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斯哥摩爾德綜合症
“有無……”
李唐明打斷他,不讓他這句話問下去,她說,“你誤會了。”
朱向東幽深的眼眸閃動著一簇讓人吃驚的火苗,眼睫眨了眨,火苗黯下去,他隨即恢複從前的高傲,支著下巴打量她,沒有出聲。
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李唐明不能再這樣平靜麵對朱向東眼晴的探詢,她不自然地捋著頭發,站起,“我還要工作,先走了。”
“我原以為你會懇求我,讓你回朱氏。”她的冷淡,讓他的心裏微惱,但沒有生氣。
他的狂傲跟篤定讓李唐明不由得回頭,一字一字跟他說,“你也太高看朱氏,比朱氏有實力的企業數也數不盡。”
朱向東笑望她,嘴角牽起戲謔,“你是說,比朱氏有前景的企業有許多,但唯獨朱氏讓你情有獨鍾,才在那裏待了七八年?”
李唐明握緊雙拳,對於朱向東胡說是非的口才,她甘拜下風。
“再見。”她抓起手袋,勉強不讓自己去看朱向東。
“你這是在逃嗎?”他哧出笑意。
老天!
李唐明胸口就要被朱向東這句話氣得嗆住,如果不是餐廳有客人,雙目睽睽之下。她真想拿起水杯朝朱向東潑去!
“坐下,做得大方些。”他說,走過來把她帶回沙發卡座。
李唐明憤忿地瞪著窗戶外麵,咬牙瞪著羅新韻。
那麽多餐廳,他為什麽衷情這一家。
羅新韻也很無奈,隻是不想讓李唐明這麽無聊地數數,才隨意指了一家,怎麽知道會跟朱向東和馮友麗見麵。
“如果你質疑我,我不想辯解,”馮友麗抬起頭,直視羅新韻,“但朱向東真的隻是我的朋友。”
“朋友,不是你一直不能忘記的人嗎?”修養再好,也讓人在這時候撕破臉。
馮友麗一聽,怔住。“你說什麽?”她直斥。
羅新韻回頭望向朱向東一眼,目光停在馮友麗的眼晴,像要看進馮友麗的心。“友麗,我不是笨蛋。”語氣頗無奈。他的性格溫和,不代表他沒有腦子。馮友麗最喜歡的人是朱向東,他會不知道嗎?隻是給馮友麗麵子,也給自己留有自尊,他才假裝淡然,沒有說穿馮友麗的心事。
李唐明簡直跟他是一夥,她的失意無意之間神情表現出來,可他是一個男人,怎麽會坦誠於天下,告訴別人,他也有苦楚。
這是李唐明跟羅新韻的區別。
羅新韻嘴角的澀意,讓馮友麗心驚,她張了張口,卻被羅新韻打斷。他苦笑,問她,“朱向東隻是你的朋友,”他說,“這句話你會相信嗎?”馮友麗自己都不能相信,怎麽能讓別人相信。
為什麽每次見到李唐明,目光都會停在李唐明身上,因為在李唐明身上,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李唐明有意無意攫取他的視線,因為李唐明是他另一個自己,一個不光鮮,黯淡失意的自己。
公司上了軌道,一天比一天茁壯,可越是成功,越是讓他每次深夜回望自己的內心,越是覺得自己的渺小,無論如何,他始終不能引起馮友麗的注意。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男人,他不跟你點明道破,是想給你留有餘地,是想挽留你。他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性情,適合做伴侶,而不是愛人!
伴侶跟愛人,如果真要斤斤計劃,那有著很大的不同!
對一些幸福的人來說,伴侶就是愛人。
對一些在情感路上缺少運氣的人,伴侶是你隻適合她,而愛人,抱歉,你不能讓她愛慕你。
“新韻……”馮友麗看著他。
羅新韻斂起嘴角澀意,抬頭淡然一笑。“你不用安慰我。”她要說的話,他明白。他為了哄她開心,為了體貼她,處處揣度她的心意,以她的心意辦事。現在她要說什麽,他當然也知道。
“我一直,”她停了停,背對羅新韻,顯然這番話有些難以說出口,過了一會,她說,“我一直都沒有利用過你,也沒有想利用你。”
以馮友麗倔強驕傲的個性,讓她說出這番剖白,已很不容易。但同時,他們也不能再像從前親密,放在太陽底下逐一清理這筆感情賬,間隙已經隔在他們之間。
羅新韻像咽下一個青澀沒有熟的果子,讓他很久沒有說出話。
“請相信我,”馮友麗轉身,激動地握著羅新韻雙手,“我沒有利用過你。”就算現在跟朱向東一塊約會,她也能大方,並不是偷偷摸摸,如果要說錯,她不應該對羅新韻說謊。她也不想說謊,但覺得羅新韻這個人性格太溫軟,她不想欺負這樣一個人。
老好人。羅新韻在心裏嘲笑自己。
向來,在大千世界,在情感路上,吃虧的都是老好人,吃香的人正如朱向東,商業上他陰狠果斷,私人生活混亂,卻讓無數女人癡迷。聰明如馮友麗,也沒有能逃過朱向東。
李唐明呢?
羅新韻的目光停在李唐明身上,她正閉著嘴巴,對朱向東不發一言,朱向東也隻是閑散地在喝咖啡,也像沒有話要跟李唐明述說,像是冷戰,可這畫麵又不讓人討厭,而是讓人覺得融洽。
太陽斜到天空另一邊,光線漸為淡黃明亮,窗戶旁邊的薔薇花叢搖曳,風吹過來,沙沙響。陽光在李唐明身上跳躍,頭發染著金色,她像是煩躁,想起身拉下百葉窗,回頭見到羅新韻望著她,她怔了怔,狠狠給他拋下一記白眼。
如果不是他,她現在會這麽難堪麵對朱向東?
羅新韻對她笑了笑,李唐明會像馮友麗那樣對朱向東回頭嗎?
抑或,李唐明是例外。
李唐明用眼神橫著羅新韻,示意他趕快過來替她救場。
羅新韻好笑,皺眉別轉頭。如果李唐明有勇氣,大可現在離開餐廳,何必多此一舉,讓他去幫她,替她圓場,帶她離開。
見羅新韻不理她,李唐明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說,“我要走了,”隻能靠自己,“上班要遲到了。”抬起眼看著手表。
朱向東也抬起手腕,看著手表。“這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兩分鍾。”他說。
李唐明蹙眉。
“怎樣,喜歡我?”他追問,也不明白自己如此固執。
李唐明失笑,“我沒有時間陪朱先生玩猜心遊戲,失陪。”她冷諷,站起。
“為什麽?”他跟在她的後麵追問。
李唐明蹬蹬蹬踩著步伐,恨不得立刻就消失。
“如果是別的女人,經過那一晚,被我羞辱,就會立刻辭職,你卻還留在朱氏,任我羞辱嘲笑,這不是喜歡嗎?”
李唐明抬不起頭,啼笑皆非。
他,居然也學會反省?
可是,朱向東多慮了。李唐明緩緩轉過頭,以堅定的語氣解釋朱向東的困惑。“因為朱氏的薪水比別的企業高,優渥!”
朱向東深深看著她,“我聽說有一種愛慕叫斯哥摩爾德綜合症。”他若有所指。
李唐明瞠目結舌,雖然知道朱向東的口才巧如彈簧,卻沒有想到卻能這麽自如運用狡辯。
他伸過手,想要撫過她被風吹起的頭發,她驚得如逃竄般跳起,向後退。見他想走上前,她立刻揚聲說,“斯哥摩爾德綜合症?這是受虐狂!”
她的激動,讓他詫異。“唐明……”
“我懂,你不要解釋,”觸到內心的軟肋,她尖聲冷笑,“你是說我喜歡做一個受虐狂?”麵對他的質穎,她隻能用盡全身力氣解釋,像否定自己過去對他的付出跟堅守,“請你聽清楚,我討厭做受虐狂!”
對於她的震怒,朱向東反而平靜,他深意注視她,銳利幽深眸眼像要鑿穿李唐明,從她的胸口辟出一條道,讓他看清楚她。
他沒有禮貌的目光,讓李唐明氣結。“想不到,你也學會對別人八卦。”她諷刺。
對於朱向東的情緒反複,讓李唐明捉摸不透。為什麽他不能像昨天那樣對她視而不見。昨天對她是陰雨,今天對她是晴天,見到她就給他笑臉。
“你……”
見他這麽固執追問,李唐明喉嚨幹渴,雙手握著拳頭,嘲笑他,“你會在乎嗎?”既然他喜歡正麵進攻,正麵問她,不給她辯解的機會,那麽她就跟他打太極,也不回答,而是反問他。
“我……”
李唐明瞪大眼晴,想聽下文。做人就是這點苦惱,明明對他已經灰心,已經放手,卻還想要聽一個結果。多少人就是因為做事不夠果斷,不夠放下執念,分手也要追問對方一個結果,你愛不愛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問這些蠢問題,鬧得雙方不愉快,分手即刻成為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