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緣結汽水
黎川臉色帶了幾分不耐煩,皺緊眉頭,這是他們工作室的內部事務,張導雖然是個導演,但什麽時候輪到他來插嘴?
他剛要表示拒絕,鬱楓染搶先說了:“不必。”
張導差點氣瘋了,太陽穴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已經不年輕了,業內對他的評價卻止步於早期拍攝的幾部雷劇,把翻紅的希望全寄托在這部戲的張可凡導演,捂著心髒忍不住高聲叫道:“不必?你是什麽意思?”
她露出一個笑,上午的妝容造型剛剛做完,明明是刻意化妝的清純無辜的臉,笑起來的時候眼角上勾,顯出成年女性的魅惑成熟,斬釘截鐵地說道:“張導,你放心,我鬱楓染從不做隻拍一半戲就罷演的逃兵。說好的幾場戲,一場都不會少。薪資方麵,還是按照原先簽的合同來。”
她又看向黎川,眼神清亮,又有幾分濕潤:“我很感激工作室為我做的考慮和打算,但我既然是個演員,拿了報酬,就該做對得起這份工作的事,外界的風吹草動,不會影響我的決定。黎先生,幫我轉告夏總,我不會讓信任我的人後悔,但那些看輕我的人,遲早都會後悔。”
她向黎川和張導深深鞠躬,看似柔軟易折的脊梁上,有著不許任何人質疑的屬於演員的驕傲和堅持。
張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長噓了一口氣,說句實話,他第一次這麽慶幸,那天接到了邵冬燁追加三百萬投資的電話,鬱楓染確實不是女主角的第一選擇,不過,這種事情,他沒必要對別人再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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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件事後,黎川似乎變得更忙了,至少鬱楓染看到在片場看到他的次數遠遠低於自己的私人助理李燕椿,連帶著鬱楓染的弟弟鬱棣棠似乎也變得更忙碌了起來,幾乎整日不見蹤影。偶爾在酒店走廊裏見到他,也有氣無力的樣子,嘴裏念叨著abcd幾個英文字母,黑眼圈重得幾乎要把他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出於對自己經紀人的信任,鬱楓染沒有管他們,隻好好拍自己的戲,幾個月的時光飛快流逝,《貓爪與手術刀》劇組終於迎來了殺青宴。
在殺青宴之前,劇組請回了所有在劇裏客串過的大小演員們和讚助商,一起開了個新聞發布會。
投影屏上,一個壓抑著悲傷的男聲緩緩說道:“是活著重要,還是怎麽活更重要?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回到我們相識的那一天,你抱著橘咪對我笑,天長地久,此恨無期。”
木屋邊一個坐著輪椅的白衣少女看著鏡頭緩緩而笑,她雙眼大而有神,一臉蒼白的病容也遮不住容貌的精致無雙,剛一出場,就讓所有工作人員和記者看呆了去。
視角轉移,與她相視而笑的是個麵貌清雅柔和的男人,輕風拂過,洋粉色的花瓣洋洋灑灑地隨風飄落,男人手裏抱著的橘貓掙紮著從他的懷中跳下,好奇地追逐著飛舞的花瓣,少女見狀忍俊不禁。
男人走到女孩身邊,雙手扶著她站起來,鼓勵她自己走走試試。她小心翼翼地走路,每一步都很艱難,可都走得那麽穩。橘色的貓咪也跑到主人身邊,跟著她小步亦趨。
門廊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她艱難地走到了門口處,回頭看男人,叫喚道:“白知銳,你看我會自己走路啦!”
話音未落,那道纖細的身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心跳聲響起,最後的黑屏結束了這段先導預告片。
在場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紛紛鼓掌,也讓張導一直緊張到高懸的心咽了回去,他臉上堆滿笑容,等掌聲停了以後,才感慨萬分地說道:“作為貓爪與手術刀的導演,我想說,這部作品的誕生,是曆經波折的,我首先要感謝的是飾演我們的女主角原織草的鬱楓染,她在我們劇組遭遇邵冠撤資停拍的危難時刻,沒有離開,主動提出降薪拍戲,有她的領頭,很多演員也提出了降薪拍攝,飾演男主角白知銳的秦弈秋還幫我們拉來了新投資人,多虧了各位演員同仁的幫助,我們這部戲才能拍得下去。我張某,何德何能啊,委屈大家來滿足我一個爛片導演的最後願望…”
情動之下,張導的眼睛也濕潤了起來,引得記者們的閃光燈大作。在他身邊坐著的鬱楓染默默遞上了一張紙巾,他道了聲謝,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又重新綻開笑容,這次誰都能看出,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真誠。
他手握話筒,繼續說道:“今天,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這部戲的片花已經給全國的省台領導們播了一遍,他們看了之後都覺得題材新穎,情節曲折動人,富含社會正能量,已經被八家電視台買下了首播權。所以,我在這裏承諾,各位演員的薪酬一分都不會少,等到播出了,我們還會按照收視率給大家另算一筆分紅獎金,也算是我個人對大家的一點小小答謝吧。”
大廳裏又響起了掌聲,坐在張導兩邊的鬱楓染和秦弈秋輕輕鼓掌,兩人對視一眼,頗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感慨之意。
張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接下來,我還要感謝信任我們劇組的讚助商們,感謝我們的場地支持-靈菁旅遊度假村,我們的服裝讚助商,白色禮花,啊,今天他們的代表也來到現場了,多謝多謝…”
在講到白色禮花的時候,鬱楓染看見長桌的另一頭,有個短發少女站了起來,她向記者們鞠躬,她雖離得遠,但身影纖細曼妙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白玫瑰,叫人浮想聯翩。
鬱楓染心中讚了一讚,注意力就轉開了。她沒有注意到,那個少女已經盯了她許久了,就連雙頰也鼓鼓的,似乎很氣惱的模樣。
記者會很快就結束了,鬱楓染胸口一陣發悶,就打算去周圍走走。附近是已經包了場的酒店大堂,見不到幾個人,以防萬一,她還是戴上了墨鏡,長發隨意紮成一束馬尾,換上輕便易行的帆布鞋,給自己的小助理發了個信息,就輕鬆出發了。
四周風景早就看過不知道幾百遍了,鬱楓染還是逛得有滋有味,這是難得的休息時間,沒有工作,沒有壓力,話說前幾天黎川好像打電話給自己透出一個口風,李心酈導演的一部古裝武俠電影要開拍了,正在預選演員角色。那可是李導啊,在國際上都捧回好幾座金杯的李導是個女導演,最擅長刻畫角色,每部電影叫好又叫座,隻有一點,這個導演性情古怪,選演員自有一套嚴苛的標準,雖然如此,娛樂圈誰不為了演她的電影擠破腦袋?
倘若讓她來演李導的戲…她的思緒又漸漸飄遠了去,直到被一聲憤怒的尖叫聲驚醒。
“你這該死的機器,把我的飲料吐出來啊!這可是我打工掙來的零花錢買的!連你都欺負我!我就不信了,我拿不出飲料!”
鬱楓染定睛看去,原來是她不知不覺走到了酒店大堂一個無人拐角的自動售貨機附近。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短發少女正咬牙切齒地拍打著售貨機的出貨口,她的胸前掛著貓爪劇組發的出入證,看樣子是自己人。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這裏連個服務生都沒有,難道真讓這個女孩子吃啞巴虧。
鬱楓染打定心中的注意,走了過去,客氣地說道:“這台售貨機確實很容易出錯,我來幫你吧?”
那少女一見有人來,立馬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就連鬱楓染的心神也被晃了一下。
少女說道:“那可真是多謝你啦!”
鬱楓染笑了笑,摘下墨鏡,少女的笑容立刻凝固住了,收起也不是,繼續笑也不是,尷尬地僵在了臉上:“你…你不是那個鬱楓染嗎?…老天呀,我怎麽這麽倒黴,遇見了你。”
少女的嘀咕又快又急,鬱楓染並沒有聽清楚,她走上前打量自動售貨機,拉一個馬步,架勢十足的樣子,接著她雙臂環抱售貨機,一副要把售貨機抱起來的樣子。
“你你你…不會要把售貨機舉起來吧?”
這下可把少女嚇壞了,她的那些糾結和偏見瞬間就消失了,連忙過來,用她那細瘦的胳膊也幫著鬱楓染往一個方向使力。
鬱楓染笑了笑,輕鬆愉快地說道:“往我這邊發力,我數到3的時候開始,1、2、3!”
少女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比那晚上扛著邵冬燁還要使勁地拚命向鬱楓染那邊拉扯售貨機。鬱楓染卻是一臉輕鬆,隨著自動售貨機的慢慢傾斜,她心中默數5個數。
果然,數到第五個數的時候,飲料準確無誤地掉了下來,落到取貨口中。
少女又驚又喜,不自覺放鬆了力氣,鬱楓染覺得雙肩一沉,臉色嚴肅了起來,還是像剛才那樣,慢慢把自動售貨機放回原位。
拿著飲料的少女聽到聲響回過頭,這才發現自己做錯了什麽事,趕緊過來幫忙。還好,飲料機安然無恙,兩人都鬆了口氣。
“啪噠”一聲,易拉罐被打開的聲音響起,少女笑眯眯地把打開了的汽水遞給鬱楓染。
“我叫白怡夢,家母是白色禮花的董事長。謝謝你幫我,我請你喝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