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告別高登國
吃完了瑞萊旅店最後一頓鮮美的海鮮飯，眾人拿上打包好的行李——兩個小皮箱裝著掩飾用的幾件衣服，就向塔頓港口出發了。
塔頓港口就在十字星集市的方向，穿過五號大街和十字星集市，便到了希維爾最大的塔頓港口。這裏是整個高登國最繁忙的港口，每天都有無數巨輪和船隻在此處停泊，接送旅客。
夏甜在遠處眼見地看到了漆成紫金相間的船隻，這艘船華貴極了，在眾船之間鶴立雞群，是港口中最大也是最豪華的船。大塊的黃金和白銀刻成了海浪女神的雕像，嵌在船頭，單單船上的風帆就比其他一整艘船大而輕盈，邊角上用金線繡了精美的花紋，垂在桅杆上隨風起舞，像是少女舞動時的裙擺。一隊穿著黃銅鎧甲的士兵正在船上巡邏，船的四周攔了警戒線，有獨木舟守衛，沒有任何船能靠近它十公尺以內。
尤金眯了眯眼，低聲說道：“是王室的【金帆船】。”
“金帆船？不會又是那個公主吧。”黎川抱著手臂，突發奇想，隨之心中一陣惡寒，仿佛有人正偷窺自己，他四處一看，就看到了溫情時不時地瞄了他幾眼。
黎川心中哀歎自己的不幸，果斷地牽起害羞的少女的手，徑自問道：“溫情，我該怎麽向你證明我的心裏隻有你呢？”
幾人聽到肉麻的情話，紛紛捂嘴笑了起來，知情識趣地快走了幾步，說是去找維托老人，給這對戀人一個空間，當然也有像顧深一樣想的：狗糧什麽的，我早就吃飽了…別硬喂給我了。
溫情任他牽著自己的小手指，嘟嘟囔囔地說：“大庭廣眾之下又亂說話，我才沒那麽無理取鬧呢。”
“是啦，你隻是喜歡吃醋而已。真的，我完全理解你。”
溫情歪著頭，冷冰冰地笑了笑：“你是說我在吃醋？”
黎川好像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戀人這麽可愛一樣，心中像巧克力噴泉一樣，甜美地唱著歌，脫口而出道：“當然…”，看見溫情急轉直下的臉色，他突然福至心靈地說道：“不是啦！難道我愛的人這麽小心眼嗎？一定是因為更重要的事！”
溫情心中冷哼：算你識相。
她臉色重新回溫，蹙眉道：“我是擔心尤金被認出來，前期我們得到的情報資料太少了，這邊的海鳥很少聽說王城傳來的信息，所以我的【雀吟】能力受到了極大的限製。尤金和這位金發公主的真實關係到底是怎麽樣？這艘船會不會是抓尤金回王城的呢？這些問題，若是有人能回答就好了。”
黎川臉上的笑戛然而止，認真地凝視她沉思的神情，心中一動：相比於夏甜在小隊裏嘻嘻哈哈，他黎川負責用武力解決所有問題，顧深沉浸在做實驗和研究的狂熱中，也許隻有溫情是從頭到尾對穿越世界，拯救北鬥七星的任務牽掛得最多的人吧。
他扶著她的肩膀沉聲說道：“我不會說你別多想這種話，你相信我吧，雖然這個世界上有魔法，神仙，但你相信我的武力，你布局不到的疏漏，你的擔心，我全部都會幫你擺平。請你相信我，相信我們。”
“還有，別老是皺眉頭，多笑笑。”
-
夏甜和顧深去船舶售票的地方找維托了，隻剩下尤金和遊鱗兩人站在海岸邊。不遠處是帶娃的春和，它正和夏洛特玩堆沙堡的遊戲，他們隻有一把小鏟子，但是玩得高興極了。
遊鱗安靜地看著遠處的海，尤金想和對方搭兩句話，但實在和她不熟，索性放棄了，專心地看起遠處的海，在他目光的盡頭，有一處狹窄的海峽，越過它，就到了另一個國家，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能重新開始。
如果能帶上母親，她會有多高興呢？
“這位小哥？”身後響起一個柔媚的女聲，打斷了尤金的沉思，標準的王室口音，他心中判斷道，腰側的佩劍動了動。
他轉過身，不耐煩地問道：“什麽事？”
劍身已出鞘三分。
一把蓬鬆華麗的金色羽扇輕輕拂過尤金的劍鞘，女聲輕笑道：“艾爾誇讚你的劍術，可我看你控劍的手勢還需要多加練習才是。”
站在尤金麵前的是一個戴著深紫色蕾絲麵紗的貴族少女，她的麵紗閃著華貴的小鑽石，在陽光下閃爍發光，從一頂迷你可愛的粉色貝雷帽上垂下來，淡金色的長發梳成圓潤精致的玫瑰形發髻。一襲墨綠色的鑲花絲絨長裙在她的五寸細腰間緊緊收束，又在茜草色繡花束腰下散開成高貴典雅的紅酒杯型裙擺。
麵對如此麗人，尤金卻捂住了鼻子，嫌棄地說道：“芙麗涅姐姐，你的香水味…還是太衝了。”
麵紗下的芙麗涅咬了咬唇，趁其不備，提起裙擺直接抬腳向尤金踩去，卻被他輕巧避開。
“芙麗涅姐姐，這一招我九歲就能避開了，你能不能換點新的啊？”
“混蛋！謙讓淑女是最基本的禮儀！”
遊鱗回頭看他，銀灰色短發的少年，那雙紅寶石一般的雙眼裏閃著輕鬆的笑意，遊鱗覺得，他似乎整個人都放鬆了。
這位美麗驕橫的公主殿下，看樣子和尤金關係匪淺呢。
她微微一笑，提著裙子告退，這三天也算學到了一些西方大陸的禮儀，顯眼的黑發染成了微微發藍的藍灰色，雖然稀有，但並不少見。
遊鱗走了之後，打鬧的姐弟倆總算停了下來。
芙麗涅攥著羽毛扇子，打開又合上，急切地問道：“我知道你要去斯蒂姆國，打算去多久？老家夥據說不大好，我猜最多還能撐一年吧，你怎麽說也得要在他死之前趕回來吧，不然王位可就落在菲特或是羅賽的手裏了。”
尤金麵色柔和，偏了偏頭，眺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麵，語調平靜：“我沒想好，也許是五年，也許這輩子都不回來了。”
芙麗涅狠狠地跺了跺腳，閉了閉眼，臉上閃過一絲殺意：“高登的王室已經爛到骨子裏了，我不介意親手摧毀它。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回來，就永遠別回來。”
尤金搖了搖頭：“芙麗涅姐姐，你的心腸太柔軟了，不適合做這種事。”
“尤金，我沒有選擇的機會。如果我不動手，等到新國王上位，除了你之外，不論是哪一位好弟弟，都會立刻把我嫁到遙遠的小國。畢竟我可是讓自己的兄長都按捺不住欲望的下賤之人，這件事，早就人盡皆知了。沒有人會想留著我這個高登之恥在王宮中。”
“請別這樣說。在我心中，就算你再怎麽無惡不作，收多少漂亮的奴隸在後宮中，你永遠是我心裏最高尚純潔的高登玫瑰。我無法忘記，那些饑寒交迫的夜裏，是你一直在救濟我和我的母親，甚至為了她頂撞老家夥。你應該怪我沒有在那一天保護好你。無論如何，都不要怪你自己。”
尤金想了想：“這樣吧，一年後，我會給你寫信，等我在那邊站穩了腳跟，我就把你接過去。不過嘛，代價是你得告別奢華的生活。”
“哼，就憑你還想養我，免了吧，本公主自己養活自己。”芙麗涅插著手叫道，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沮喪和絕望。
尤金低頭笑了笑，猝不及防地被身前的少女抱個滿懷，聞著她發間的玫瑰清香，尤金覺得心情異常平靜。
”我怕你在那邊餓死，喏，這些金幣你拿好吧。”
臨走前，芙麗涅塞了個精致的小鹿皮箱子到尤金手上，然後揮揮手就走了。
尤金打開箱子，怔住了。鹿皮箱子分了三層，第一層是一排排碼得整整齊齊的嶄新的海培倫金幣，粗略估計有幾千枚，每一枚都閃著光澤；第二層是一堆五光十色的寶石，每一顆都比拇指還要大，新舊不一，尤金猜想有些是從芙麗涅的珠寶收藏中拆下來的；第三層是成打的秘銀塊，巫師用來施法設陣的必要媒介，每一塊都價值數百金幣。
“尤金，遊鱗，還有春和~我們找到維托爺爺啦。船馬上要出發啦，你們快來啊！”
遠處，夏甜正使勁搖動手上的帽子，向眾人呼喊道。
尤金合上了箱子，臉上揚起笑意。
昨天的雨雪和陰霾總會過去，明天會發生什麽都還是個未知數。他最愛的就是未知的神秘。
早已站在甲板上的黎川指著碼頭上那對少年少女，對溫情說道：“別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
溫情靠著黎川的胸膛，這個地方分外溫暖，眯著眼說道：“青龍星尊給我們看的那個命運裏，芙麗涅沒有來送尤金。這個世界正在改變啊。”
站在金帆船上的芙麗涅，望著緩緩駛出港口的船舶，默念道：再見，我親愛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