子那裏! 咱們家雖然不是大戶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禮儀廉恥還是懂得,你一個姑娘家隨隨便便住在一個男人家,讓街坊鄰居知道了?我跟你媽以後還要不要出去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