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來訪
另一邊,在那公輸坊內的太八將那兩名工部的官員打發走了之後……在她的身後卻是多出了一道人影來。
這人影是一位滿溢陰柔之氣的中年太監……不難看出,這位太監是從宮內而來的,並且瞧他這副不太簡單的樣子,估摸著便是在那十二司當中,也該是有名的人物。
“如何,那竹劍可是真到了京城?”
太八手上的動作沒有分毫的停滯,頭也不回地開口向這中年太監如此問道——語氣跟先前那兩位工部的官員有著截然不同的調性!
中年太監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已經被關押進天牢了。”
他的聲音,聽著有些尖細.……就像是一般太監所該有的聲音一樣。
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跟過去不同了,完全不同.……隻不過,這裏邊的不同就算再是熟識之人,若無高深的內力伴身也極難分辨得出。
“將他送來京城的錦衣衛已經到宮中向陛下匯報這裏邊的詳情了。”
太八聽著他的聲音,眉頭卻是不由分說地皺了起來。
“唔……還是有些不足。”
針對這耳中的聲音,她如此呢喃低語著。
但馬上她又搖了搖頭,將話題給拉回到那竹劍上。
“竹劍麽……”
太八,想到了剛出墨閣不久後,所碰到的黑衣麵紗女子。
“嗬,這是那悲歡挽歌給我的禮物麽?”
她如此自言自語道。
“斷魂館?”
她自顧自地笑了,全然不在意那站在她後頭的中年太監。
“怕是煙雨樓罷。”
想著那黑衣女子,她露出了一抹極具危險氣息的笑容。
“隻要你不擋路的話.……合作,又何妨。”
麵對太八這些明顯帶有各種深意的話,那來自十二司的中年太監……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就那麽安安靜靜地站在她身後,一動也不動。
“這禮物,我就收下了。”
太八將手頭的工作給停了下來。
“你先回去吧,到時.……便是要靠你才能把這禮物給取出來了。”
她拍了拍那中年太監的肩膀,簡直就像是上級在對著下級的態度一樣,如此對他說道。
“明白。”
而這中年太監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沒有半點的異議和覺得不對勁……然後,就直接在這公輸坊中消失了他的身影,想來應當是前往皇宮之中去了。
“廟堂上的準備差不多了。”
太八將這公輸坊的大門給關上——在這公輸坊內可沒有什麽供她打下手的人,一切都是太八親力親為的。
畢竟,這木人造物一事顯然是墨閣的不傳之法,不管是那位王穩川還是太子都不敢說叫她將這法門給廣授天下.……更何況,就算太八本人沒有什麽門戶之見,真將這些造物要訣給傳了出去,可哪怕是那些用於遮人眼目的工具木人,裏邊的深奧也不是誰都能學會的。
“到了這京城之後,倒是離這江湖遠了些。”
她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我留在各地的作坊,如今自行發展得如何了。”
太八說完這一句話後,這公輸坊的大門便被她徹底地關上了.……誰也不知道,她在這公輸坊內是要做些什麽。
但至少,在京城的百姓看來,她隻是在裏邊造工具木人而已,縱然是在一些有有心人的眼中……她也不過是有著一門正不斷地蒸蒸日上的事業罷了。
冠絕京城之美還享譽著各種名聲的賈茗姑娘,又哪裏會有什麽壞心思呢。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了。
夜深人靜的京城,比起徐蘇來要多了一份清穆和莊嚴。
鮮少有人知道,在今夜……有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自皇宮之中正緩緩地駛向天牢。
守著天牢大門的兩個胖瘦獄卒,看著這輛略顯窮酸的馬車向他們緩步駛來,正想衝著這馬車嗬斥的時候.……數道不知從何而來的陰影便出現在他們兩人的身後,一個手刀便將這兩人給打昏了過去。
待這馬車停在天牢大門前時,這天牢的大門卻是從內被打開了——這大門打開的時機跟馬車停下的時候,簡直就像是校對過一般,不偏不倚連霎那的間差都沒有。
天牢內的獄卒,除了牢頭之外全部人都昏睡了過去……甚至不單單是獄卒,便連那些犯人也是如此。
牢頭,不敢擋在這大門的通道之上,他在大門的側麵朝著馬車跪下,將頭壓得低低地.……好似害怕在視線中看到人影一般。
接著,從這馬車上下來了兩人。
兩人,都是肉眼可見的老邁之人——一人身著不再合身的俠客勁服,另一人則是一身的太監服飾,表情滿是恭敬地攙扶著他。
而且,說是太監服飾.……其實也不太準確。
畢竟,他的這身太監衣物,整個皇宮當中除了他以外也沒有第二名太監能穿……敢穿了。
老太監攙扶著那老者,緩慢地走在這天牢裏頭。
良久……老者來到了關押著竹劍的牢門前。
“劍元,這是咱們多久之後的碰麵啊?”
他,對著裏邊的竹劍,開起口來很是輕聲地如此說道。
本來一直坐定著抵抗那忘憂印之毒的竹劍在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聲音後,有些愕然地張開了雙眼。
這第一位前來探望他的人,大大出乎了竹劍原本的設想!
來人並非他在京城的那些老朋友們.……當然了,硬是要說的話,這老者也確實能算是他的老朋友。
隻不過身份有別,竹劍當然很是識相地將其忽略不計。
“今天,來這裏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兒。”
老者,對著竹劍笑了笑。
然後,他又指了指自己這身已然不再合身的勁服。
“而是……過去曾和你們一起遊蕩過江湖,那不明身份的小子。”
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
“嗬,如今該說是老小子了。”
拍了拍那扶著他的老太監,老太監自是了然.……對著兩人點了點頭,留下了一張顯然是特指過的折疊椅子後,便鬆開了這攙扶著老者的手,從兩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就這樣,在這牢房的內外,除了竹劍和這位老皇帝外,再無任何第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