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一場實驗

  幾人往密林出口走去，要到達玉衡星官轉世的女主角朱璽的所在處，還要花費不少時間。一路上，四人低聲談論起了這次世界的故事線。


  這個世界叫做“方界”，隻有一塊大陸，形狀是個方方正正的矩形，不似自然形成的。更奇妙的卻不是這個，這居然是個修真世界，也就是說，人隻要有潛力，就能修道成仙。


  所謂的潛力也很好判斷，集中在了人瞳孔的顏色上。


  最普通的是黑色瞳孔，也被稱作“夜睛”，判定為毫無修真天賦，就是平凡人。像是穿越的四人組個個都是夜睛，也隻能在這修真世界中當個過客了。夜睛占了方界總人數的絕大部分，他們大多做雜役，種地，做工匠，世家貴人的奴隸，最苦最累的活都由夜睛們做。生為夜睛，著實不算是一件幸運的事。


  眼睛顏色除了黑色之外的人，都有修真的資格，地位上，顯然也高於夜睛，隻是這樣的人，雖能修成大神通，但人數上少得可憐。


  百人裏能挑出一個碧綠眼睛的，稱為碧睛。


  千人裏才會出現一個赤紅眼睛的，稱為赤睛。


  萬人中難得有一個銀白眼睛的，稱為銀睛。


  百萬人中都不一定會出現的純金眼睛，稱為金睛。


  以上四種顏色的眼睛，人數越稀少的，修仙的潛能就大，無論修習何種道法，都能事半功倍。隻要是銀睛，就能手握一個門派的資源和權力，成為一門之主。若是金睛，更不得了，相傳金睛能統一整個方界，享有帝王之尊。不過，如今的方界，並沒有一個是金睛。


  方界有四大玄門分區自治，名喚日、月、星、辰。這四門的道法和行事各有不同，其中以日門地盤和勢力最大，駐守地在日光城，也就是溫情他們幾人要去的城市。


  日門主要研習機關偃甲術，小到開門的鑰匙，複雜到觀星的望星鏡，大大小小無所不包，靠了偃甲術，日門賺的盆滿缽滿。


  日門的門主名叫朱護，是個銀睛的中年人，不怒自威，卻和藹可親。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子叫做朱璧，遺傳了父親的銀睛，天賦極好，外貌俊美不說，為人溫文爾雅，進退有度，如今十七，被看作是日門門主的接班人。


  說起朱璧的妹妹朱璽，直教外人大歎可惜，她似乎天生就懂偃甲術，哪個零件壞了，隻要聽一聽就能知道，還知道怎麽設計偃甲圖紙，做出能耗最低的偃甲，就連長兄朱璧也望塵莫及。有傾城之貌，性格也極好，溫婉大方，寧靜賢淑，琴棋書畫、理家女紅樣樣出色。若是出身在普通的大富之家，求親的門檻非得踏破不可。可惜，可惜，她偏偏出身在玄門，一雙夜睛純粹靜默。


  偃甲術上的天縱奇才，偏偏不能修煉玄術，她能設計巧奪天工，天馬行空的偃甲，但永遠無法使用它們。


  但好在，日門裏的人從來不委屈了這麽一位大小姐，由著她性子長大，她的容貌越長越美麗，性子卻是反了過來，越來越沉默了。


  隻有一個人的出現，才能喚醒她眼裏的神采，那就是月門的首席弟子印徽，他冷傲如月，揮劍如雪，從不曾對任何人稍稍柔和，一對銀睛映射出來的隻有無邊的寒冷。


  他們早就定了親的，等到十八歲，兩人就會結姻緣契，從此禍福同依。


  朱璽戀慕印徽，可印徽並不愛她，確切地說，他厭惡任何夜睛，總認為夜睛會汙了自己眼。


  隻有一個少女能得到印徽偶爾的眷顧，她嬌柔天真，開朗妍媚，一雙赤睛就像暗夜中的一縷星光，璀璨動人，她是星門派來月門修習劍術的少女熒火。


  不知什麽時候起，印徽的心裏就隻裝得下她了，朱璽卻一無所知，一心一意地畫著嫁衣的圖紙。


  玄門中規定弟子必須要定期出門做任務，為普通百姓降妖除魔。朱璧往大荒斬禍害一方的巨蛇時，遇見同來除妖的熒火和印徽。巨蛇凶猛狡詐，趁機傷了印徽，朱璧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了昏迷的印徽和熒火，操縱偃甲殺了巨蛇。自己也受了重傷，奄奄一息之際被熒火暗算，熒火挖走了他的銀睛。


  印徽醒來後不知發生了什麽，內心歉疚，悄悄地把朱璧送到了日門門口。玄能來自於眼睛，失了眼睛就失了修為，朱璧醒來後，將此事告知日門，日門大怒，宣布取消朱璽和印徽的婚事，發誓向月門討個公道。


  月門亦不甘示弱，暗地裏和星門結盟。日門多金，卻不善戰鬥，月門主劍術，星門主咒術，兩大勢力結合，打得日門落花流水。


  朱璽離家，偷偷前往月門的帳營，她想找印徽問個明白，正撞見印徽和熒火肩並肩，十指相扣，在月下許出姻緣契的誓言。


  朱璽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看見雙眼皆盲的兄長，淚流滿麵。朱璧一直在等她回來，沒了雙眼，身體失去多年的玄力，再也支撐不住，能活這麽久已是萬幸。


  見完最後一麵，朱璧去世了。


  朱璽發了瘋似的設計狂戰偃甲——鯤鵬的圖紙，等她把圖紙拿去給日門最好的偃甲師，也就是她的父母的時候，才注意到事情有些不尋常。他們隔著屏風與她說話，一邊咳嗽，急切地讓她先喝下茶水。


  朱璽不明所以，喝完了才知道兩個老人到底在裏麵放了什麽。


  是他們的眼睛，父親朱護的一雙銀睛，母親丹曦夫人的一雙赤睛。她感到一陣反胃，正想要吐出來，茶水已經開始生效，瞳孔裏的黑色一片片剝落，露出了如太陽般耀眼奪目的金色。


  父母臨死前才告訴她，有一個能強行提高自己玄力天賦的邪術，就是吞吃天賦和他一樣或者比他高的人的眼睛。知道這個邪術的人不多，隻有玄門中地位極高的人才能略知一二。


  朱璽終於能親手製作偃甲了，她含著淚安葬了兩位老人，接過日門的權柄，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傾日門之力，製造出戰鬥力最強大的鯤鵬偃甲。


  正當她駕駛著鯤鵬要出征的時候，前方傳來了一個消息，星門和月門起了內訌，印徽也死了，居然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被人用他的佩劍刺死在床榻上。


  朱璽瘋了。


  由於鯤鵬實行的是無差別攻擊，朱璽幾乎毀滅了三大玄門裏所有的人，隻剩下夜睛的普通人苟延殘喘。辰門的人終於出現了，他們帶走了她，她是金睛，辰門就將她捧成了方界女帝。


  她混混沌沌活了三年，臨死前才恢複意識。她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是個偃甲，朱璧、印徽…她經曆的一切都是辰門做的實驗，她不叫朱璽，叫做1號實驗體。


  她的愛和恨，就是個笑話。


  她用意誌力殺死了自己，結束了這場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