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要讓我恨你
陳麗寧直接問李唐明,“你跟朱向東有什麽過節?”做為上司,她不想幹涉職員的私人生活,但朱向東不一樣,他會想盡辦法折騰她,直到她解雇李唐明。
李唐明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
陳麗寧一身簡單裝束,收腰的白色襯衫,直線鉛筆褲,銳利的氣質就算穿著平底鞋也讓人感到有壓力,更不用說現在是一雙十厘米的細高跟鞋。
陳麗寧側身坐在辦公桌一角,打量李唐明。“朱向東讓我解雇你。”
她燃起煙,望著百葉窗一會,轉頭跟李唐明說,“你知道要怎麽做吧?”問得饒有意味。
李唐明的胸口像中了一拳。
“你是說。”她猜不理總編的意思,她想要解雇她?
陳麗寧笑一笑,“聽說你沒有大學畢業就在朱向東身邊做助理?”
李唐明點點頭,沒有出聲。
她辭職重新找工作,是想跟朱向東分開兩個世界。然而世界這麽小。
“如果你不能讓朱向東停止糾纏南方周刊,”陳麗寧的神色一冷,看著李唐明,“那麽,請你離開。”
職場不是酒吧,可以供客人來這裏糾纏,發泄情緒。
即使是精英,私人生活影響到工作,陳麗寧也不會留情,更何況連一直追著荷瑩新聞的李唐明,居然讓別人搶先報道荷瑩被導演失寵,當下就立刻換下女主角。
李唐明走出雜誌社,倚在路邊的便利店買了一包煙。
成年人,有什麽事情應該冷靜應對,拿得起要放得下,可是心裏十分掙紮,她不想見朱向東。
陳芸給李唐明電話。“一起吃飯?”陳芸問。
她不知道李唐明的事情,以為李唐明在雜誌社上班,跟她八卦著,“你在雜誌社知道什麽內幕嗎,荷瑩為什麽都拍戲了,會被導演換下,這下她的名聲傳得很糟,大家都在微博上猜她是不是得罪哪個後台了。”
李唐明抽著煙,沒有答話。
天空陰沉,一團一團的雲。
她的目光一呆,停在麵前一輛開過的車上。
羅新韻把車停下,從車窗望著李唐明。
李唐明沒有熄掉煙,邊抽煙邊聽著陳芸興奮地說著娛樂圈各種八卦。因為好朋友在雜誌社,陳芸更是對這些明星有興趣。
深吸一口氣,李唐明把手機換到另一邊的耳朵。
“荷瑩得罪了誰?”陳芸繼續完說著,“她好不容易接拍一個電影,而且還是著名導還,”忽然,陳芸神秘兮兮,對李唐明壓低聲音說,“她是不是投資人潛規則了,然後電影投資人對她不滿意?”
李唐明盯著羅新韻,卻對陳芸笑笑。“我掛電話了。”她說。
“喂,李唐明,你不想知道荷瑩這個新聞內幕嗎,這是獨家啊。”
李唐明掛斷電話,陳芸的聲音突兀地停下,但她的話回響在李唐明的耳畔。沒有記者找到荷瑩為什麽被劇組換角,陳芸說的沒錯,這是獨家新聞。可李唐明不想再對不起荷瑩。
羅新韻看著他,李唐明熄了煙,走過去敲敲車窗。
“順路經過?”李唐明問。
羅新韻不答,而是問,“今天開始上班?”
李唐明感謝羅新韻,對於她的過去,羅新韻一個字都沒有再提起。
交朋友,就應該是羅新韻這種類型。不要以為我們是好朋友,就可以打著關心的名義,私自揭開我的傷口。
羅新韻見李唐明神情惶惑,問她,“怎麽了?”
李唐明瞄他一眼,雙手放進褲兜。“去找人。”
體貼的羅新韻,立刻知道這個某人,大概是朱向東。
他按著喇叭,對她笑說,“要不要我做司機?”存心逗她,露出仆人的謙卑模樣。
李唐明不由的笑。“真不明白,像你這樣的好男人,馮友麗怎麽會跟你分手。”一直太悶了,偶爾有個人逗她,她一時忘形說著俏皮話,卻一開口就是錯。
羅新韻一怔,卻沒有生氣。他取笑自己,“我也不明白。”
“我走了。”她對羅新韻揮手。
“真的不用我送你?”他問。
李唐明走了幾步,轉過身,對羅新韻搖搖頭。
一直對別人付出,所以別人對她的好意,她不習慣。
在計程上,李唐明給朱向東簡訊,要跟他見麵。她不想聽見他的聲音,所以發簡訊。可是,她還是得麵對他。
“放過荷瑩。”李唐明一見到朱向東,長話短說。
朱向東關上車門,看她一眼,沒有答話。
“你沒有覺得對不起荷瑩嗎?”她背對著他,尋找力氣說下去,“跟她一起,卻又辟腿另一個女人,”她緩緩轉過身,目光看向他的背後,“現在你連她的事業也想毀掉?”
“不是她讓你失去孩子?”他調查的消息不會有錯。
李唐明壓下情緒,讓自己鎮定。“希望你放過荷瑩。”李唐明再次說。
“從剛才到現在,你一直不敢看我,是不是?”朱向東驕傲地說,越來越覺得李唐明喜歡他。
李唐明的心如刀割,越發想若無其事。
“看著我!”朱向東凝視她,沉聲道。
這樣熟悉的霸道聲音,讓李唐明啼笑皆非。她緩緩抬起頭,目光變得清亮,沒有雜質,定定直視朱向東。
他微笑,“你喜歡我,可是?”又問她。
李唐明很難過,朱向東的追問並不是因為她在他的心裏有了份量,而隻是驕傲,在他的感情史上,又多一個傻瓜女人衷情於他。
她牽了牽嘴角,生硬地說,“不看你,”停了停,吸一口氣說著,“是不想恨你。”
“李唐明!”
連名帶姓稱呼她,好像小時候,這讓李唐明心軟又氣憤,她惱怒打斷他,“所以,請你不要讓我恨你!”
恨,意味著否定對朱向東的二十年,否定這些年的情誼,堅持跟付出,否定朱向東,也否定自己。
朱向東焦躁,“荷瑩讓你受傷,你要放過她?”
他從來都把過錯給別人,從來都沒有反省過自己,李唐明聽完呆了半響。
天空灰色,就像她的心情。
她緩緩問他,“那麽,是誰給你這種權利認定是荷瑩傷了我?”她盯著他,一雙明眸越發明亮,咬著牙般像要公開對彼此的審判。
“不是荷瑩嗎?”朱向東皺眉,兩道濃眉像墨一般。
“不是她。”李唐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