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菜雞互啄
翌日清晨，申黎庶檢閱了部隊，一切收拾妥當後準備出發，聽見有人呼喊，原來是翟宜民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張伯雲起床了，非嚷嚷著要同營將一起。”
申黎庶看了一眼趙破虜，“那本將就等等他。”
趙破虜湊過來，悄悄道，“營將，我等真的要······”接著趙破虜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行軍打仗，死幾個人最正常不過了。刀槍無眼，就是天王老子上回戰場也難活著脫身。”
趙破虜點點頭，整理了一下後背上背著的一把弓，摸了摸箭袋，他是第八營為數不多的幾個善射之人。
申黎庶看了看四周，傳喚葉平過來，“都準備妥當了？”
遠方的船隊已經準備，搖船的都是福延裏出的壯丁，葉平點點頭，說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就是有點後怕，申黎庶一聽就樂了，“咱們是丘八，戰場上著火出點意外什麽的，王知州和咱們是說不清的。”
葉平愣了，沒想到申黎庶還能這麽直接，見申黎庶朝關傅雲大喝一聲，等張伯雲一到，便帶著第一押和第二押起身開拔，葉平則同狄子軍的第四押一起，慢慢悠悠上船，慢慢悠悠往北漂去。按照計劃，他們是先到西興運河，然後十四日直接去鑒湖倉裝錢裝糧。
沿途張伯雲一直絮絮叨叨給申黎庶講鑒湖水係，看來他也是第一次隨軍出征，心裏也止不住的興奮，還不聽叫喚，他要隨軍船隊一起，第一個登上寶珠島。
“張官人難得操心兵事，若要乘船攻島，屬下定然派人保護好張官人，就是拉著其他舟船不讓走，也要讓張官人第一個登上寶珠島。”
張伯雲哈哈一笑，興奮的讓他得意忘形，甚至忘了王仲嶷的囑托，“若我上島，本官大手一揮，三軍將士齊上，定打的那幫賊寇哭爹喊娘。”
來到鑒湖倉周邊，張伯雲卻略顯失望，“原以為第八營滿編五百人，沒想到來此的方才幾十人，陣勢上就弱了許多，不像書中所言那般氣派。”但王仲嶷給所有人下發的情報中，隻提湖中盜寇總數不過二三百，分開打的話必然能如切刀宰雞那樣容易，若申黎庶沒有提前做功課，難免不會被王仲嶷給坑了。
營盤紮好，第三押的人也來送信，仔細稟告了倉中兵力，秦小雨還繪了一幅鑒湖倉的地圖。倉裏一共呆著九十個人，兵甲不齊，申黎庶手下目前算上軍法官和親兵，也有九十號人。王仲嶷給申黎庶的武備倒還齊全，九十號人個個備齊了布甲，還有五把弓，刀槍不計。
像是這種戰鬥，最多算是兩家打群架，但申黎庶第一次帶兵，還是選擇謹慎一點，他召集第一押第二押從南邊整整齊齊壓了過來，又讓第三押的在北邊包抄，鑒湖倉的早已得到消息，紛紛躲在牆後邊警戒起來，申黎庶發現倉子四角都有塔樓，每個塔樓上都站著幾顆腦袋，張弓搭箭，可以居高臨下射擊。
“待會兒你帶著會弓的幾人負責把塔樓上的腦袋拔掉，射準一點。”趙破虜點點頭，申黎庶回頭一看張伯雲捏著拳頭扶著刀柄躍躍欲試，便笑道：
“張官人，此倉與鑒湖湖盜勾結，欲要進攻寶珠島，首先就得拔出鑒湖倉這顆釘子。”
張伯雲哈哈大笑，以為立功的機會來了，便道，“申營將，彼輩比湖盜還弱，不足為慮，若給我一支伍，我便能衝殺過去，破開倉門，殺的彼輩屁滾尿流！”
申黎庶哪能答應，緊張道：“不可，張官人身體金貴，怎能衝殺在前？”
張伯雲卻不開心了，“兵法雲，將勇則兵勇，將利則兵鋒，且我帶頭衝殺在前，定能大破彼輩！”兵法上有沒有這句話申黎庶並不知道，張伯雲估計是在哪個說書先生那兒聽的，以為打仗就和說書先生說的一樣簡單，見申黎庶還要勸告，張伯雲怒喝一聲：“申將軍休要多言！”話畢，便抽刀高舉，大喝一聲：
“殺！”
之後便一個人衝了過去，申黎庶趕緊讓親兵一個伍跑在後麵助威，嘴角卻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塔樓上的人看到了，立馬抽箭朝著張伯雲射擊，但準頭很差，十幾步的距離居高臨下都射不中張伯雲，隻有一支流矢貼著張伯雲的耳邊擦過，然後重重插進地裏，張伯雲一摸耳朵，已是濕了一片，原來是流矢擦破了他的臉皮。
張伯雲內心頓時泄了氣，才想起王仲嶷叫他來是替監軍之責的，心裏一陣後悔，又罵申黎庶剛才為何不攔著他，幾支箭矢又射入地麵，激起一陣塵土，看後麵跟過來的親兵也跑沒影了，張伯雲撒腿就準備開溜。
趙破虜在一處樹後提著弓捏著箭看了申黎庶一眼，申黎庶點點頭，趙破虜便舉起弓箭，準頭對向了張伯雲。
“嗖”的一聲，箭矢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形，插進了張伯雲的胸口，張伯雲被射倒在地，張著嘴巴瞪著申黎庶，不敢相信。
“鑒湖倉的賊寇殺了張官人，兄弟們，隨我衝殺，替張官人報仇！”接著拔刀向前一揮，關傅雲便帶著兩個押氣勢洶洶衝向倉子，第三押的也在倉北翻牆而入，裏應外合，轉瞬間就破開了倉門，倉中頓時廝殺一片。
隻是人跑過去後，張伯雲這個可憐蛋的脖頸不知道被哪個殺千刀的給砍了一刀，已經氣絕身亡。
申黎庶拄刀站立不動，靜靜的看著這場菜雞互啄。
鑒湖倉的賊寇們哪是官兵們的對手，裏麵不過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戮，不一會兒，廝殺聲便少了很多，申黎庶正要走進去看看，關傅雲就滿身鮮血的提著一個腦袋走了出來。
腦袋被扔在地上，申黎庶仔細一看，原來是鑒湖倉的庫子莫作仁，他睜著眼睛，死不瞑目，不知道上輩子犯了什麽錯，惹了申黎庶這麽個瘟神作了冤家。
大門敞開，申黎庶走進去，院裏跪著好幾十個丟下刀兵投降了的，地上還躺著七八具屍體，全是鑒湖倉的。
“莫作仁的人站到這兒，寶珠島的湖盜站到牆角。”
申黎庶隨手一指，莫作仁的手下便站起乖乖的走了過去，寶珠島的湖盜們則全靠牆站下，像是罰站一樣。
“營將，這些人怎麽處置？”
“都抓回營裏關押好，他們對本將自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