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沉默的李唐明
朱向東在背後聽見沈翠這番話,沒有打斷沈翠,也沒有解釋。
現在他要解釋,誰會相信?
沈翠器張走開,朱向東靜靜掃李唐明一眼,隻說一句話。“你生活到現在,居然都不明白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社會,以為以你的能力就能告得贏沈氏的勢力。”
她生活得這麽正直,能得到什麽,能得到快樂?心裏容不下陰暗,要打官司?這樣把事情鬧得大家都知道,她不僅得不回女生的清白,而且還會被人嘲笑。為什麽學不會先忍下這口氣?
要告倒沈翠,並不是用這個方法。
要更狠。
但朱向東現在對李唐明,愛恨交織,她不想再關心他,理解他,他也不會再像以前,在她麵前是透明,任何心事都告訴她,把心裏的計劃告訴她。
現在,心事倒與他成了朋友。
放在緩緩跳動揪痛的心裏,陪著他。
李唐明沒有出聲,像沒有看見他,她朝前走,羅新韻從背後跟上來。
羅新韻自然地把手牽進李唐明的臂彎。
做不到夫妻,想不到他們卻成了擎友。
他給李唐明打開車門,等她坐好,才回到駕駛座。
李唐明跟羅新韻兩人,都已經不看朱向東,當他不存在。
朱向東冷漠俊郎的臉滑過一絲沉鬱,但很快就斂去眼底陰霾,回到冷淡。
沈翠的律師,一句話就讓庭內的所有人對李唐明同情,轉向鄙夷。男人沒有逼迫,利用手段威脅李唐明,但李唐明沒有反抗,沒有一點反抗,說明什麽,這隻是男歡女愛。之於沈翠跟朱向東為什麽會在這裏,男人是他們的朋友,住在沈翠的公寓,沈翠跟朱向東隻是回來撞見。
怎麽反抗?她看見朱向東出現在那裏,已經驚得超出她的心裏承受,聲音被卷走般,自己看到他那一刹就像死去,說不出話,不能動彈,怎麽反抗。
汽車開出很遠,李唐明忽然問羅新韻,“我還有什麽?”
青春嗎?年輕的心嗎?工作?愛情?
她連國內都不能待,要背井離鄉。
羅新韻一震,過了很久,他回頭看李唐明。“你還有我。”那天,他不是在開玩笑。他不會那麽隨意就去親一個女人,哪怕是李唐明的臉頰。
李唐明望著車窗外麵。“我還有老媽。”輕聲說,像自言自語。
然而,就算李唐明官司輸了,但因為牽涉到沈翠跟朱向東這樣的人物,傳媒仍然把這則官司登得轟轟烈烈,沒有人不知。
就算所有人都以為李唐明是汙蔑沈翠跟朱向東,但張玉華不會。
李唐明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是什麽個性會不懂嗎?
讓個性溫順的李唐明,做出這樣的決定,不是把她逼到絕路,她不會打這起官司。
她沒有立刻就回去找李唐明,也沒有像以前看見朱向東跟她的緋聞登得滿天下,給李唐明一個耳光。她離開雇主家,就去找沈翠跟朱向東。
以一個母親的力量,想對李唐明討回個公道。
拉扯間,沈翠也不是故意,但激動惱怒,揚著手叫張玉華滾,張玉華被推跌向樓梯。
李唐明接到消息,一顆破掉的心,跳了跳,然後,歸於窒息的靜寂。
張玉華重傷,醫師告訴她,如果不醒過來,會是植物人。
沒有力氣再傷心,流淚。
眼角想擠出一滴淚,都無可能。
李唐明越發沉默,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
陳芸擔心,流淚,找到羅新韻。“怎麽辦?”她問,“李唐明是不是瘋了?”一天不說話,一整個星期不說話。
如果李唐明瘋了,羅新韻也相信。
愛上一個人,就像掉進地獄。
但李唐明又不像瘋,她那天從派出所回來,迷上不停洗衣服,學各種飲料,現在,她迷上開車。
老媽那輛二手奧迪車,她打開車庫,拉開閘門,用鑰匙把車門打開,坐進車裏,發動汽車,扭轉方向盤,把車平穩開出車庫。
她能扼死朱向東嗎,不能。
能扼死沈翠嗎,不能。
那麽,把車學好,開好,總不會是很難。
原本就會開車,朱向東下班就會到酒吧喝酒找女人,她常常去接他,替他開車,做司機。但很少開快車,現在,奧迪車在午夜街道疾馳,跟風一起前行。
以前辭職離開朱氏集團,離開朱向東,還會茫然的想一想,以後怎麽辦。
現在,她隻想開車。
沒有心如刀割,也沒有痛得站不起腰,一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目光盯著街道前方,目光如火炬,在夜裏閃著淩厲幽亮。
要是頭疼,她就會把車停在路邊,倚著汽車,燃一支煙。
而她也沒有失眠,晚上服安眠藥,倒在床上就睡去,一整天昏昏欲睡,踏實平靜,晚上就醒來,把老媽的車開出去。
羅新韻每天都來找她,把她從床上抓起。
陳芸每天過來,把她的冰箱填滿食物。
被羅新韻從床上抓起來,她頭發淩亂,嘴唇幹燥,目光無神,陳芸一邊拿毛巾給李唐明抹臉,一邊紅著眼晴望向羅新韻。
她是不是瘋了?
陳芸回到家,撲到沙發上痛哭。
她抓著梁文,滿臉的淚,聲音斷斷續續,“李唐明是不是瘋了啊,是不是瘋了?”
李唐明從張玉華重傷那天,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羅新韻跟陳芸每天過來,不管他們以什麽表情看她,什麽語氣跟她說話,李唐明臉上都沒有反應。他們的悲痛,同情,憐惘,李唐明像是沒有感覺,甚至羅新韻紅著眼晴咆吼她,李唐明也沒有感覺,目送著羅新韻跟陳芸離開。
李唐明的心像鏡子一樣清晰,跟朱向東的二十年,就像在她麵前放著電影,從小時候,到現在,一幕幕出現在她麵前。跟朱向東的每一件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她在庭上指證他,他的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笑意。
晚上,她醒來,赤腳走到客廳倒水喝,每到午夜,無神的眼晴就在黑夜裏閃爍著光亮。
她拿著車鑰匙,外套,走出去。
她喜歡夜晚。
並不寂寞,飆車那種感覺,讓她感到自由,無拘無束,讓她覺得她對她自己的生活是可以做主的,她是自由的一個人,沒有人能幹涉她的生活,左右她的生活。
她走出去,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