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這個世界沒有神
「還看什麼，人都昏過去了。幫我把她抱回山洞。」雲柒忽視了遠星看向他的身後。
曜只好走過來從雲柒懷裡接過萱里把她抱起來，看見她痛苦的表情微微蹙眉：「還能救嗎？」
「陰天了，一會要下去，先回去吧。」雲柒沒有直接回答，冷著臉繞過兩人走向山洞的方向。
遠星和曜也追了上去。
夕霧在洞口等著，看見雲柒陰沉的臉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麼了？」她又看到了曜抱著的萱里，心中一沉：「曜，你怎麼把她抱回來了。不是說送走嗎？」
「阿星傷了她，先不說了。」
曜走進去將萱里放在鋪好的獸皮上，雲柒打開圖鑑，臉色一點點沉下來，萱里的情況，不亞於經歷了一場車禍。
腦震蕩，鎖骨骨折，軟組織錯裂傷、還有.……就算是救過來，也會落下病根。她忍不住看向不遠處的遠星，見他絲毫沒有內疚的樣子，雲柒有些生氣：「你能為我動手傷人，又為什麼不能因為我剋制一下自己呢？」
遠星沉默，冷著臉別過頭，一副我生氣了需要哄的樣子。
雲柒沒有再管他，讓相思去取藥草煮葯，萱里主要是內傷，這是最難治的。等按照圖鑑的步驟忙完，雲柒擦了擦額角的汗。
過程中，她也發現了，遠星是真的下了死手，曜跟他一樣大都比他理智成熟，可他還是那麼不知輕重。
曜一直守在一旁打下手，全程沒說一句話。雲柒越想越氣，掃視了一圈沒看見人：「遠星呢？」
曜聞言，將獸皮在陶盆里洗了一下擰乾：「跑出去了，你弄完了吧，要不要去找他？」
雲柒猶豫了一瞬，搖搖頭，眼裡閃過一絲黯然：「還是不了.……曜，外面打探的情況怎麼樣？」
「不遠處有個叫魁的部落，我抓了一個落單的獸人……」
雲柒著急的追問：「然後呢？」
曜抿了抿唇，看著剛剛聚集在這裡的族人，沉聲開口：「一年前，也就是我們還沒離開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開始了。獵部落新繼任的族長叫月銀，他提出了一種叫做統治和階級的概念。從部落周邊的中小部落開始，發動襲擊，只有願意歸順的才能活下來。」
夕霧睜大眼：「那所有人不是都變成奴隸了嗎？」
曜否決了夕霧的話：「和奴隸不一樣，相反，他派人教給那些部落種植和養蠶的方法，他們要無條件服從獵部落的命令，幫助他們侵略。而且，每一年都得交夠他們要的食物和蠶絲等資源的數量。沒有歸順的部落會留下雌性和幼崽性命，成為奴隸，雌性會被關起來供高階級的獸人，或立功的獸人挑選。幼崽會被當作勞動力進行交易。」
「他們瘋了嗎？那可是雌性啊！」蘞拍碎了身旁的石頭，臉色陰沉。西澤大陸中小部落不計其數，那些雌性全部都變成奴隸了嗎！
「恐怕就是我們想的那樣，獵部落快速壯大，別的大部落感受到威脅后也開始向周邊進行統治和屠殺。現在，西澤大陸幾乎已經被十二大部落掌控。」
雲柒垂著頭，覺得呼吸困難：「我們看到的那些屍體……」
澹蕩也反應過來：「都是沒有歸順大部落的？」
曜點點頭：「那些現在被統一叫做野蠻部落，背後沒有大部落的庇護，被視作浪費西澤大陸資源的部落。一經發現就可以被隨意凌辱，甚至殺死……他們有很強的武器，即使是強大的獸人也無可奈何。」
「他們就不怕被獸神懲罰嗎！」鷹不泊陰著臉啞聲說道。
曜閉上眼，無力的睜開：「銀月.……說西澤大陸沒有神明。神早就不要他們了，西澤大陸的資源只會越來越少，世界會在將來的某一天走向終結。」
雲柒將目光落到萱里身上：「所以，人都瘋了。」 ……
外面又下起了雨，從小及大，擋住了外面光鮮之下的腐爛。山洞裡所有人都沉默著，他們有的整理物資，有的把肉烤熟用大葉子包起來放進背簍。
有的發獃。
雲柒一直照顧著萱里的情況，看見她又陷入了夢魘，替她撫平眉間的鎖，輕聲呢喃：「因為雌性不會被殺。所以，你已經習慣了，在不安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強調自己是雌性嗎？」
只是外圍就已經屍橫遍野，這種聲勢浩大，打聽打聽就能知道的事情。所以她什麼也不問，沒必要再一次戳痛萱里的心。
曜在烤肉，面前的火光中，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萱里的場景，大雨中，她抱著自己的腿，不停的說可以給他生崽什麼的，真是胡言亂語……曜走到萱里的身邊，雲柒抬頭看著他：「怎麼了？」
曜回過神，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這裡：「我……外面這麼大的雨，阿星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雲柒站起來，著急的看向山洞外的雨幕。「沒有人去找他嗎？」
「他想躲，我們誰去都找不到。所以我一開始讓你去找。」
雲柒……
失策了。
「等雨停了.……」「你幫我照顧一下萱里。」曜的話沒說完，雲柒就撿起地上的一片用來包烤肉的芭蕉葉沖了出去。
柔軟的芭蕉葉擋不住親盆大雨，雲柒沒跑幾步，葉子就被她丟在地上，大雨沖刷的臉生疼，雲柒有些缺氧，大喊著遠星的名字。
可是這樣大的雨，聲音又能傳達多遠呢？
她只能不停的奔走：「遠星！你出來.……遠星……你在哪？我不怪你了，遠星……你不要鬧脾氣了！」
「遠、啊。」腳下的頑石將雲柒絆倒，跌入泥濘的前一秒，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將雲柒攬入了懷裡。
雲柒緩過神，頭頂傳來冷冷的聲音：「你就只會用這樣的方法嗎？什麼時候才懂得愛惜自己？」
不給雲柒反駁的機會，遠星直接把人抱起，來到一個山洞。山洞很小，勉強能避雨。
雲柒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那你呢？為我好卻總是做讓我為難的事情？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罷了，其實你一點都沒變是不是，你又什麼時候能懂得控制自己？」
「剛剛還說了不怪我，一見到第一時間又是指責我。」遠星把人放下來，氣的走進雨里，將自己淋濕。乍一看還以為他在等一道雷渡劫呢。
雲柒還沒說什麼，他又回過頭：「小族長，好久沒有這樣叫過你了。」
「如果有一個很壞很壞的人，有一天她想試著變好。你覺得他還有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