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像小醜的英雄
顧深凝視著溫情的雙眼，嚴肅地說道：“是這樣沒錯，我們身邊殺機四伏，也許下一刻，所有人都會死。”
黎川聽了後，大笑說道：“哈哈哈哈，顧深你真是想笑死我，有你的科技和我的力量，我們怎麽可能會死？”
他轉頭看向溫情，目光沉靜似水，忍不住伸手地揉開她皺成一團的眉毛：“你看你，又開始緊張了。別擔心啊，一切有我呢。”
溫情難得的沒有反抗，深吸一口氣，勉強說道：“我們繼續，顧深你從曼洛爾那裏查到什麽東西嗎？”
“有，我終於知道什麽是西西弗斯計劃了。為什麽高登要向斯蒂姆國挑起戰爭？又為什麽源源不斷地往前線輸送無辜的平民百姓？一切的原因都在這本書裏。”
顧深從懷裏掏出一本隻有巴掌大小的黑皮本子，封麵用燙金的字寫著《魔法起源》的標題，他鄭重其事地把書交給了溫情：“這本書是西方大陸最早的魔法師菲奧娜·利浦爾撰寫的魔法理論個人傳記，菲奧娜還活著的時代，是巨龍統治的時代，人類是巨龍的奴隸。其中巨龍之王是叫西西弗斯的黑色惡龍，它殘暴貪婪，每天要吃一萬個人，劫掠而來的黃金寶石堆滿了幾十個地穴，它當時存貯黃金的地穴就是這裏，以黃金礦藏聞名的高登國。
“人類痛恨巨龍的奴役和統治，卻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直到菲奧娜和三個魔法師的出現，他們用【四大失落的魔法】合力殺死它的肉身，將西西弗斯的靈魂永遠流放到虛空的國度，餘下的巨龍，有的為西西弗斯自殺殉葬，有性情和善的龍主動融入人的生活，也有的不知去向，大概去了遊鱗來自的東方。龍的勢力衰弱之後，人為萬物之靈的時代才終於到來。
“菲奧娜死之前把這段經曆和解封西西弗斯的條件記錄了下來，本意是讓人們不要忘卻過去痛苦的曆史，永遠不要放出西西弗斯。隻要但沒想到…”
顧深停了停，苦笑了一聲：“菲奧娜搞錯了一件事，世界上最凶猛，最貪婪，最陰險狡詐的魔獸就是人啊。”
溫情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嘴唇戰栗：“你是說…我們眼前經曆的這場戰爭就是有人在解除西西弗斯的封印？他們的目的是要召喚這條黑龍？”
顧深讚許地看了她一眼，冷靜平淡的敘述聲音在溫暖的爐火邊繼續響起：“封印巨龍的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千多年，《魔法起源》這本書也跟隨菲奧娜的棺柩埋藏在地底三千多年，直到十幾年前，被斯蒂姆國的上代教皇法賽·薛西斯在造第七十八座教堂時，將它挖了出來。
“教皇法賽對富裕的高登國垂涎已久，為了測試《魔法起源》是否屬實，他給自己的私生子曼洛爾的血液裏刻入了【禁忌魔法：災厄之蝕】，這也是書上記載的唯一能驅使巨龍西西弗斯的魔法，他的身體會不受控製地放出能帶來死亡和疼痛的黑煙，巨龍生命強大，不會被輕易殺死，但那充滿腐蝕性的濃煙會迫使巨龍乖乖聽從魔法施放者的命令，到時候，得到高登國就易如反掌了。”
黎川摸著下巴，接過話：“這個法賽也太倒黴了，尤金查到的情報是他隻來得及煽動民眾發起革命，革命尚未成功呢，就嗚呼哀哉了。曼洛爾從教堂裏跑了出來，後來在斯蒂姆的邊境小鎮成立了天堂之門的邪教組織，專門忽悠人給他們錢。”
顧深點頭說道：“沒錯，後來曼洛爾機緣巧合下得到了這本魔法書，他就帶著聖女翠珀娜，也就是尤金的姐姐，一起隱居了起來，他深信自己能駕馭西西弗斯，所以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它解除封印。這代價就是，萬人級別的鮮血殺戮和連綿不斷的戰火，隻有這種暴戾的氣息能將西西弗斯從沉眠中喚醒，也稱為【血與火】的咒語。”
“如果西西弗斯來了，我們該怎麽辦？”溫情緊張地問道。
“我們沒有辦法，隻能逃跑，而且跑得越快越好。”顧深聳了聳肩說道，他的眼前忽然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飛快地說道：“想要重新封印西西弗斯，書中提到過，隻有四大魔法的傳承者共同施力，像是菲奧娜和她的同伴一樣，就能把巨龍趕出這個世界。”
“這四大魔法是？”
“【風之欣悅】，傳承者應該是聖女翠珀娜；
【冰之孤絕】，這個傳承人我們也知道，就是尤金的同學，那個女扮男裝的孩子肖威爾；
【火之驚怒】，我推測這個人是尤金；
【土之堅忍】，這個魔法的傳承者我還沒找到細節和跡象，隻能和尤金匯合後，利用斯蒂姆的情報係統查找。”
顧深攤開手說道，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他也說得渴了，伸手去拿地上的茶杯，眼神無意間掃到茶杯裏的水出現了一圈圈的波紋。
與此同時，方才還懶洋洋躺在爐火邊上的黎川像炸了毛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溫情從沒見過他這麽嚴肅認真的神情，脊背蓄勢待發地微微弓起，嘴唇緊緊地抿著，眼珠不斷地上下左右移動，如同一隻偵察機在鎖定目標。
“阿情，顧深，你們快逃…我記得和我對戰過的曼洛爾的步伐，大地不會撼動得這麽猛烈。這次…恐怕真是被你們說準了，西西弗斯…”
黎川的額頭上全浸透了汗水，他猛地向上仰頭望去，三人頭頂上的軍帳被一股奇大無比的颶風掀翻，風雪瞬間灌滿了剛剛還溫暖舒適的帳篷，溫情一下子沒了防備，向後摔去，多虧了顧深扶了她一把。黎川拚命向兩人叫道：“它來了，你們快躲躲！”
溫情抬頭看去，黑色的天就像破了個洞，雪花從洞外嗚嗚地吹進來，一隻巨大蒼白的眼睛悄然出現在他們頭上，那隻眼睛就像兩頂軍帳那麽大，幾乎看不見瞳孔的顏色，讓人望之生畏。
老天啊，這是個什麽樣的生物？
黎川飛快地取了身旁的弓矢寶劍，隨意套上那隻牛皮頭盔，這次沒有溫情幫忙給他穿上盔甲，頭盔可笑地歪在一邊，溫情想要叫他不要去，但風聲太大了，簡直震耳欲聾，她隻好在星聊群裏敲黎川。
溫情：【黎川，我們一起逃走，顧深不是說了嗎，單靠你肯定打不贏它。】
黎川搖了搖頭：【不行，我是這支小隊的隊長和中校，我不能逃走，顧深，拜托你照顧溫情了。雖然我平時總是嘲笑你，但你比我厲害多了，你一定有逃脫的辦法。】
顧深攤開手掌，有一枚指甲蓋大小的寶石在他的掌心閃閃發光：【是的，我一直帶著“超小號逃生艙”，能瞬間移動一千公裏，溫情，你跟我一起走吧。】
溫情的眼裏要冒出火來，她向黎川叫道：【黎川，我們有逃生艙，我們可以一起逃出去的。你不用…】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幻影的黎川笑了起來。
他說：【嘿，我沒猜錯的話，那個逃生艙應該裝不了我們三個人吧？】
顧深低下了頭，沒有說話，隻有那雙蜷在褲腿邊上的顫抖的拳頭暴露了他的心情。
溫情恨死了黎川，他平時看上去不怎麽聰明的樣子，卻總在關鍵時刻一針見血。
黎川看向溫情，對她伸開雙臂，似乎想要最後再抱一抱她：【就算我們可以一起走，我也放不下他們，抱歉了，溫情。】
溫情忍住淚水，別過頭去：【你知道我最不喜歡聽的就是抱歉。】
【好吧，我愛你。】
黎川的笑臉就這麽消失在了星聊群中。
三人回到現實中，外麵的兵士們都聽到了劇烈的動靜，拿著武器跑了出來，他們以為隻是一場普通的襲擊，等到看見頭上那頭與夜幕融為一體的黑色巨龍時，長矛和盾牌都抓不住，掉在地上發出膽怯的“嘩啦”聲。
黎川輕叱一聲，像一道銀色的流星，一下子衝到了所有兵士的前麵，他手裏拿著強弓，大聲指揮眾人撤退，弓箭手跑到附近高處射箭。
“有黎中校在，我們一定能活下來，來吧，我們聽黎中校的話先逃到北麵的山峰上去。”那個率先在軍帳外唱民謠的兵士熱血沸騰地說道。
“那黎中校怎麽辦呢？天主啊，我從沒看到過這麽可怕的怪物！”另一個兵士說道。
黎川怎麽辦呢？
他能逃出來嗎？
黎川似乎聽見了身後兵士們的話，挺胸抬頭，挑釁地看著眼前的似龍非龍的怪獸，大聲笑道：“哈哈哈，有什麽能難得倒我黎川？別忘了本大爺是誰？”
眾兵士們忍不住齊聲呐喊道：“是百戰百勝的黎川！”
顧深的逃生艙已經準備就緒，溫情坐上去之前回頭望去，黎川胡亂地披著棉袍，背對著所有人，他的身影對比西西弗斯是那麽渺小，對方隻要一個吐息，就能把他吹化成飛灰，而他還想著讓所有人都能活下來。
還有，那個傻瓜的頭盔依然歪在一邊，一點也不像傳說中高大俊朗的英雄，反而可笑得像個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