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日出

  翠珀娜的眼神遲疑了一下，聲音越發虛無縹緲了起來，她靜靜說道：“曼洛爾大人說過，生命不分貴賤，所有人都要奔赴死亡，早死和晚死有什麽區別呢？隻要能為天堂之門，為曼洛爾大人完成【西西弗斯計劃】，天堂之門就會對他們開放，所有人都會獲得幸福。”


  顧深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麽的樣子：“我從沒聽你提起過西西弗斯計劃，那是什麽？”


  “那是一條叫做【西西弗斯】的巨龍，它貪婪殘暴，三百年前毀滅了二十五個國家，直到四個掌握了【失落的四大元素魔法】的魔法師和教皇利用魔法和天主賜下的神聖力量將它封印在高登國的地下…”


  菲特豎起耳朵正聽得津津有味，他再怎麽頑劣不堪，小時候也接受過大學者的教導，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他腳下的土地裏正埋葬著一條巨龍。話說回來，如果能挖出這條龍，一定是最珍貴的古董！

  “但西西弗斯從未死去，它隻是陷入了沉眠，隻有曼洛爾大人知道怎麽喚醒它的方法，那就是血與火的力量！”


  翠珀娜的聲音忽然變得狂熱了起來，至於喚醒西西弗斯的具體方法，顧深無論怎麽追問她都不肯再說了。


  臨走前，顧深忽然對羅賽說道：“宮殿外那個女仆就交給我吧，正好我那裏缺兩個實驗品。”


  羅賽自然是恭敬地答應了。


  宮殿重新恢複了黑暗和寂靜。


  “叛徒…”芙麗涅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了神智，握著拳頭磨著牙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等我把你抓到，看我怎麽折磨你。”


  菲特從未聽過芙麗涅飽含恨意的詛咒，他摸了摸後腦勺，很為那個無辜的小女仆哀悼，說道：“二姐，你就饒了她吧，她也不是故意不提醒我們的。而且，她都要被捉走做實驗品了…”


  “你這個傻瓜！我說的不是萵苣！而是顧深！”


  菲特傻憨憨地抬起頭：“啊？”


  芙麗涅終於冷靜了下來：“我在尤金身邊見過他，他是西爾嘉夫人派給尤金的雇傭兵，應該效忠尤金，現在卻和邪惡的天堂之門什麽聖女攪在一起，真是讓人惡心！”


  “啊，說到聖女，二姐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叫翠珀娜的感覺和你很像，雖然她戴著麵具，但她的金發…還有眼睛都和父王長得一模一樣，她會不會也是我們的姐妹啊？”


  芙麗涅輕蔑一笑：“我怎麽會有這種不知廉恥的聖女當我的姐妹？至於金發和藍眼，算什麽稀奇？有了魔法，就連長什麽樣子都能改變，更別說發色了。”


  菲特站在原地，足足聽了芙麗涅罵了五分鍾的翠珀娜，她才終於口幹舌燥，對菲特說道：“我們走吧。”


  “那個叫萵苣的女仆呢？”


  “是她運氣差被他們抓到的，關我什麽事？”


  菲特在心中腹誹，果然二姐還是那個刻薄自私的二姐，一點也沒變。


  兩人合計了一下，還是按照原計劃偷偷從宮牆的後門溜了出去。他們運氣真好，守門的兵士都在站著打瞌睡，兩人大搖大擺地就走出去了。


  一出後門，菲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前麵那個瘦瘦小小像根豆芽菜，卻背著一個大包裹的不是被他們狠心扔在腦後的萵苣嗎？

  萵苣一看見他們，立刻激動地跑上前來，握緊芙麗涅的手：“公主殿下，太好了，你還活著！一定是天主聽到我的祈禱了！”


  菲特在邊上歎了口氣，明明剛才隻有他還在擔憂萵苣，但萵苣眼裏好像根本就沒有他一樣，連一句“王子殿下”都不叫。


  芙麗涅臉色有些不自然：“你不是被他們抓走了嗎？怎麽出現在這裏？”


  “我也記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在窗戶外把風的時候，看見三個人過來，我本來想給公主殿下發信號的，卻被其中一個人發現打暈了過去，暈過去前，一個棕色頭發的男人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我就什麽也不記得了…對不起，公主殿下，是我沒做好把風的工作，請你責備我吧！”


  芙麗涅輕咳兩聲：“算了，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那…我還能跟著公主殿下嗎？”


  菲特在邊上看著萵苣閃亮亮的眼睛，忍不住捏了一把汗，他在內心咆哮：你都被二姐坑過一次了，還要跟著她？你是不是傻子啊？非要把自己賣給二姐，被她吃得骨頭都不剩才滿足嗎？


  天已破曉，王城外響起了厚重的城門打開的巨響聲。橙色的太陽從東方慢吞吞地升起，暖洋洋的日光刺破黑夜，灑在金發公主狼狽的身上，她冰冷的雙眼似乎都暖了起來，她歪頭看了看萵苣，有些不解為什麽她還要執著地跟著她，從未有人對她交托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


  “好吧，如果你不怕被我拋棄的話。”


  萵苣笑了起來，突然想起什麽，一隻手費勁地在包裹裏掏了掏，像是魔法一樣變出了兩隻香噴噴的烤麵包：“公主，王子，你們都餓了吧？先吃這個，曼莎姐姐的招牌烤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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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方大陸的另一側，這裏的土地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鮮紅的太陽久久地躺在白色的地平線上，似乎是受到寒冷的威脅，不肯再向前挪動一步，紅日和白雪互相輝映，倒也成了一幅奇景。


  “為什麽你要把那個女仆放了呢？”


  翠珀娜舒服地半坐著，優雅地放下滾燙的紅茶杯，狀似無意地向眼前正在忙碌的棕發男人問道。


  男人並不在喝茶，他站在一張巨大的黑曜石長桌邊上。桌上放滿了透明的實驗器具，看起來像是大學化學課的實驗教室。男人專注地往一支充滿黑煙的試管裏滴了一滴無色液體，液體一碰觸黑煙就氣化消失了，而黑煙似乎吸收了液體，發生劇烈地震動，最後竟然漸漸聚攏在了一起，變成了顏色更濃鬱的黑色液體。


  顧深放下試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快成功了，化形的營養液隻差最後一步，曼洛爾就能複活了。對了，你剛剛問我什麽？”


  翠珀娜聞言，從虛空中輕盈跳下——她剛剛竟然是坐在空氣中的。


  “沒什麽，曼洛爾大人能複活才是最重要的。現在還差哪一步？”


  顧深眸色深了些，沉著說道：“還差召喚西西弗斯的方法，你們打算用什麽召喚西西弗斯？隻要你告訴我這個，我就告訴你還差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