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9章 撥雲見日
烏孫忽然轉變的態度本就讓堅昆人心中不安，劉封等人從遮天關過來，又殺了烏孫邊關守軍，讓僅有的一絲希望徹底破滅。
如今木已成舟，騎虎難下，再加上完顏亮忽然轉變態度，他們不得不全力配合漢軍，正如完顏亮所說，漢軍是在幫他們自救，隻有自強，才能自立，否則靠著烏孫苟延殘喘，遲早會變成烏孫的附庸。
這幾日漢軍使者的表現也讓堅昆人看到了希望，塔熱爾帶來龜茲和疏勒等國的消息也讓堅昆人相信，大漢確實隻想恢複昔年都護府的職權，這對堅昆目前的現狀來說大大有利，有了漢廷的保護，他們以後就不用再這樣戰戰兢兢了。
完顏亮將這幾年在堅昆的情況大概介紹了一遍，原本他坐臥不寧，心中難安，如今劉封等人的到來讓他看到了希望，此時心氣與以往大不相同。
塔熱爾歎道：“這次殺了烏孫守軍，恐怕聯姻的事情徹底泡湯了。”
完顏亮冷哼道：“烏孫自恃強大，其實早有悔婚之意，但本王也不稀罕，要來一個病秧子毀我國本。”
劉弘皺眉道：“烏孫原本同意聯姻，是小昆彌想先瓜分康居的地盤，再共同對付丁零，現在形勢轉變，烏孫合二為一，實力更強，而大宛的靠山貴霜破滅，我看他們一定另有謀算。”
劉封笑道：“不錯，烏孫如今各部落何在一處，自恃實力雄厚，有掃平天山以北之意，卻又擔心野心暴露，他們隻是想先穩住堅昆，由你們來抵擋丁零人！待消滅西邊的大宛、康居，再來對付丁零！”
完顏亮吃了一驚：“難道烏孫想讓我們當擋箭牌，甚至早有消滅我們的意思？”
劉弘默然點頭，緩緩道：“你們與烏孫聯姻，隻是飲鴆止渴罷了，無異於與虎謀皮。”
完顏亮臉色微變，塔熱爾相視一眼，無奈苦笑，這個道理他們何嚐不懂？
如果不是劉封到來，完顏亮也別無選擇，他曾經無數次有一走了之的想法，但發現天下之大，竟無立身之處。
當年執意離開中原到堅昆回歸王位，他與荊州黃家的親屬爭吵一通，甚至不惜以黃承彥的秘密脅迫黃月英向劉封求情，鬧得人人盡知，就這麽灰溜溜地回去，豈不被天下人恥笑？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劉封親自到來，他知道這是個機會千載難逢，成敗在此一舉，再加上劉封在中原和西域的戰績，完顏亮此時言聽計從。
聽了劉弘的分析，他看向劉封：“國師，我看烏孫暫時並不想撕破臉，但這次死了守軍，他們一定會派使者前來質問，到時候如何回複他們？”
劉封冷笑道：“是烏孫越境在先，其邊防哨卡都擋在遮天關前麵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管他如何問，都是以越境回複便是。”
完顏亮憂心道：“烏孫損失兩千餘軍，隻怕他們打聽到商隊的消息不肯善罷甘休，要把你交出去才能平息其怒氣。”
劉封言道：“烏孫恃強淩弱，不過是仗著兵力欺人罷了，若堅昆與其實力相當，就算有兩萬軍，隻要越境，也叫他有來無回，這關乎到國體尊嚴，豈容挑釁？”
完顏亮苦笑道：“正是因為國力衰弱，才仰人鼻息，若有實力，誰又願意如此委曲求全？”
“以後不會了！”
劉封向完顏亮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盡管放心吧，烏孫隻是表麵強大而已，他未必真敢興師動眾發兵！”
完顏亮一怔：“烏孫在北部強橫已久，動輒發兵，各國畏懼，若是我們的兵馬還未訓練好，隻怕十分危險。”
塔熱爾也一臉擔憂：“現在就算說使者中有你們的大將軍劉封也嚇唬部落烏孫了。”
劉弘笑道：“二位不必擔心，其實國師所料不錯！烏孫若不合並，還有一戰之力，今大小昆彌合並，看似更加強大，實則如一盤散沙，其內部必有更多衝突，就算他們要發兵前來，十三翕侯也要共同商討，至少也到兩三月以後了。”
“當真？”
完顏亮心中一動，似乎想通了一些關節，興奮道，“劉大人所言甚是，小昆彌被合並不過一年多時間，那五個部落一定心中不甘，隻是表麵服從罷了！”
塔熱爾也眼睛一亮，吃驚地看著劉封和劉弘二人，其實這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但堅昆一直被烏孫打壓，心存畏懼，隻想著如何求生，卻沒有想過敵人的問題，現在被人點醒，頓時有撥雲見日之感。
心中一陣激動，忙說道：“中原有句話叫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二位先生果然看得透徹。”
劉封笑道：“如今烏孫內部必定相互傾軋牽製，一旦有重大變故，便如一盤散沙分崩離析，根本不足為懼，彼時便是重整時局之時。”
“哈哈哈，當真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完顏亮激動得站了起來，揚手大笑道，“堅昆否極泰來的時機到了！”
塔熱爾也跟著站了起來，如果這次堅昆能夠重新強大起來，甚至如完顏亮所說的成為北部最強大的國家，他這個相國也必將跟著名垂青史，這麽多年來東奔西走，斡旋於各國之間，也著實費了不少心力，終於看到一線希望了。
激動的董師，心中也感慨中原人才何其之多，這幾個年輕人看似稚嫩，實則心思縝密，文武之才無不出類拔萃，中原果然是藏龍臥虎。
他走遍西域各國，甚至還去過大宛和貴霜，卻從沒到過玉門關以東，將來一定要去長安、洛陽走走，見識一下完顏亮口中的文明禮儀之邦到底是什麽樣子。
“報！”
就在二人心頭的危機解除不少之時，一名侍衛快步走進來，“大王，烏孫的使者到了。”
“來得這麽快？”
完顏亮吃了一驚，雖然劉封的一番分析讓他如釋重負，但聽說烏孫使者真的來了，還是有些緊張，轉頭看向劉封，“國事……”劉封卻抬手道：“大王無需擔憂，禮不可失，先看看這烏孫使者此來有何作為。”
完顏亮輕咳一聲穩定心神，讓塔熱爾先去將來人接進大殿招待，帶著劉封到後宮準備，劉封如今的身份是堅昆國師，原來的衣服肯定不行，這幾天命人趕製的新服飾正好可以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