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漁夫工會
昏暗的燭光下,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在抽煙,而他的身旁一樣站著一群大漢。
燭光在搖曳,火苗忽明忽暗,但他們似乎也不怎麼在意。
身旁的一個男子,對著眉頭緊鎖的抽煙男子說:「費舍爾,卡浦特大哥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聽到這話,名為費舍爾的男子將煙放下,但眉間的愁雲似乎沒有一絲消散的意思。
他吐出一口煙霧,強打起精神說:「安心吧,你們也知道的,那個男人即便遇到近海之主都能活下來!」
看到氣氛似乎有些緩和下來,費舍爾繼續說:「這是今日份的錢,各位家裡老老少少應該也都等著你們帶著米回去了,所以說也別擠在我這光棍的家裡了。」
在鼓起笑容打發走一眾前漁夫后,費舍爾的臉再一次沉了下去。
王國的失業補助金,今天依舊沒有發下來。
從大約一個禮拜前開始,費舍爾就一直在拿自己的儲蓄充當這份失業補助金。
在卡浦特還活著的時候,這筆錢都是按時到帳的,可是在一周前忽然就停發了。
理性告訴他事情出現了變故,但是他並不願意接受這個可能性。
畢竟,只要卡浦特還活著,那漁夫工會就還會一直存續下去。
自從首都四周徹底荒漠化之後,他們這群漁夫便失去了工作機會。
身強力壯的漁夫能轉行的就轉行,不能轉行地乾脆就離開了東果陀共和國。
還留在這裡的,除了特別原因之外,基本也就是拖家帶口的不好動身罷了。
而卡浦特和費舍爾,就是兩個擁有特別原因的人。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十年前的首都幾乎人人都是漁夫。
作為漁夫工會絕對的領導者,卡浦特為人豪爽仗義而且實力也是工會之中獨一擋的存在。在克洛克達爾沒有來到東果陀共和國之前,他就經常將獵物分享給工會中年老體弱的成員,因此人望頗高。
不過這一切,都在那一天改變了。
卡浦特不是沒有設想過首都有一天會無魚可捕,但是那本應該是很遙遠的一件事。
滄海桑田,在那一瞬便成了事實。
一位叼著雪茄的男子,竟然以一己之力將整個首都附近的湖泊完全變成了沙漠,並高調宣稱了他的名字——克洛克達爾。
費舍爾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卡浦特的神情,面對海王類都沉著冷靜的他,竟然不斷地喃喃自語。
「人,是無法與天斗的。」
落寞離去的他,似乎也讓費舍爾意識到港口城市已不再存在,有的只是沙漠都市這個名字了。
日子,總是要一天天過的。
沒了一技之長的漁夫們,能離開的都離開了,不能離開的也都認命了。
往日朝氣蓬勃的漁夫工會,在那一日後便死氣沉沉。
當費舍爾再一次見到卡浦特的時候,這個當打之年的漢子居然一夜白頭。
而聽到卡浦特的話語后,費舍爾久久不能釋懷。
「我加入了巴洛克工作社。」
卡浦特這句話,可不是只關乎他個人的決定,而是對於整個東果陀共和國都有巨大影響力的。
作為入侵者的克洛克達爾是無根之木,這個事實連費舍爾都十分清楚。
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東果陀共和國土生土長的各大勢力都保持觀望的話,那個人的強大總歸是有限的。
但是漁夫工會的老大,也就是念能力者的卡浦特打破了這個平衡的話,留給其他念能力者的時間就不多了。
先一步投降,和被人殺到無條件投降,獲得的條件可是天壤之別。
而且,作為最早成為叛徒的卡浦特,一定會遭到其他念能力者的攻擊,這是必然的事實。
雖然原先的那批念能力者不一定敢正面對抗克洛克達爾,但要是拿卡浦特殺雞儆猴還是做得出來的。
不過當費舍爾將這些擔憂告知卡浦特后,他卻沒有一絲猶豫。
「個人的安危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那些宵小拿不下老夫的人頭的!克洛克達爾大人與那些人的謀划,根本就不在一個次元!」
在那之後,費舍爾就很少再有機會和卡浦特單獨說話了。
但是有兩件事,他十分清楚。
一件事就是如卡浦特所料,即便東果陀共和國有幾十名零零散散的念能力者,但都不過是烏合之眾而已。
基本上沒過多久,就只剩下古東多東族這個最大的土著勢力還在對抗克洛克達爾了。
那些原先不可一世的念能力者要麼死要麼逃,完全無法阻擋巴洛克工作社前進的步伐。
這種級別的強大,不禁讓費舍爾為卡浦特鬆了一口氣。
如果當時一意孤行與克洛克達爾死磕到底,可能早就曝屍荒野了。
而第二件事,就是漁夫工會很快就得到了失業補助金。
這件事雖然卡浦特沒有跟他說過,但他相信這是卡浦特加入巴洛克工作社換到的籌碼。
本來年輕力壯的費舍爾也想離開東果陀共和國謀一條生路,可是出於對卡浦特的敬畏他留了下來。
「只要克洛克達爾大人達成了他的目的,他就會讓首都重新變回綠洲港口!」
這句話,卡浦特一次又一次地在聚會時講起。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麼一種主觀感性的動物。
明明什麼客觀事實都沒有改變,但有了一點希望以後就又能繼續撐下去了。
原先死氣沉沉的漁夫工會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漁夫們的聚會。
打不了魚,就想辦法做點小買賣。
有錢,有改變的時間,再加上勤勞的雙手總能活下去的。
特別是當克洛克達爾公布了黃金城的存在後,吸引了一大批遠道而來的淘金客,這給首都帶來了足夠的人流。
而這份失業補助金,更多的是讓他們不要忘記當時的過去而已。
「卡浦特,你要活著見到首都重新變回綠洲港口啊!」
走出門去抬頭望天的費舍爾,似乎對自己有些懊惱。
雖然知道卡浦特是與虎謀皮,但沒有實力的他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改變不了。
他能做的,也就是幫這些老漁夫們想辦法做了一些開業的初期工作。
即便卡浦特對他多次表示了感謝,但他知道這與卡浦特的付出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看了看錶的費舍爾,使勁搖了搖頭,將那些不好的回憶短暫地趕出了腦海。
「反正也是一個人,就隨便吃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