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人口失蹤調查
這還是黎岸頭一回單獨和溫情坐一頂轎子裏。
轎子空間小，怪不自在的，黎岸忍不住扭了扭屁股，想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卻引來了溫情疑惑的眼神：“怎麽了？是你坐不下了嗎？奇怪，明明這轎子還挺大的，我讓點位置給你。”
那股好聞的奶糖香氣飄的遠了一些，黎岸亂蹦躂的心總算平靜了一點。
他抬頭低聲問道：“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找李姹娘的魂魄，到時候要怎麽找呢？”
溫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按照過往的經驗，凡是發金光的人，就一定有問題，你留心這點就好了。”
黎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轎子停了下來。
兩人下了轎子，直進廳堂，見到廳堂正中坐著一個披金戴銀的婦人，她才不到四十的年紀，麵容仍可分辨出青春少艾時的秀麗，一雙丹鳳眼不怒自威，此刻卻因為什麽事染上一層青紗似的淡淡憂愁。
黎岸別扭地跟著溫情行過了禮，隻聽溫情從容說道：“草民溫情，這一位是黎岸師弟，師從道門夙惜真人門下。真人自修成地仙後，這幾年來便閉門，不再納徒，以四方雲遊為樂。前幾日真人派信到草民這兒，言道貴府的大小姐李姹娘天資聰穎，有習道的天分，欲收為徒兒，遍訪九州，讓我們兩個劣徒過來和李夫人您說一聲。”
李夫人越聽臉色越是不好，直接拍桌子叫道：“胡鬧，你們可知道我們李家是什麽人？未來的金枝玉葉，你們也敢擄走？我道姹娘怎麽竟夜未歸呢，原來是被你們幾個野道士迷了過去。我告訴你們，速速交出姹娘，不然我派天龍軍出去，直接把你們道門掃得一幹二淨！”
她說得氣急，幹脆把手邊的茶碗向黎岸和溫情擲了去。溫情正欲躲避，黎岸搶先一步，用先前懷裏藏著的石子向茶碗一拋，恰恰在把空中就把茶碗擊成了數枚碎片，茶水飛珠濺玉一般滾將出來。
李夫人和幾個丫鬟看得目瞪口呆，這可不是校場射箭，有百米遠的距離，能在五步之內用石子把茶碗擊碎，這個小少年是頗有幾分真功夫的。
李夫人素有愛才之心，再一想這麽小的孩子就已經入道門修行，不覺生了幾分憐惜之意，這下火氣消了一大半，也肯聽溫情細細道來。
溫情又行了一禮：“先前是我沒把師傅的囑咐說明白，師傅並不是收姹娘為正式弟子，隻是想帶在身邊曆練一番，也好保護她。師傅算到，姹娘今年會犯血光煞，性命難保，隻有跟在師傅身邊才能緩解一二。等到時移世易，自然便把姹娘送回來，短則幾月，長則一年。李夫人不必擔憂。”
李夫人越聽，臉上表情越是肅穆，最後竟站了起來，向溫情他們合手拜道：“我道是什麽野道士來騙人了，沒想到是真的。姹娘三歲的時候，我就帶她去見過相士，相士說我這女兒天生是帝凰命，尊貴無邊，但越是尊貴，命數卻易折，犯小人，她十八歲那年會碰上一個大劫，十有八成過不去，除非遇到世外高人相救，不然不止是性命難保，連再入輪回轉世都難。我先替姹娘謝謝你們二位，還有你們的師傅。”
溫情點點頭，含笑說道：“夫人肯信我們就好。”
外麵傳來丫鬟的哭叫聲：“夫人，不好了！二殿下不見了！”
可憐李夫人一顆心才剛落回肚子裏，猛地聽到這一噩耗，又重新提了起來，臉色發白，頭暈眼花，竟連站也站不穩了。
溫情從荷包裏拿出一顆巧克力丸子，命丫鬟喂夫人吃。
夫人以為是什麽仙丹靈藥，張嘴就吃了，這“藥”神奇的很，不需茶水服用，融在嘴裏甜絲絲的，剛才還軟綿綿的身體一下子就有了力氣，夫人猜想這一定是傳說中的“十全大補丸”。
溫情又取出風油精來塗在李夫人的兩個太陽穴上，夫人忽然覺得靈台被清涼的泉水洗濯了一遍，僵硬頑固的神經通通紓解了開來，從不曾如此爽快過。
溫情見夫人喜歡這個清涼油，就遞給了她一瓶，囑咐她收好，夫人嚴肅地點了點頭，藏進衣袖裏，心裏盤算著李郎回來後，就給他用這“仙水”揉一揉腦袋。
李夫人現在對待溫情信賴有加，不僅盛情邀請這兩位道長留下來住幾天，等參觀完登基大典再走。二殿下留書出走一事也請溫情他們幫忙一同調查。這一番打算剛好中了溫情下懷，她點了點頭：“相逢是緣，既然姹娘已是我半個師妹，她不在這兒，我們就替她盡一份綿薄之力。”
說著，李夫人攜溫情和黎岸已經到了李二公子住的院落。
眼下正是四月暖春時節，院子裏的杏花開的正好，一大片粉豔豔的春色爭相恐後地往外鑽。
“這是華章院，我第二個孩子李長陽的住處。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不愛學文，也不愛學武，每天嘻嘻哈哈，盡淘氣了。”雖然李夫人口吻嫌棄，溫情也能聽出來她掩飾在其中的濃濃關心。
幾人一邊說，一邊穿過杏花庭院，走進李長陽的寢居，溫情環顧四周，這裏布置得極整潔，被褥的顏色、帳幔和幾隻花瓶擺件都用的天青色，窗邊放了一張古樸藤椅並一張方桌，坐在上麵可以看到庭院裏花開花落，好不愜意，看來這位李二殿下是個很懂得享受，審美也是相當在線的公子哥啊。
黎岸見到桌上放了半盞茶水，皺眉問道：“這是二殿下喝的嗎？他什麽時候喝的水？”
一旁的丫鬟戰戰兢兢答道：“大概子時左右。二殿下有半夜起身喝水的習慣，也心疼我們夜裏起來服侍，所以他沒叫我們，自己下床喝的水。”
黎岸點了點頭，又去檢查起衣櫥和床鋪。
溫情想，李長陽還懂得心疼下屬，足以超過百分之99的紈絝公子了，她心裏對李長陽生了幾分好感，不過這消失的人該從何處找起呢？哎，若是顧深在這就好了，他的玄視簡直是開了外掛一般的能力。
也許，她也可以試試用雀吟。
杏花林鳥雀繁多，見到雀語人召喚，哪個不敢聽從？眾鳥雀們七嘴八舌地推舉出一個講話最好的黃鶯兒。
“你昨夜見到住在這兒的李長陽了嗎？”溫情問道。
黃鶯在窗台上蹦了兩下：“見到了見到了，他本來睡得好好的，忽然像詐屍一樣醒了過來。他醒過來後，就走到桌上倒水喝，他喝了一半的水，就在這個時候，他站了起來像個傻子一樣看著窗外，我偷喝了他的茶水也沒有發現。他看了好一會，就換上鞋套了件衣服就跑出門了。後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們小鳥兒也是要睡覺的嘛，那時候已經很晚了，連月亮都變紅色了。”
忽略黃鶯兒過於誇張的描述，當它提到“紅色的月亮”的時候，溫情已經差不多猜到他去哪裏了。
她打開荷包，撒了些堅果鳥食小餅幹什麽的出去，黃鶯兒蹭了蹭她的手指，就和大夥兒一起搶食去啦。
溫情轉身，想問問黎岸查到了什麽，就見到李夫人對她又敬又畏的眼神：“溫道姑果然法力通神，連鳥雀也能聽溫道姑的命令，今天我可算是見識到了，原來世間真有神人在。”
溫情謙虛地搖了搖頭：“夫人過獎了，隻是雕蟲小技而已，一百個會和鳥說話的溫情也比不上一個隨夫親征，解黎民於水深火熱之苦的李夫人。夫人才是真正的神人。”
這一番話一下子把李夫人哄到心坎裏了，她不愛別人誇她如何漂亮氣質好，她知道自己老了，她也不愛別人誇她如何學富五車，她真正在乎的是她在戰場上是否發揮了作用，有沒有真正幫百姓解決問題。
黎岸走了過來，對她們說道：“二殿下離家應當不是早有預謀的。茶杯裏隻剩半盞水，說明是子時後喝完了水才出門的。他沒有動衣櫥裏的衣服，反而穿上了昨日未洗的舊衣，穿的也不是慣常那雙足履，就連襪子都少穿了一隻，這些都說明他出門時非常緊急，急到衣服來不及換就出門了。我看，還是要回到這張桌子前，推演出他喝茶時到底看到了什麽畫麵，導致他離家出走。”
溫情有些吃驚，黎岸這小子挺厲害啊，僅憑推理就知道了她從鳥雀知道的幾乎所有的內容，難道這一點也是遺傳自黎川的嗎？黎川到底在他們麵前隱瞞了多少事情？
溫情點頭附和：“我問了鳥雀，它們說的和你推理的一樣，二殿下喝完水就跑出門了。”
黎岸走到桌前，找到李長陽平日的位置坐了下來，雖然他矮了點，但並不妨礙他看見眼前的畫麵。
他指著不遠處那幢烏木小樓：“那是誰的住處？”
李夫人探頭看去，表情變得微妙了起來，她回頭盯著溫情，又看了一眼黎岸：“那是小女姹娘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