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生死夥伴
這幾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中途隊伍裏還多了個德懷特。
自從高貴的約特家族的少爺肖威爾聽從了妹妹芙洛的建議卸掉自己的大濃妝，沒再找德懷特的麻煩後，德懷特反而成了兩人兩人之中那個手足無措的人，在肖威爾麵前總是囁嚅地不知說什麽好，這次和尤金打過招呼後，就跟在尤金一旁，刻意離肖威爾遠遠的。聽湯姆和肖威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放假後該去哪兒度假”的話題，等到實戰演習結束後，軍校會放一個大長假。
眾人走過宿管工作的小窗口，紛紛噤若寒蟬，幾乎是貓著腳步靜悄悄地走過去的。尤金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發現黎川並不和先前一樣懶懶地晃著腿看亂七八糟的八卦雜誌，納悶地想他跑哪兒去了。
了宿舍樓後，眾人都鬆了口氣，才開始互相打趣道：“黎先生居然不在，我們實在太幸運了！”
湯姆心有餘悸地說：“上次黎先生代替查理教練給我們上的搏鬥課，結束後讓我做了好幾天噩夢。”
“確實，那幾天我們瑪絲係長和遊鱗助教忙了好幾個通宵，據說光是繃帶和酒精就用完了整個傷病護理室的庫存。就連我，都被抓去幫忙了。”萊利攤了攤手掌，無奈地說道。
肖威爾冷哼了一聲：“都是沒用的軟蛋，隻不過是三個回合的近身搏擊，就把你們嚇的。”
“可是我記得第一個躺下的好像是肖威爾你誒。”眾人裏，忽然冒出一個沒頭沒腦的聲音，肖威爾怒目斜視，正是那個“揭短時心直口快，平時呆呆傻傻”的德懷特。
尤金在心中歎了口氣，拉了拉德懷特的袖子，他的神色似乎也有些後悔，情不自禁吐了吐舌頭，小聲地說抱歉。
仔細看還蠻可愛的。
肖威爾眯起眼睛，決定聽妹妹的話，貴族有貴族的氣場，才不和平民計較。
遠遠地從前方的園子裏傳來了歡快的歌聲：“花園裏來百花香啦啦啦，太陽照到我心燦爛啦啦啦，人生好比上戰場呀，身強體壯幹一場！”
尤金一邊聽，一邊臉黑了下來。夏甜唱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歌啊！
“你們聽呐，是夏甜小姐在唱歌！天哪，我們太幸運了！居然能聽見夏甜小姐唱歌呢！”湯姆兩眼放光，急匆匆地往歌聲方向追了過去。不隻是他，附近還有不少個軍校生往那邊跑呢。
誰不知道，在雌性稀缺的利波軍校，溫柔貼心的夏甜小姐持著灑水壺如戴著女神的光環一般讓無數愛慕者競折腰？甚至還有好事者整理出了夏甜小姐出來澆花，侍弄花草的時間表，專門安排人蹲守。尤金嚐試和夏甜旁敲側擊過，她卻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在沒人知道的角落心裏暗爽呢！
“哈哈，終於也有我夏甜迷倒萬千少男的時候了！”
現在，黑著臉的除了尤金還多了個肖威爾。
尤金望了望遠處小路上黑壓壓的人群，提議道：“我們繞道走吧。”
肖威爾嫌惡地捂緊了鼻子，抽出折扇，“啪”地打開，不耐煩地扇了扇身邊的空氣，似是在驅趕什麽髒東西一般，聽到尤金的話後，矜貴地點了點頭。
尤金看向德懷特，他思考了一番：“我記得有條近道，從食堂後門繞過去，穿過實驗樓的窗戶，就到廣場了。”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金色的懷表，對了一下時間繼續說道：“比之前的路至少還要快五分鍾。”
德懷特經過半年的學習，腦子越發轉得快了，簡直像個活地圖。
四人抄近道，到達食堂後門，那裏平常封閉，隻有進貨的時候才會打開兩扇銅門。現在後門洞開，門邊停了不少馬車，上麵載滿了木箱和貨物，有十幾輛那麽多，幾乎所有食堂的工人都出來搬貨，一箱箱整齊地碼在門口。尤金仿佛感覺到了什麽，經過馬車時仔細看了一眼貨箱上的標簽，隻見上麵寫著：
“蛤蜊農場牌鯡魚罐頭，500克，蛋白質含量88%。軍隊特供產品。”
軍隊特供？莫非是要打仗了嗎？可斯蒂姆國一向和周邊鄰國相處不錯，他從沒聽說要開戰的消息。
除非是.……
尤金的心中像劃過了無數流星，抓住真相的感覺倏忽急逝。他看向了身邊的肖威爾，他正蹙著眉頭似乎也在想著尤金想的事情。
一個耳熟低沉的男聲在堆成小山般的貨箱後麵響起：“阿情，這箱東西沉，你別自己拿，我來拿吧。”
另一個同樣教尤金耳熟的女聲詫異地叫了一聲：“誒，黎川，你怎麽在這裏？不會是…你工作摸魚啊？”
摸魚？尤金的耳朵動了動，不自覺想起了遊鱗。
黎川理直氣壯的聲音繼續說道：“我摸魚怎麽啦？正大光明幫自己女朋友啊！那些人真無聊！我看他們就是嫉妒我們，來，讓我親一口~哎喲，你打我幹什麽？！”
尤金從沒這麽痛恨過自己出眾的聽力，神呐，如果有瞬間變聾的魔法咒語，請快快賜予我。沒有什麽比不小心聽見自己的下屬在親熱更嚴酷尷尬的懲罰了。
“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罐頭，難道食堂的廚師要罷工喂我們吃罐頭了嗎？”德懷特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嘀咕道。
聽到“罷工”兩個字，一向冷著臉麵無表情的萊利·普森表情出現一絲鬆動（這猙獰的神情更像是一塊堅冰上裂開一絲縫隙），他抓住德懷特的肩膀惡狠狠地說道：“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跟我走，我們去確認一下廚師們是不是要罷工了。”
“不不不要！廣場上都已經吹了三四次集合的號角了，我們還是先去集合要緊吧？”德懷特慘叫著說道，看著是誇張了點，但他能不慘叫嗎？萊利手上正握著數枚銀針躍躍欲試要戳到他的皮膚裏去。
可憐的萊利，自從進了軍校後，除了對醫學課狂熱外，剩下的半顆心全托給了軍校的食堂大廚。
這也多虧了溫情，自從加入了食堂後勤部門，就率先引進了投標係統的競爭化機製，選召納柏提知名的餐廳進入食堂提供豐富的菜色。每月還組織學生給所有菜品料理打分，如此一番運作，尤其是在軍部和政府要員參觀利波軍校的設施後，小小的食堂竟吸引了不少眼光，不少貴族企圖塞金幣賄賂門口的守衛，想要來嚐一勺珍饈美味。
尤金的火焰適時而出，從萊利手中輕鬆地捉回了德懷特，萊利隻好自己跑去問那些戴著廚師帽的工作人員們，剩下三人往實驗樓走去。
時間不多了，三人小跑了起來，單手一撐，利落地從實驗樓一樓背後的窗戶翻進樓道中。
“你確定這條路沒錯嗎？”肖威爾打量著前麵閃著電光火花的路，覺得麵前的場景實在詭異至極。
德懷特倒是坦然：“我一周來上一次顧深教授的物理課，不會記錯的，我們一直往前，越過窗戶就到集合的廣場了。”
肖威爾冷靜地說道：“可是你頭發已經焦了。”
德懷特呆了呆，手忙腳亂地拍打起自己半焦的紅頭發，還為某人解釋道：“哈哈哈，這一定是顧深教授在附近做電力實驗呢。我去看看，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走吧？”
他剛說完，就一溜煙地往某個方向跑了，連影子都看不見一個。
顧深是最讓尤金驚喜的雇傭兵。他身上毫無雇傭兵的冷血氣質，相反當教授卻是得心應手，至少德懷特已經成為顧深的忠實擁躉了。
尤金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跑。肖威爾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麵，跑了一段路後，忽然問道：“這次實戰演戲，說不定是來真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在我們分出勝負之前，你不許死。”
尤金側頭看向他，淺金色的碎發隨著步伐在秋風中一搖一晃，玫瑰色的兩頰上沾了些水珠，就像披著露珠的花瓣一樣泛著朦朧的光彩。脫去了那些華而不實的“貴族妝容”，肖威爾把這身同樣的迷彩軍裝穿的幹淨利落。
“那當然。我是不會死的。”
聽到尤金篤定的話聲，肖威爾感到臉頰微微發燙，一股暖流從心上直流而下，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這種感覺，用力地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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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實戰訓練和以往不同，我們利波軍校的學生將作為正式部隊的隨行軍，目標是攻打高登國。”
蘭德爾站在司令台上說道，他聽見了台下學生傳來的騷動和質疑聲，微微一笑，抬了抬手，所有的聲音像被施展了魔法一般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我很明白大家的顧慮，高登國是一直和我們關係密切的鄰國。
“但最近高登國發生了叛亂，新登基的羅賽國王扣押了我們斯蒂姆國的一百多個民眾，征收他們為角鬥場上的奴隸，供貴族取樂。元老院商議必須派出軍隊接回我們的國民，利波軍校作為培養優秀將領和兵士的搖籃，理應出一份力。
“與以往的規則不同的是，在這次行動中做出突出貢獻的學生，將會得到元老院頒發的榮譽獎章和軍銜，畢業後將直接得到一等兵士的榮譽功勳。”
炮兵指揮係的係長尤利西斯穿著筆挺的軍裝，往日的榮光似乎又回到了這個光頭老男人的身上，他威嚴的聲音在廣場上回響：“現在，所有學生可以回家五天準備行李，五天後帶著你的行李在廣場上集合，我們正式向高登國進攻。
“沒有什麽問題的話，大家可以散了。”
“教授，我有問題！”
人群之中，尤金舉起的手分外顯眼。
“請問。”
“請問，我們這次戰鬥的目標是要完全消滅占領高登國，還是救出我們的同胞後就可以撤離了呢？”
“尤金兵士，是的，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個兵士，而不是一個普通的軍校生了。我隻能給你這樣的回答，無條件的遵守軍規是你唯一需要記住的，其他的問題不需要存在。”
尤利西斯冷酷的話就像冬日的冰刀刮在每個人的心尖上，尤金驀的一冷，嘴角撇了一下，恭敬地回答道：“是的，長官，聽從您的指示。”
戰爭，他明明從他的祖國逃了出來，卻又陰錯陽差地被命運推著以掠奪者的方式要回到他的家園，幫助這些異國人去破壞它，毀壞它。
有著美麗麵容的金發少女曾經偷偷塞給過他無數次麵包，盡管她說“那是她吃剩下的，不是故意為他而留的”。
還有忠厚老實的傻哥哥，他的寶劍就是三王子菲特偷偷送給他的。
“以後你到外麵後萬一遇到危險，這把劍一定能派上用場。”
他真的應該這麽做嗎？
尤金一邊想，一邊渾渾噩噩地回到紅莓莊園。
他走到前廳，這裏不知何時被布置得溫馨極了，到處放著軟沙發和毛茸茸的墊子，壁爐亮堂堂的，玻璃窗擦得明亮，透出窗外湛藍的天空和花圃裏堆得厚厚的金色落葉。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看著他。
他一個個看過去，遊鱗、黎川、溫情、夏甜、顧深以及紅莓莊園裏的原住民，安娜塔西雅和那個叫莎莎的女仆。
夏甜笑嘻嘻地第一個站出來說道：“我前幾天在花園就已經聽說了，軍部的人在接觸蘭德爾校長，讓他回到軍隊擔任將軍去攻打高登，還讓他帶上所有學生一起。我和溫情商量了一下，既然你是一定要進入軍隊的，那麽我們幾個肯定也要跟著啊。”
溫情笑了笑說道：“我和夏甜已經在校長那兒露過麵了，他對我們管理倉庫的方式很感興趣，所以讓我們倆在軍隊裏負責統籌戰略物資。”
顧深接過話：“我雖然是物理學教授，可單論計算學校裏沒人能勝過我，尤其是對比瑪絲那個家夥，我已經申請隨軍了。”
尤金忍不住笑了一下，瑪絲身為計算課的教授一直不能忍受新來的物理係教授顧深比她的算術能力還要強，總愛在顧深上課的時候亂入他的教室，要和他比試一下，但屢屢敗下陣來，成了利波軍校的一個奇聞。
再者，炮兵指揮係最重要的就是心算能力，誰能又快又準地算對炮彈的軌道，成功打到敵人，想拿多少軍功榮譽都不費吹灰之力。
黎川的話很簡潔：“今天尤利西斯已經托了我，非要拉我隨軍不可，我已經答應他了。”
順帶一提，尤利西斯vs黎川，至今未嚐一勝。
遊鱗目光柔和地看著他：“我和瑪絲一起，作為醫務兵和你們出發。我的願望很簡單，隻是想救更多人，就算你不讓我去，我也會要求去的。”
安娜塔西雅急忙說道：“那也帶上我吧，我一直等不到約翰，我也想去高登國碰碰運氣！”
莎莎說：“安娜小姐，那我也想跟您一起去！”
她轉頭對莎莎說道：“你不能去，你已經是人了，萬一炮彈打下來傷到你怎麽辦？你留在莊園裏，照顧維托和那幾個孩子吧。”
維托還好說（維托：？？？），可最近紅莓莊園收養了幾個孤兒，確實不能扔下不管，莎莎隻好咬牙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