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和芙洛的約定
戴著兜帽的男子輕輕嗤笑了一聲,憑這一把還沒有他手掌大的匕首就想刺到他?開什麽玩笑!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光,揮了揮那一柄並不起眼的純黑色法杖,頃刻間,高達五米的巨浪從甲板兩側旋轉成水柱翻騰上天,向拿著匕首的短發少女傾盆直灌下來。
對比這巨浪,少女宛如一片草葉一般渺小得弱不禁風,別說是個少女了,就算是彪形大漢,都會被驟然升起朝自己迎麵兜頭打下來的巨浪嚇得魂飛魄散。兜帽男子無心去看在他看來早已注定的結局,轉身吟誦起一串長長的咒文,在他麵前的空氣忽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撕裂開一個五彩斑斕的洞,隨著他的吟誦,這個彩色的洞口像吹氣球一樣越長越大,直到能容入一整個成年人的大小為止。
男子舉步向前,往那神秘的空間中踏出一步。然後,時間就像忽然靜止住一般,他怎麽也抬不起第二步,隻能拚命幹瞪著眼,看那空間越縮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大魔法【冰之孤絕】完成!謝謝你給我送來這麽多的水元素,不然我還沒有辦法完成這個要求苛刻的魔法。”
男子的身後傳來一個雌雄難辨的中性聲音,既不像男性的低沉陽剛,也不像女性的高亢柔媚。
男子這才發現他低估了軍校學生的實力,也是,能讓高登國的王子都趨之若鶩安心潛伏的學校能人輩出也不奇怪。不過,四大滅世魔法中的【冰之孤絕傳承者】竟然是個還沒成年的少女,讓他有些意外。
此時此刻,他的身體如同身處冰天雪地一般凍成了冰雕般的存在,就連動一動手指也是不能做到,更別說念咒語了。胸口傳來一絲輕微的疼痛,他連低頭看一看都做不到,隻能用眼角餘光注意到,胸口處多了一把匕首尖,血液似乎也被魔法凍住了,什麽也沒流出來。
肖威爾親手將匕首捅進這個神秘男子的胸口後,沒有忘記還在半空中昏睡著的尤金,她踮腳伸手抓過尤金的手臂,用力將他扯回船麵,拖回船艙門口,做完這一切,她仿佛累死過去一樣,大字型躺在甲板上呼呼喘氣。
她仰麵看著空中那兩根渾身長滿冰刺的巨型雕塑,這是她的傑作!她從沒想到,自己真的能使用這麽高難度的魔法,全身的魔力都像被抽幹了似的又酸又疼,可她不在乎,咧著嘴笑,直到她看見那冰柱忽然向她的方向傾瀉下來,神色才驚恐了起來,拚命抬起頭向已經被她冰封住再也動彈不了的兜帽魔法師看去。
“我承認你有與我一戰的資格,隻是,太可惜了,你空有強大的魔法,卻沒有一雙能看清現實的眼睛。”
男子一邊說,緩緩轉身走到她的麵前,黑色的袍子抖落無數冰屑,在陽光下迅速地消解融化了。
肖威爾看見他胸口插著匕首的地方正在緩緩流出薔薇狀深紅色的血跡,在他朝著肖威爾俯身的時候,那些血滴在她純白琺琅瓷器一般的臉上,映出她驚恐的神色。
她看見,明明被拖入船艙的尤金像躺在一個斜坡上,沿著奇異的角度緩緩向後滑去,滑落的終點正是兜帽魔法師不知什麽時候撕開的一個空間裂縫,泛著華美的彩虹般的光澤,就像一條花紋豔麗的毒蛇張開了血盆大口好整以暇地等著獵物落進胃袋中。
還有她方才明明竭盡全力停止住的巨大冰柱,由一根無形的絲線攔腰切斷,成了兩枚巨大鋒利的冰錐,直直地朝著她的臉和身體瘋狂下墜。
在死亡的最後一刻,她唯一能想起的是妹妹芙洛·約特的臉,她臉頰通紅又鄭重其事地拜托她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保護好尤金先生的安全。
“你你你你…喜歡…尤金?”肖威爾拚命掩飾住內心的震驚,磕磕巴巴地問道,她沒有問出口的是:那個男人脾氣像騾子一樣倔,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了?
芙洛低著頭不住地用手梳理著長長的卷發,燈光下她的麵容看起來柔美而寧靜。
“姐姐你再打趣我就不理你了!我隻是,隻是,想要感謝他曾經救過我一命,僅此而已。”
“那麽如果為了救尤金,需要我付出生命呢?”肖威爾凝視著和她有著相似麵容卻更像個貴族小姐的芙洛的側影。
芙洛猛地抬頭,抓住她的手臂,用不容拒絕的口吻強硬而幹澀地回答道:“所有人都可以死,包括尤金先生,唯獨姐姐不可以死!”
那雙往常如石英一般帶著凜凜銀光的眼睛此刻卻像失了神采的天空一樣暗淡無光,流下一串串晶瑩的淚珠,折射出那人痛苦的心情:“因為姐姐已經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家族放棄了自己的人生啊。如果我當時能勇敢一些,在父親麵前伸手去接過保管【冰之孤絕】的鑰匙,姐姐就不用喬裝成男孩的樣子,為約特家族去爭無需存在的榮光!”
是啊,為了這莫須有的榮光,肖威爾覺得自己真傻,她為了妹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為了家族放棄了真誠和自尊,什麽約特家族,什麽尤金,都應該陪她一起去地獄。如果能重來一次,她寧願帶著芙洛一起逃走,去偏遠的村莊過開心平淡的日子,而不是為家族勾心鬥角。
冰錐已經到了她的眼前,她閉上眼睛,等待天國的審判。
但命運仿佛和她開了個玩笑,就在她打定主意要去死的時候,破空而來的冰錐忽然停下了。
“我來的,還不算晚吧?”
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在她麵上響起。
肖威爾猛地睜開眼,剛要起身,卻被身邊的人按了下來,好像是德懷特的聲音:“肖威爾同學,別忙著起來,先等黎川教練把冰錐弄下來再說。”
肖威爾這才看清楚眼前是多麽恐怖的一副景象,那巨大的有兩三米長的冰錐尖端是一根又細又長,閃著寒光的利刺,尾端是足足三人環臂才能合抱的冰柱。兩根如此危險的冰錐就這樣懸在她的眼前,稍稍再進一公分,就足以把她穿透在船頭。
而令冰錐絲毫不動的就是肖威爾麵前的男人,有著黑夜般眼睛的黎川教練。他絲毫不怕冰錐的寒冷刺骨,一手抓著一根,大喝一聲,兩根冰柱竟然被他雙雙舉了起來,一口氣扔出了船外,“轟”的一聲濺起一個巨浪,浪頭的水花把船上所有人都打濕了,包括那個剛剛還高高在上的兜帽魔法師。
想要離開的行動一次次被打斷,似乎讓他惱怒極了,終於忍不住掀開了兜帽。所有人吃了一驚,他居然長著一頭隻有低等奴隸才有的黑色長發。
黎川提前察覺到了危險,皺了皺眉頭,他遞給德懷特一個眼神讓他先去照顧尤金和肖威爾,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至於為什麽把這個最重要的任務交給德懷特而不是別人,誰叫這些學生裏,他隻和這個尤金的小夥伴最熟了。
德懷特會意,背著肖威爾匆匆向尤金那邊跑過去,天知道他速度再慢點的話,尤金可就要直接落入那個壞蛋的空間魔法裏了。
“你不是魔法師,居然還敢和我一對一對決,我頭一次看見這樣的蠢貨。”黑發的男子狀似優雅地撣了撣濕漉漉的袍子:“不過我可沒空和你玩無聊的遊戲。”一瞬間,從黑發魔法師的袍子裏居然浮現出數千粒隻有毫米大小的水珠,齊刷刷排成數列,在半空中組成一個複雜抽象圖案的圓形法陣,所有水珠都在往不同的方向震顫移動,遠遠看去,密密麻麻,非常瘮人。
黎川早已蓄勢待發,拉起一個架勢,沉聲說道:“雖然我很欣賞你的頭發,但不代表我會對你做的這些事忍氣吞聲。你敢擄我的學生,就是和我作對!”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魔法師嗤笑一聲,吟唱了起來。
他身前所有的水珠突然加快了震顫的速度,不約而同向黎川飛去,封堵住了黎川的四麵八方。黎川的額上流下一滴冷汗,他再厲害,也不能在打鬥的時候看顧住自己的背後,如果這水珠有子彈一半的威力,他肯定會被打得千瘡百孔。
如果有顧深在這裏就好了,他那裏一定有克製這種魔法的什麽神奇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