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撓人的小貓咪
希妍剛剛還滔滔不絕口若懸河，此時卻笑得靦腆：“口紅……這個色號的口紅我帶了。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用我的。”
宣羽也朝她一笑：“那就謝謝你了。你幫我塗吧，我不太會弄這個。你應該會吧？”
希妍紅著臉點點頭，他們就近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希妍掏出包裏的唇釉，開始心翼翼的往宣羽嘴唇上塗。
近距離給愛豆上妝，她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好嗎！
宣羽一動不動讓她上妝的時候，安靜的就像一隻貓咪，希妍想起時候家裏養過一隻白貓，每午後在陽台上趴著曬太陽時，也是這樣，微眯著眼，安安靜靜的待著。
“好了。”希妍聲著。“有鏡子嗎？”
“有！”希妍拿出隨身攜帶的鏡子遞給他。她的手不可避免的觸碰到了他，隻有一瞬間一觸即分。
希妍表麵平靜，心裏卻嗷嗷直叫。她碰到他了，她碰到他了！今無論如何她都不洗手了，碰過愛豆的手她恨不得剁下來安個畫框裱起來珍藏。
宣羽看了看，這個唇色真的比剛才適合，便將鏡子遞還給她。他看到她塗的似乎也是這個顏色的唇釉，想到剛才唇刷在嘴唇上柔柔軟軟的觸感，一下、一下，就像撓人的貓爪，撓得他嘴唇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他現在已經完全確定之前那兩個工作人員是造謠的了。害他還以為希妍真的是什麽奇怪的身份，才被張導弄來。
想到剛才自己的想法，他就覺得好笑，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愛豆笑的太好看了，他每次一笑，網上就能迷死一大片粉絲。他一笑，她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笑：“怎麽了？有什麽好笑的分享一下？”
宣羽很坦蕩的告訴她：“我先前聽到一個謠言，你是張導的秘。”他用詞委婉。
希妍的笑瞬間卡住了，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我？他？誰那麽眼瞎啊！別嚇人了好嗎？我才第一進劇組，人都不認識幾個，這就開始傳緋聞了？”她頓了頓，吃不準愛豆的想法，於是又聲補充到，“張導頭都禿了，他們怎麽看的覺得我和他有這種關係？我不至於這麽差吧！”
她有點委屈，習慣性的噘著嘴。宣羽笑得更深了：“習慣就好。娛樂圈捕風捉影不算什麽稀奇事，就算兩個沒見過麵的人，都可能被成一對。”
這希妍倒是知道的，畢竟她也算半個粉圈過客。可知道是一回事，發生自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啊，莫名其妙的被別人這樣，她心情好不起來。
沮喪的抬起頭，她試探性的問道：“你不會也信了吧？”
宣羽失笑：“我不信。”
她很善良，和他想的不一樣。他那晚上看到劇本，帶著自己的偏見和情緒，一昧的認為這個作者是有問題的。正常女人誰會把兩個男人的感情刻畫的那麽細膩。他裏裏外外一個大直男，真的很難理解腐女的腦部構造，也難以理解寫出這樣劇本的人。
所以從一開始接到劇本到今以前，他都對她沒什麽好感。直到今見到她本人——其實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見麵了。第一次在他的保姆車上，她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從始至終都沒發現他。第二次是選角試戲的時候，她坐在最邊上的位置。兩次他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
直到今他才知道原來她就是《往生門》的編劇。
他看著她得知自己信任時，眼裏仿佛突然有了星辰大海。
他不信，他一個字都不信。有這樣清澈的一雙眼睛，她不會，也不屑做那樣的人。
第一場就是兩個男主的對手戲。
是曉令揚在人間第一眼見到身為凡人的楓藍時，震驚、錯愕、愣在當場。他被火神放逐人間，是有身為火龍的記憶的。而火神和水神被貶凡間成為凡人是抹去記憶的。
而楓藍雖然沒有記憶，但是和曉令揚擦肩而過時，那種來自界的熟悉感，和水火屬性不容的本能排斥感，想靠近又想遠離的微妙心態，都需要在微表情上表現出來。
第一場戲難度就這麽大，其實還挺考驗心態的。一般都是由簡入難。
不過張導的意思是早晚都得拍，正好景在這裏，先拍了也好。
宣羽行雲流水般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就像遺落凡間的謫仙，偏偏公子，舉世無雙。
這時候，前方一襲紅衣格外顯眼，他疾步如飛，幾步就穿過人群向他走來。遠處瞧不清楚，隻感覺到隱約的神族氣息。走近一看，這才驚覺竟然是他。
宣羽輕輕的抬眼，不經意的看了慕紫微一眼。腳步微微停了半步，眼睛有一瞬的放大，而後波瀾不驚的與他擦身而過。
“哢——”張導目露興奮，“宣羽人物把握很不錯，就是這種感覺。”
“慕你也很好，第一條有這樣的效果真是太出乎意料了。我們再來一條，你的表情可以再複雜一些。你是愛這個人的，得把那種深埋在心底的隱秘的愛戀表達在眼神裏，因為這份愛沒有別人知道，所以你的眼神裏要帶一點點興奮。”
“好的，張導，我再試試。”慕紫微也覺得自己剛才那一遍缺了點什麽。
第一場拍了十幾遍遍，張導陷入了沉思。
旁邊的工作人員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耐煩了。兩個主演明明就演的很好啊，導演你到底要什麽你清楚一點好嗎。
張導執導經驗其實不怎麽豐富，他算是半路出家做導演的。之所以選擇這條路，是因為熱愛。對影片狂熱的愛。所以跟他合作過的人都知道，他對於鏡頭有近乎執拗的嚴苛要求。不止是他這組的拍攝他要求精益求精，其他副導演們的組裏拍攝的配角戲份，他也要每晚上全部檢查一遍才行。
他的審美非常頂尖，但是他的執教水平卻很一般。他找自己想要呈現什麽東西，但是他無法很好的形容。演員們做不到他心裏想要的語氣神態，他隻能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重新拍攝。
就因為如此，很多和他合作過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對他的評價都不高，人嫌他麻煩又脾氣大，想拍什麽也不清楚，隻會一遍遍喊“哢”。
但其實張導這種人，你如果給他配備心意相通，悟性很高的演員，那呈現出來的影片將是無敵的。
邊上的一位副導心提議道：“不如讓大家休息一下？”
張導點點頭，沒有做聲，兀自陷入沉思。
一般劇組裏第一場戲都會放寬要求或者選個簡單的戲份來拍攝，為了圖個好彩頭，也為了先讓演員適應對手戲的搭檔。這十幾遍下來，連宣羽也有些煩躁，當然他很熟練的沒有表現出來。
慕紫微就有點受打擊了。按他的想法是導演第一次就了宣羽表現不錯，給自己提了意見，那是不是就明後麵這十幾次都是他的原因才過不了。
希妍一開始還在邊上假公濟私舔顏來著，後來看著第一場戲一遍遍過不了，周圍的低氣壓，也就漸漸嚴肅起來。
她第一次進劇組，不知道這種情況正不正常。但是愛豆好像有點……不開心？
想了想，她掏出隨身攜帶的袖珍塔羅牌和一塊布，在角落找了個幹淨的地方鋪好布。洗牌占卜。
女祭司。聆聽直覺。
戀人逆位。不夠親密，非戀人狀態。
節製。放掉包袱，合作，加強溝通，達成共識。
希妍正看著牌，突然肩膀被後麵的人拍了下，她一回頭，是製片人方華。
“方華姐姐”希妍轉身打招呼。
“這是在幹嘛？”方華好奇。
希妍立刻收起這些牌，不好意思地笑笑：“占卜，隨便玩玩的。方華姐姐找我有什麽吩咐？”
方華挺喜歡這個女孩，第一次見麵就覺得她特別有靈氣。編劇和寫區別還是很大的，寫得是給人看的故事，編劇需要以精簡的語言把故事幻化成畫麵指導，讓導演和演員一看就懂的去把這個畫麵呈現出來。
她第一次做編劇，卻做得很好，第一次交稿的時候需要改動的地方極其的少，令她和張導都很滿意。剛才張導同她了之前他們討論的事，更讓她覺得這是個很難得的姑娘。
而且她還總會一臉崇拜的叫她“方華姐姐”，別人都叫“方姐”。方華姐姐聽起來年輕順耳多了。
聰明秀氣，效率高，肯吃苦，嘴巴甜，這樣的姑娘擱誰誰不喜歡。
方華指指張導：“有空的話跟我去一起開個會吧。今拍攝不太順利，上次圍讀你沒參與，進組之後關於劇本和角色的所有討論你都要參與。”
希妍立刻從包裏拿出筆記本和筆：“好的好的，我這就跟你過去。”
方華看到她的筆和本子滿意的笑了。
“希妍，來，坐這兒。”張導招呼她們倆過來，宣羽和慕紫微也在。
希妍愣了一下，耳朵微微有點紅，輕輕在宣羽旁邊的位子上坐下。
“你是原著作者，也是編劇，對於角色的設定沒人比你更清楚。”張導，“你看了一上午，覺得剛才那場戲怎麽樣？”
怎麽樣？當然是好啊！哥哥演的哪有不好的！
彩虹屁在她心裏一閃而過，立刻進入工作模式。都知道她是學習狂和工作狂。可能是因為她幸運的從事了自己喜歡的職業，所以每次投入到工作狀態都讓她滿足和快樂。
“兩位主演演的都非常好，我不懂演戲，隻從觀眾的角度來講，真的非常喜歡。”希妍的評價很中肯，她見張導幾不可查的蹙眉，繼續，“外行來看剛才的戲已經足夠了，但是站在作者的角度來這兩個角色，好像還欠缺一些內心的連接，剛才那場戲與其是重逢，不如有點像一見鍾情，一見鍾情還沒到那個程度，一見好感差不多。”
著著，她發現四個人都眼睛發亮的盯著她看。
她是不是了什麽不該的了？
“你繼續。”張導眼睛一亮。
希妍躊躇片刻，還是按照內心想法繼續：“我覺得……他倆不熟。”她指著宣羽和慕紫微道，“如果是以前就認識的朋友的話，應該可以演到您要的那種效果。”
這話不假，他們這才第二次見麵。圍讀第一次，開拍第二次。
宣羽不由看了希妍一眼，作為一個外行，她的洞察力算得上非常強了。
張導和方華對視一眼，有些激動的問希妍，“你知道我想要的是哪種效果？你詳細點。”
希妍想了想，不好意思的笑了：“張導您太看得起我了，這是一種感覺，很難形容，我不清楚。”頓了一下，她看了眼宣羽，突然想到一個表達的辦法，“我覺得應該是類似這樣……”
她定定的看著宣羽，過了幾秒，平靜無波的眼神裏突然一層一層亮了起來。驚訝、不可置信、興奮、雀躍和克製，讓她的雙眼逐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感謝上蒼讓她如此幸運，遇到了他，能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他。
她微微抬頭，霧氣很快散去。
不能讓別人看出來。這種喜歡隻要悄悄的就好，不能打擾到他。
磅礴的感情被突如其來的掌聲打斷，希妍這才發現四個人看她的眼神裏滿是不可思議。張導更是激動的鼓起了掌，接著方華他們三個也不約而同輕輕的鼓掌。
周圍的工作人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到聲音嚇了一跳，朝他們看了看。
希妍剛才沒留意，這下回過神來才開始臉紅，趕緊做手勢讓他們停下：“你們別笑話我了，我不清楚這種感覺，隻能試著這樣表達曉令揚這個人物應該有的感覺。”
“你什麽都不懂已經演得比我好了！”慕紫微佩服得又拍了幾下手，“剛才的演技真的很精湛，我一下子就知道要怎麽演了。我剛才的確沒抓到這個感覺。”
這還是自那次之後兩人第一次話。
希妍本來很不想和這個衰神有牽扯，可伸手不打笑臉人，慕紫微仿佛沒事人一樣，還把她捧上了，她想想自己當時那10厘米高的高跟鞋，覺得恩怨報應都已經完結了，沒必要再記仇。
她連連擺手：“什麽演技不演技的，我沒演技的，我就隻是用心寫的文章，刻畫的人物，我自己更熟悉一點罷了。和你們專業演員什麽劇本都能演完全差地別，不要抬舉我了。”
這是事實，自己寫的人物她可以把握，跟演技扯不上半毛錢關係。真正的演員是接一個角色就能融入到一個角色裏的，她根本想都別想。
張導的表情仿佛得了一寶，方華打趣道：“醒一醒，這下你可就放心了，拍攝進度肯定能在預計時間內完成了。”
張導連連點頭：“不隻是時間，還有品質！有希妍在這兒，我不愁沒人懂我心思了。”
“是你懂她心思還是她懂你心思？”方華笑道。
張導想了想，這話也對。
導演在拿到劇本時先深入解讀故事裏的每個人物，其實是導演先懂了寫書人的心思。而希妍因為自己寫的本子，知道他想要盡量還原原著，所以比普通演員更能拿捏角色。這樣來倒是他懂了希妍的心思。
這話本沒有歧義，但是希妍心思細，再加上宣羽在邊上。想到剛才宣羽同她的“緋聞”，她就哭笑不得。娛樂圈很複雜，粉圈裏也經常會爆料一些道消息。她一定要獨善其身，不能讓愛豆有所誤會。
想了想，她恢複營業，笑得真爛漫：“我把張導當成忘年之交的，以前我爸就不太愛話，我時候猜他心思猜多了，對老一輩的心思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的。”
“噗——”三十六歲的張導一口濃茶噴了出來。
方華笑得花枝亂顫。
慕紫微不客氣的跟著笑。
宣羽嘴角一勾，朝希妍看去，發現他們居然又默契地兩兩對視了，看希妍的眼神不由得又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