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五〇章 神寵之子
”我們這樣偷偷看，會不會不大好？”溫情踩著凳子，左眼貼著門縫，觀察不遠處的三人。
夏甜的頭比溫情稍低一點，滿不在乎地捅了捅她的手臂，壓低了聲音擠眉弄眼地說道：“我們不看的話，怎麽知道他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在門後到底是聽得不大清楚，溫情隻看見朱璽的手抓著印徽的袖子，低著頭不說話。
“你聽見他們說什麽了嗎？”夏甜努力地把眼睛貼緊門縫，說道：“朱璽是不是哭了啊？難道印徽又惹她了？”
溫情的角度比夏甜看得清楚：“印徽的手，好像不大對，袖子裏麵什麽也沒有。印徽的左手…怎麽沒了？”
“真的假的？”
她站了起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驚訝地說道：“印徽失去了左手，這事估計和朱璽有些關係，看來我們得趕緊回家，問問黎川，印徽是怎麽失去手的。”
溫情和夏甜趁著無人注意，叫了珠頸鳩來，送她們倆回到紫陽苑。
兩個少女坐在鳥背上，看著地麵上的三人變得越來越小，最後黏成了一團黑色的人影，再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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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界的另一個角裏，短發的赤睛少女跌跌撞撞地奔走在石階上，石階也不知多久沒人打掃了，上麵布滿了鬆針和青苔，她的雙腳早已走得傷痕累累，雙腿的膝蓋紅腫得像剛發好的饅頭似的，走到路程的一半，她隻能靠雙手攀爬。
星門之高，高過群峰，近於青天。
一直要爬九百九十九級的石階，才能走到星門。
“你這又是何苦呢？”那人白發齊肩，青眉銀目，臉龐年輕得不像這個歲數的人，他俯著身子看著腳邊的熒火。
“師傅…”熒火虛弱地叫道：“熒火沒用，取不來那人的銀睛。”
眼前正是星門之主，軒轅十四，她的父親，可他從不讓她叫他父親。
軒轅十四看著她，和藹地說：“無礙，為父有別的辦法。”
他手指輕彈，熒火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陣清風托住了一般，竟毫不費力地站了起來，她一臉崇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是當今方界最偉大的咒術士，風、火、雷、土，四大元素都以他為王。軒轅十四，也是當今四大玄門之主裏年齡最老，修為最深的一個。
“隻是為父還有一件煩惱之事，需要熒火去辦。”軒轅十四對他徐徐展開一個笑容，長歎一聲後，雙眉輕蹙道：“這件事有些困難，熒火可能需要吃點苦頭，不知你可願意？”
熒火的雙眼明亮如火，她抹了抹臉上的泥土和汗水：“隻要熒火做得到的，師傅但說便是。”
軒轅十四的身後緩緩走出一個月白色的人影，他腰佩長劍，須發皆白，滿臉的皺紋就如山川的褶皺一樣密集，隻有一雙銀睛還飽含著曾經青春的活力。
“太陰長老…”熒火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如同一隻惴惴不安的小鼠被暴露人前一般。她的腦子裏迅速閃過許多念頭：星門和月門外表和諧友好，抱團共同對抗日門，隻是她被安排的任務偏偏是去取月門首徒的銀睛，父親不會是把她直接賣給星門了吧？
“月門的太陰長老為尋首徒卿塵子，特地拜訪星門，熒火，我不是交待你牢牢跟著他嗎？你就和長老說說，你知道的卿塵子的去向便可。”
軒轅十四含笑拍了拍熒火的左肩，熒火低下頭，低低地說了聲“好”，便順從地跟著太陰長老而去。
星門的大門邊，隻留了軒轅十四一個人佇立著，他嫌惡地甩了甩手，想要下【鎖心咒】必須觸碰那人的肌膚，這可真是麻煩。
熒火是他和一個夜睛生的孩子，他連回想這件事都覺得一陣惡心。若不是她尚有用處，他早結果了她的性命。
中了鎖心咒的人將會完全聽他的意誌行事，就算被嚴刑拷打，也不得說出和下咒的人相關的事。
“方界共有6個銀睛，我，日門的朱護，月門的太陰，辰門的時暮，朱護之子朱璧，卿塵子印徽。那人告訴我說，隻要吃了比自己高一階的眼睛，就能洗濯雙目，升格成對方的等級。”軒轅十四內心暗自忖度，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一百年前她說的狂言豪語。
她容貌平平，無甚特別，鼻子上還架著兩片古怪透明的琉璃片，她是這麽對他說的：“人的玄力之源來自於眼睛，修行者的眼睛是最好的靈藥。想要擁有銀睛，除了先天因素外，後天並非毫無可能，這辦法很簡單，隻要吃了一雙銀睛，那你就會從赤睛變成銀睛了。”
“可是，我隻知道師傅是銀睛，怎麽才能吃到呢？”
女子笑眯眯的用手在脖頸上比劃了一下：“殺了他不就成了。”
軒轅十四當時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聽到這話，他的雙眼裏閃著興奮的光芒，握緊拳頭問道：“銀睛還遠遠不夠，我如果想要成為金睛該怎麽辦呢？方界裏可沒有金睛呀！”
她彎下腰來，摸了摸他的腦袋：“那你可要再努力一下，隻要你再吃一對銀睛，就會變成金睛了。”
“真的嗎？”他仿佛看見了他雙目粲然如烈日黃金的一幕。
“我是你的造物主，怎麽會騙你？”她笑了起來。
他還有一絲疑惑：“可是，這是為什麽呢？為什麽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些事呢？為什麽吃了別人的眼睛就能增強實力呢？”
她收回了手，垂下眼眸，淡淡地說道：“這就是方界的遊戲規則，隻有被神選中的孩子才能知道這個規則哦，十四，你就是那個幸運的孩子啊。”
軒轅十四，是被神寵愛著的幸運之子，他從小到大都是這麽認為的。
“好啦，我該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
她站起身來，白袍隨風飛舞，短發幹淨利落地甩了甩，在陽光下畫出一個優美的光弧。
彼時，星門崇尚長發束額，軒轅十四暗自下定決心，如果有朝一日，他當了星門之主，必定讓眾人剪成女子這樣的利落短發。
軒轅十四不知道是否這世上還有小孩擁有如他這般的奇遇，活得越久，他越感受到銀睛的神奇之處，至少他比同齡的人都要活得長久。
可活得再久，身體也要老去的啊。
如果他有金睛會怎樣呢？
除了亙古時代統一方界的帝王擁有一雙金睛外，他再沒聽說過現在誰還擁有金睛了。金睛的力量有多奇妙，他隻能從古籍中尋找。
“帝生金瞳，刀槍不入，水火不容，統治四合六宇，活一千二百年，溘然長逝，死後升做不落星辰，天地永存。”
他得了師傅那雙銀睛已極不容易了，再想要一對銀睛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他現在又相信了那個女子說的話：“十四，你是幸運的孩子。”
是啊，眼下不就有一雙銀睛送上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