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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勘破生死,人生長恨水長東

  赫連鐵樹已逃,眾人各自散去。丐幫一方麵要整頓幫務,一方麵要推選新的幫主,還要向天台山報信,有的忙了。


  吳明則帶著眾人向華陰而去。


  路上的,喬峰不停的向吳明打聽,吳明卻說到了山莊再說。


  一路倒也無事,隻是遊坦之和喬峰的切磋多了些,每到休息時,就聽見他們打來打去的。


  阿朱和阿紫一路上竟說悄悄話,也不知道說的什麽,隻是看到她倆不斷的往喬峰身邊湊。


  吳明暗笑,要不把喬峰帶到華山去,恐怕自己這兩個弟子就先跑了。


  這一日,終於回到了傳劍山莊。喬峰等第一次來的人都傻愣愣的看著樹林掩映下的一道懸崖峭壁。


  喬峰道:“前輩,這……這是要爬上去嗎?”


  其他幾個也是看著峭壁眼暈。


  阿紫笑道:“喬大哥,不用的,這是障眼法,你們隻要跟著我們就能進去。”


  阿朱也道:“師父學究天人,醫卜星相無一不精,這山門被布了小成惑心陣,沒什麽危險,隻是阻止人進去的。”


  吳明看著兩個徒弟,笑了笑,當先走進了幻陣。


  喬峰分外在意的跟進陣中,卻發現沒什麽變化,跟著吳明往前走,一會兒轉彎,一會兒直行,一會兒又折返,估摸走了一刻鍾,這才看見前麵的牌樓和大門。


  吳明看著傳劍千古牌匾,一時有些感慨,這次出去收獲不少,卻也進一步加快了任務完成的進度,現在就看徒弟們爭不爭氣了。


  門環響動,一會就來了開門的。


  “莊主,您回來了!”一位中年仆役打開門,看見吳明高興的說。


  “是呀!家裏還好吧?”吳明一邊進門一邊問。


  “好著呢!除了那幾個劉老頭的學生常來闖門,沒有其他人相信這裏有人住了。”仆役待眾人進來,邊關門邊說。


  “福伯,有沒有想我呀?”阿紫一邊擠在姐姐和喬峰中間進來,一邊問道。


  “阿紫小姐,想,當然想了,幾位小姐少爺一走就是半年,院子都清靜了。”福伯笑嗬嗬的說。


  “福伯,你這是想我們還是嫌我們呀?”阿朱也是笑嗬嗬的打趣。


  “福伯,福伯,我找到媽媽了!阿紫有娘了!”阿紫回身把阮星竹拽到前麵,向引路的福伯介紹。


  福伯眼睛眯了一下,卻也笑嗬嗬的和阮星竹打了招呼:“這位夫人好!”隨後就繼續看守巡查去了。


  阮星竹有些莫名,覺得福伯的態度不太對。


  吳明笑道:“別放在心上,阿福是看著這幾個孩子長大的,從小就最心疼阿朱和阿紫,畢竟……”話未說完,也不必說完。


  阮星竹心裏也不好受,她父親是一個老學究,最是刻板守禮,偏偏自己的女兒未婚生子,還是兩個!老頭是生生氣死的。死前就一個要求,兩個孩子絕不能留下。


  阮星竹的媽媽瞞著她把孩子送到蘇州,誰知路上出了茬子,一個孩子不見了。老太太鬱鬱寡歡,沒兩年也死了,卻沒有告訴她孩子送到哪了。她也四處找過,卻是石沉大海沒有音信。幸好孩子出生時在肩膀留了字,還有銅鎖可以相認,這才沒有放棄……


  一眾人等進了山莊,不禁感歎這裏的雅致精巧。竹畔綠水橫階過,劍池遙綴點星河,碧瓦層層疊綠翠,幽穀深深映寒潭。


  跨過竹橋,眾人來到廣場,吳明先對段譽道:“這段時間,你先和遊坦之補一下基本功,哪怕不打算修煉,也要身體康健。回頭可以去藏書閣找徐長老,那裏有你需要的書籍。”


  隨後向遊坦之點點頭,示意他們先去。之後對秦紅棉五女和朱丹臣、古篤誠道:“這一次的事情基本完成了,隻是那鳩摩智還不知道去哪了。幾位暫時住在這裏,等這裏事了,或者鎮南王派人來,在一起回去,免得糟了暗算。除了傳功閣,幾位可以隨意參觀,藏書閣一樓的功法,幾位也可以看。”隨後,讓王語嫣和阿朱阿紫帶她們下去。


  隻剩下喬峰了,看著這位悲情英雄,吳明歎了口氣道:“你父親還活著。”


  喬峰猛的一滯,忙問:“前輩,他現在在哪?”


  吳明道:“就在穀外,他是跟著我們回來的。”


  喬峰轉頭就走,吳明道:“你想害死你的師父嗎?”


  喬峰猛回頭道:“前輩這是何意?”


  吳明道:“你父親已經入了魔怔,這三十多年,他無時無刻不想報仇,又無時無刻不想和你相認,隻是他又因為違背了承諾,不敢和你相認。”


  喬峰道:“什麽承諾?”


  吳明道:“你父親的授業恩師讓他發誓,不可妄殺漢人。所以你父親一直在勸和宋遼兩國,免開戰端。”


  喬峰問道:“那雁門關究竟發生何事?為何大家都閉口不言?”


  吳明歎道:“這其實是一個假消息引起的。當年你父親位高權重,又取了漢人女子為妻,引起了遼國高層的猜忌。恰巧,有人在打聽遼國軍情。於是,有人散播了遼國要派勇士攻打少林,奪取少林秘籍,以訓練軍隊的消息。”他心說反正你爹活不了太久,先忽悠住,等以後蕭遠山死了,喬峰也該放下了。


  喬峰訝然:“就這樣?”


  吳明道:“就是這樣。當年那群人,被你父親殺的死的死,傷的傷,也就是趙錢孫、汪劍通、智光、帶頭大哥這四人活著。如今,更是隻有帶頭大哥活著了。”


  喬峰皺眉道:“那個傳遞消息的是誰?”


  吳明一邊往偏殿走,一邊道:“慕容博!”


  喬峰呆愣當場,沒想到居然是好友慕容複的父親。


  他追上幾步問:“慕容複知道嗎?”


  吳明繼續向偏殿走著:“以前不知,他父親死時知道的。”突地一回頭道:“你知道他父親怎麽死的吧?”


  喬峰點頭,這件事當年江湖上盡人皆知,慕容老莊主上少林請罪,自斷經脈而死。


  吳明繼續道:“他就是為了給帶頭大哥一個交代,才死的。隻是他慕容一族人丁單薄,隻有留下了慕容複,他才敢死。”(忽悠唄,直接說出來可信度高。)

  喬峰問道:“那慕容複知道我是誰麽?”


  吳明道:“知道你是誰的現在有很多,當時隻有帶頭大哥、汪劍通、趙錢孫和智光。”


  喬峰苦澀一笑道:“原來我真的不是大宋人。”


  吳明倒是笑了:“可你是中州人。”


  喬峰疑惑的看著吳明。


  吳明走進偏殿,坐在椅子上說:“我師父是唐朝人,我是宋朝人,我以後的徒子徒孫誰知道是什麽朝的人?人就是人,他不分地區國家,隻分立場。你父親是遼國珊軍總教頭,蕭太後的親族,拜了漢人為師,還推進兩國友好。你說他算是什麽人?你母親是漢人,你身上也有漢人的血脈,你算什麽人?”


  吳明喝了口端上的茶接著道:“人就是人,人其實是為自己活的。隻要你不是違背良心,不違背道德,你就是好人。像白世鏡,倘若沒有康敏,他是好人嗎?不一定。界限在哪?道德!良心!所以,你想要當哪的人,不在於你是那的血統,而在於你的道德底線和你的良心與哪最契合。你父親如果一直在宋國生活,也不會有這樣的事。因為他的道德底線是跟他師父學的,像個漢人。”


  喬峰又道:“您剛才說我師父會死?”


  吳明道:“被激怒的父親是不會放過欺負他兒子的人的,你父親會斬斷你與大宋的一切聯係,帶著你報仇,帶著你回遼國。”


  喬峰蹭的站起來:“你是說他會去殺我養父母?”


  吳明點頭。


  “不行!這怎麽行?”喬峰急的團團轉:“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他忽然看向吳明:“前輩!我該怎麽辦?”


  吳明看了看他,道:“把他帶來這裏,他已經入魔,隻有打破心魔,他才會放下。”


  “我這就去!”喬峰轉身就向外跑。


  吳明搖了搖頭,讓仆役告訴阿朱去帶喬峰過陣,繼續盤算自己的算計。


  過了一會,吳明抬頭看了看天,時間到了。


  “前輩,前輩快看看,他這是怎麽了?”喬峰慌張的抱著一個灰袍人跑了進來,阿朱阿紫都跟在後麵。


  吳明笑道:“無事,他這是武學障,真以為少林功夫是那麽好學的?”說著把灰袍人扶坐起來,正對這坐下。


  灰袍人勉強抬起了頭,那與喬峰肖似的麵龐說明了他的身份,一臉虐氣的道:“小輩,你如何知道我的事情?”


  吳明一拍他天靈,雙眼一瞪,說道:“在我麵前別充大輩兒,我就不信還有比我活的長的。吒!”突地一個炸音,蕭遠山兩眼一愣,失去了知覺。


  “前輩!”喬峰不對,蕭峰擔心的看著。


  “放心,若不讓他龜息反魂,他這病好不了。”無所謂的一笑,吳明伸手拿出一盒銀針,在蕭遠山百會天池各紮了幾針。隨後讓喬峰把他抱去客房。


  “放心,醒來後休息幾天就好,這幾天會有些嗜睡。”這下吳明可以認定,難怪蕭遠山在書裏一直奇奇怪怪,原來真的是病了,嚴重的精神病。用古代話叫癔症。


  “多謝前輩。”蕭峰拜謝過後,抱著父親去了客房。


  吳明看著緊跟著出去的阿朱阿紫,那叫一個頭疼。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


  七天後,蕭遠山基本清醒了。


  “老夫渾渾噩噩三十多年,險些釀成潑天大禍呀!”蕭遠山回想自己原先的想法,自己都有點兒不敢相信。就想一個人一直喜歡吃香菜,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並不喜歡香菜,再回想以前,會覺得自己陌生的可怕。


  吳明笑道:“你還算好的,起碼現在還沒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蕭遠山歎了口氣,道:“雖然他們害的我們父子分別三十多年,還害死了我妻子,可依前輩所言,當年之人隻剩下一個帶頭大哥,這仇也沒什麽意思了。當年她一直希望一家人能退隱山林,伴君如伴虎啊!”


  吳明奇道:“你不知道帶頭大哥是誰?”


  蕭遠山道:“我隻知他應該是少林的僧人,卻不知具體是誰。說起來,我在少林還有一份舊債。當年,我發現有少林僧人不守清規,與女子生下一子,我便把那孩子從那女子那搶來,悄悄放到了少林寺的菜園裏。如今想來也是罪孽呀!”


  吳明哭笑不得道:“倒也是因緣際會,報應不爽。他害你父子分離,你害他相見不識。那和尚就是帶頭大哥,也是現在的少林方丈,玄慈。隻是可憐了那葉二娘,原本是一孝順的孩子。”


  蕭遠山愣了,一直到蕭峰進來扶他去吃飯,才回過神來。


  像是徹底看開了一樣,一臉的祥和,毫無剛開始的虐氣。


  這正是:掙開名韁利鎖,撇下功名利祿,看淡愛恨情仇,坐觀人生百態。


  蕭遠山覺得這真的是天意了,哪怕妻子早死,卻終歸可以放下了。


  “峰兒,等我好了咱們去少林,討債,也還債。無債一身輕啊!”蕭遠山慢慢的說。


  “爹!”蕭峰有點兒不知所措,看看父親,又看看吳明。


  “我自為天天似我,佛不渡我我渡佛。恭喜你,小子!可惜!可惜!”吳明拍了拍蕭遠山的肩,對他有些可惜。


  “多謝前輩。”蕭遠山向吳明敬了一杯酒道:“前輩不但治好了我的癔症,還幫我們父子團聚。更解開了我對這中原武林的心結。人生長恨水長東,人生長恨水長東……”說著,蕭遠山慢慢的喝下了杯中酒。(出自五代李煜的《相見歡·林花謝了春紅》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吳明也是莫名難受,正所謂:久見江情摧堤岸,風拂柳擺月當天,從來不見自由故,隻與歲月見晴天。


  收拾心情,吳明開始檢查弟子的課業。


  遊坦之依然時不時的陷入沉思,這是從丐幫那回來開始的。吳明猜他應該正在感悟自己的劍法。


  阿朱的幻劍也在按部就班,不知道是不是有機會突破。


  阿碧沒什麽想法,似乎很甘於平凡。


  阿紫還沒什麽想法,現在的目標是……蕭峰……


  王語嫣已經有了想法,隻是閱曆不太夠。


  段譽不是弟子,是學生,除了基礎練習,就是不斷學習各種知識,尤其是皇帝需要的學問。他隱約明白了自己的責任。


  目前看來還是要耗時間啊!


  同時,吳明想到了擂鼓山:或許,該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天花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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