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顧溟
朱雀星尊打了個哈欠，從被子裏鑽出來，頭上還支棱著一根不聽話的鳥毛：“哪裏來的不長眼的小烏鴉，半夜了吵吵嚷嚷的。哎，本尊就不該造出這麽話癆的種族。”
兩隻烏鴉似乎是感受到了這隻紅色鳥兒散發出來的不尋常的氣息，說話都有點磕巴了：“是…是小的不長眼，不過老大說，重要的事都要告訴這個區域的雀語人…”
溫情按住了躁動的朱雀星尊，笑眯眯地說：“你們先說故事，我明天就吩咐廚房給你們準備好吃的。”
兩隻烏鴉，一個複述溫相講的話，另一個負責插話補充，一前一後，繪聲繪色，就像溫情小時候看的動畫片。
等溫情許諾給他們明日早晨記得去園子的樟樹下吃烏鴉牌自助餐的時候，兩隻鳥都興奮地不行，嘰裏呱啦地叫了起來，吵得溫情頭痛，趕緊放了他們飛出去。
朱雀星尊在床上蹦躂了一會，嘴裏念叨著：“改變了，搖光星官的世界總算改變了軌跡”，又一屁股坐在了溫情的軟枕上，愁眉苦臉地說道：“這一改變，也不知是好是壞？”
溫情攏了攏被子，滑進被窩，右手肘托在腦後，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朱雀星尊的羽毛，看著是十分習慣擼星尊的毛了，心不在焉地說：“倒是沒想到溫芝芝竟然不是溫相的女兒，難怪狠得下心腸放在府裏不聞不問十年。我覺得不會變的更壞了，現在溫芝芝知道了親生父親冤死，想必心願也因此改變了吧。”
如此看來，反而，是件好事。
溫家注定要在未來毀滅，能少和溫家牽扯瓜葛，到時也不會太過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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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遊夜市的餘歡還未褪去，冷清的顧府竟然有了來客。
阿叔顫巍巍地披好的袍子去開門，打開門就愣住了，眼前這個含著笑意的小道士，七分像是顧相年輕時的眉眼，他擦了擦眼睛，才確信真的不是顧相返老還童了。
道士打了個揖：“阿叔，不記得我了？”
阿叔疑惑地看著他：“不知是哪裏來的小道士？”
“顧溟！”顧相提著燈籠匆匆趕來，連鞋子都穿反了。
顧溟看著兩鬢斑白的中年文士，忍住了淚花：“父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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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雲遮住了月光，也悄悄掩住了偌大個顧府野草叢生無人打理的衰敗模樣。
“你這次雲遊出觀，可有什麽體悟？”顧相撥了撥油燈的燈花，好讓他看久別多年的兒子更清楚一些。
顧溟笑得從容：“隻有一個感悟，殺人償命，天道也。”
顧相的手抖了一下，他看了看長子的眼神，讀到的隻有認真。
“你，知道什麽了？”
顧溟點點頭：“當年的真相。”
他站起身，還不到弱冠的少年，卻顯得比顧相要高許多了。
顧溟推開窗，蹙眉道：“顧府怎麽成這樣了？下人都不打理的嗎？”
一個冷淡的聲音在他後麵響起：“大公子就別嫌棄了，此乃顧相不得已的舉措。如果不是這樣，公主府那麽多年經營的財產早就沒了。”
顧溟轉過身，那聲音是一個黑衣侍衛：“我認得你，母親邊上的侍衛，叫如影的，我一直沒找到你，原來，你一直跟在父親身邊。”
如影欠了欠身：“不給大公子行禮了，某隻聽命顧相。除了某跟在主人身邊外，還有有得和有失也在隨身保護小公子。”
“好久沒聽見我那個弟弟的消息了？怎麽？他還是那麽沉迷讀書嗎？”
顧相笑了起來：“他現在成了皇上身邊的紅人，一套什麽物理理論迷得那一位不得了。今日太晚了，等明日他起來，再讓你們兄弟倆好好敘敘舊。”
顧溟嗤笑了一聲。
“阿深和我不一樣，他可不知道那些故事。我回來可不是為了和他敘舊的，我要把最有權勢的那個人拉下馬，讓他嚐一嚐，玉碎的滋味。”
顧相沉默了半晌，緩緩說道：“我把你送去道觀靜心念經，就是想讓你忘記那些事情。”
顧溟抽出拂塵，猛地一分為二，拂塵裏露出凜凜的劍光，那是一把鋒利的短劍，藏進了拂塵之中。
他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眼神灼灼：“我以為父親送我去學藝報仇呢，父親請看。”
顧溟抽出短劍，輕輕在顧相臉龐邊揮動了一下，就收回了劍勢。窗外吹來涼風，不禁讓人打了個哆嗦，顧相左鬢礙眼的白發飄然落下。
“父親明日多穿件衣服，要變天了。”顧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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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遊之後，天氣忽的涼快了起來。
據城門邊的皇榜寫道，今年龍遊市籌集善款最多的，竟然不是好評最多的溫家，而是不起眼的顧家，爆了這麽個大冷門，可讓不少買了溫家贏的官員差點輸掉了褲衩。
顧深發明的寒婌花被進貢給了聖上，皇帝讚不絕口，還特地向顧深買了千餘朵寒婌花，盛放在寒婌公主當年居住過的“琉玄宮”的湖裏，為亡姐祈福。
顧家表示，為了趕製這些貢製的寒婌花，顧家上上下下可要了老命了，都是老胳膊老腿的老仆，一個個折紙折得頭暈眼花，就連剛回來的顧家大公子都被抓了壯丁沒日沒夜地折紙。
這次謝恩，顧相特地帶了長子顧溟去，顧溟通身隻穿了一襲半舊不新的道袍，一柄拂塵前往禦書房，氣質高華，凜然如修道的仙人，皇上頗為欣賞顧溟，還留了他享用禦宴，顧溟隻喝果漿，正如李純書中看到的辟穀一般。
顧溟還為好奇的皇上作了一卦，卦中解道，皇上有遇仙的緣分，隻要心中有求，天必應。
皇帝大喜，遂命顧溟領了祭天一職，代上祭天。
至此，顧家父子三個，同朝為官，前朝未有之榮耀。
另外，深感溫家姐妹在蛟龍走山時體現的臨危不懼，孝感動天的精神，皇帝又命溫家姐妹兩人入宮為女官，長女溫情封為溫佳人，次女溫愫封為溫淑人，專門協助太後管理宮中禮樂製度。考慮到溫愫腿腳不方便，酌情三個月後再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