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眾叛親離。

  楊耀安不可置否的點點頭。


  我知道楊耀安平日裏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多少有些研究，因此他能斷定的事情就應該不會有什麽錯。沈北送我鐲子的時候說的太輕描淡寫，我雖然不信他的那一套隨意翻出來的說辭。可也隻以為是他用來送給小姑娘的些禮物，所以也沒當作多貴重的禮物便收下了。


  上課的時候顧奕嘉還稱讚我這鐲子挺好看的，如果早知道這麽一個鐲子十幾萬，顧奕嘉早奪下來去供著了。還能由著我隨意這麽叮叮當當的戴著？

  “可可，你知道你接觸的人是什麽品性嗎？”


  我收回視線，抬頭瞥楊耀安一眼，心平氣和的說：


  “楊耀安，你有什麽話直說。”


  楊耀安緊緊盯著我的眼睛，似乎用了很大力氣才開口：

  “可可。這倆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名年輕男子，我不說你大概也清楚他的身價不菲。這樣的公子哥兒和我們壓根兒不是一個生活層次。他或許隻是覺得你新鮮.……”


  “楊耀安！”我幾乎是控製不住情緒喊了出來，我雙眼通紅的瞪著楊耀安，心裏一陣陣的泛著委屈。


  “楊耀安。你意思是我在賣身是嗎？靠著自己的那點兒新鮮感去搖著尾巴換取沈北的錢是嗎？楊耀安，我林可何德何能啊？”


  “林可，你不要這麽敏感好嗎？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半眯著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你什麽意思？楊耀安，我跟了你三年，原來在你心裏我這麽不堪？嗬，我連我自己的男朋友都看管不住，還能以美色.誘惑他人？”我撐著桌子靠前，一點點靠近楊耀安的臉，直到感覺他溫熱的呼吸噴薄在我的臉上，我才一字一句開口：

  “楊耀安，美色侍人這種事情。施黛拉大概比我更加嫻熟。”


  楊耀安動了動唇，可卻什麽也沒說。隻是眼裏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我淡淡的瞥他一眼，繼續靠回了椅子內，碰及腕上的玉鐲，指尖一片冰涼。


  楊耀安沉默了良久，才終於拿起眼前的咖啡一飲而盡。壓抑著怒氣開口：


  “那你告訴我，你對他一見鍾情？所以願意跟他成天在一起，甚至夜不歸宿？林可，我太了解你了。你看著沒心沒肺，心思比誰都縝密。你比誰都害怕受傷，又怎麽可能接受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人？”


  我低笑一聲，撐著下巴單純無害的看著楊耀安：

  “楊耀安。我一直覺得也足夠了解你。你同樣不是相信一見鍾情的人，那你告訴我，你什麽時候愛上施黛拉的？”


  楊耀安原本如同星辰的眼睛瞬間暗了下去。大概我實在是太了解他，知道哪一句話便可以輕易戳道他的痛處。我笑的越發開心：


  “楊耀安，以我們現在的關係。你是不是覺得你對我的擔心太過於杞人憂天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話，楊耀安猛然抬頭抓住我放在桌上的手腕，神情激動，眼神裏更是有我從未見過的狂熱。


  “林可，你等我好嗎？等施黛拉生下孩子，我便和她分開，隻要你不介意，我們在一起好嗎？”


  我使勁兒掙紮著想要掙脫開，楊耀安卻越發用力，手腕上手指的紅痕越來越明顯。正當我和楊耀安僵持不下的時候，楊耀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和我的手機鈴聲一樣，是一首老歌，劉若英的最浪漫的事。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迷戀這首歌的歌詞。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的哪兒都去不了，你依然我當作手心裏的寶。


  多麽浪漫的歌詞，多麽不切實際的歌詞。


  手機反複重複著旋律，不停的耐心的響著。楊耀安終究是放開了我的手腕，低聲說了句對不起，便接起了電話。我收回手腕，手腕上早已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腫。


  隔著手機聽筒都可以聽到氣急敗壞的吼聲，不難猜測電話那邊必然是施黛拉。楊耀安臉上明顯的不耐煩，可依舊敷衍著答應著，語氣裏竟是我從未見過的謙卑。想到方才還信誓旦旦的要我等他，我突然覺得生活簡直就是一場鬧劇。


  楊耀安掛斷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走神，想著如何把這價值連城的手鐲還給沈北。所以當楊耀安重重的將手機扔在茶幾上時，我著實被嚇了一跳。


  楊耀安臉上有說不出的疲倦，將整個身子都縮進寬大的椅子裏。像是沒有完成作業的小孩，害怕第二天淩晨的到來。眼前的男子畢竟是我曾經深愛過，以為彼此會共度一生的男人。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孤獨，迷茫。一時之間，我竟然有些心疼。


  “你還好吧？”


  楊耀安眼神有些空洞，自言自語說道：


  “我曾經不止一次幻想過我們有了孩子，我會如何愛你，愛我們的孩子。可現在黛拉每次和我提及孩子，我卻忍不住的害怕。我想象著他一天天變大，直到某一天出世會睜開眼睛看我，會對著我哭，對著我笑，甚至會開口喊我一聲爸爸。我就覺得莫名的心驚膽顫。我經常在夜裏做一個夢。夢裏是黛拉懷裏抱著一個嬰兒，他們對著我笑。我卻覺得毛骨悚然。我躲在任何地方，一抬頭便是他們一直在笑，我害怕啊。”


  楊耀安話音未落，卻已經掩麵泣不成聲。我剛要開口安慰他，可自己也早已淚流滿麵。


  這個孩子來的太過於突然。楊耀安還不過是一個孩子，突然有一天告訴他，他要當爸爸。他何嚐不恐慌？

  我和楊耀安戀愛的時候，他身邊的朋友同樣待我如同妹妹一般。不論是吃飯還泡吧，從沒有讓我落單。我和楊耀安分開的時候，楊耀安的朋友幾乎挨個兒給我發信息打電話。同樣，不少人包括杜睿等等，都沒少給楊耀安臉色看。因為施黛拉，楊耀安幾乎將自己搞到眾叛親離。


  所有人都在埋怨他，沒有人問過他一句：

  “你害怕嗎？”


  這些我都知道。


  楊耀安當初那一句你放過我們吧，別人或許不明白。可我都懂。按照我的性子，楊耀安這樣待我，我不鬧個驚天動地人盡皆知都算是新鮮的。可我偏偏不哭不鬧就是要做出一幅成全他們的樣子。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楊耀安背叛我，對不起我。可我依舊心甘情願的退出。我瘋狂的想要看到楊耀安為此付出的代價何其慘痛。


  而現在，我終於看到溫潤如玉的楊耀安在我麵前失聲痛哭。


  我終於深刻的明白，這半個月來，我是多麽怨恨楊耀安。我近乎扭曲的愛他，所以現在竭盡全力的報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