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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秉燭夜遊

  隨著三記花炮的響聲,宮牆上掛起了一盞盞金黃的遊燈,朝東的第一盞遊燈做的是龍首的樣子,宮造監做的惟妙惟肖,甚至連龍須、龍眼都逼真至極。第二盞遊燈開始就是龍長長的身子,約莫有十五六盞的樣子,每盞遊燈上上用金片粘了,充作龍鱗的模樣。最後一盞遊燈是龍尾,燒了金絲銀線做成龍尾的形狀。


  遠遠看去,每當微風吹過,這條五爪金龍就搖首擺尾,金光浮動,竟似要一飛衝天。


  遊龍燈點上了,龍遊市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不管是穿越者,還是作為嘉善郡主的夏甜都是第一次參加龍遊市。在外城的民市裏,她看到的是屬於百姓的百種花樣的淳樸和熱鬧,但在龍遊市最喧鬧繁華的內城中的內市,她看見的是井然有序的忙碌。


  所有攤位門前都有京燕子值守,發現可疑人士會上前盤問籍貫,這是為了保證內城裏高門女眷的安全。每一家鋪子裏扮做掌櫃老板的大多數就是府中的管家,談吐斯文有禮。至於夫人們,則是在一旁笑臉盈盈地迎接好友貴客,或是呼朋引伴來同去熱鬧的店鋪裏遊玩賞風。


  未嫁女子通常會攜伴出遊,此等賞心樂事,便是家裏規矩再森嚴的父母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每一家鋪子都卯足了力氣吆喝,誇耀自家的產品有多麽好,燈油燭火像是不要錢的一樣,在夏夜裏熊熊燃燒。


  和別的鋪子不一樣,溫家鋪子上還是罩著許多層黑布,讓人心生好奇,想一探究竟。鋪子上方掛了個簡單的竹製牌匾,上麵寫著“秉燭夜遊”幾個正字,倒是有一番清新之味。


  夏甜往裏一看,裏麵黑洞洞的,隻見到隱約有燭火在遠處搖曳,她搖頭道:“這麽黑,我什麽也看不見呀。”


  溫情笑而不語,遞給她一盞粗陶燒的油燈,點起火來隻有黃豆大小,隻能照到近處。溫情自己也拿了一盞油燈,親自牽了夏甜的衣袖,領著她往第一個光點處走去。


  大約走了二三十步,夏甜終於看見了第一樣“貨物”,確切地說不是貨物,而是一個清俊的少年。


  他正專注地看著眼前一麵寫字寫了一半的屏風,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拿了一支青玉毛筆在屏風上寫了起來。屏風邊上掛了一盞燈籠,淡淡的光暈照得少年的身姿修長如竹。


  黑夜中乍然遇到如此景象,即便隻是微光,也似乎是天地間唯一的光明一般。


  再望向他寫的字,雖然不懂書法,也覺得這一筆字巍巍如鬆,形神兼備。


  她向前想細細端詳一番,卻被一根繩子擋住了,這時才發現原來離少年一丈遠的身邊支了一圈的竹竿,用浸了水的草繩紮好,防止外人進入。


  邊上忽然響起一個男聲來:“青玉毛筆一支,售價一百兩紋銀,溫家大公子親筆寫的竹紙屏風一副,售價五十兩紋銀,另還有三年陳金漆麒麟紋墨錠十二枚,金玉筆山一座,俱是九成新,整套不還價三百兩紋銀起售。”


  夏甜這才看見原來圈裏還站了個小廝,專門負責唱報貨名。


  少年見是他們,就放下了毛筆,活動了一下手腕,又打量了一下夏甜,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長姐好,不知這位是京城誰家的公子,哎,不管是誰,我覺得都比顧深那小子好。長姐能放下顧深,弟弟真是欣慰。”


  溫情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好好做事,不許偷懶啊。你這些毛筆賣不出去的話,小心爹來找你算賬。”


  夏甜拉過溫情的袖子,小聲地對她耳語道:“你家這個弟弟長得還真不錯,放到現代說不定還能當個流量小花。”轉頭又對溫宜鬆搖了搖手,笑容燦爛地說道:“你的眼光真不錯,小爺我姓夏,與你長姐早就私定終身了。什麽顧深黎川啊,都給我踢一邊去。”


  說完,也不看他的臉色,哈哈哈地就向前走去了。


  溫情黑了臉,這地方本來就黑,顯得她的臉更黑了,看著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溫宜鬆,板起臉道:”不許想有的沒的,給我好好做事,等事情完了,我再和你解釋。”


  溫宜鬆想:還解釋個什麽呀,這裏雖然黑,我都看見他牽長姐的袖子了,為何覬覦長姐的人這麽多!這麽多!

  想著想著,一不小心,就捅破了屏風的紙。後麵進來的小姐們見到此景,不由得交頭接耳:這就是溫家的大公子嗎?脾氣也太不好了,家裏要和他說親的那誰誰可千萬別考慮他。


  吆喝的小廝,臉都笑僵了:大少爺,你可別再寫壞紙了,不然咱們就賣不出去了啊喂!

  —


  再往前走,燈火點亮了一對舞劍的男童和女童。男孩子長得虎頭虎腦,伶俐聰慧,和先前奮筆疾書的溫宜鬆有幾分相像,夏甜猜這就是溫情最小的一個弟弟,過幾年會和兄長一起奪了文武狀元的溫宜柏,一套劍舞耍起來確實虎虎生威。另一個少女看著略微比他成熟一點,眉目如鶴羽一般疏闊英氣,最重要的是和溫小公子配合得十分默契,一個下腰的同時,另一個正好把長劍斜斜地刺進腰間的空隙裏,再曲身回舞劍勢,劍光粼粼,如雲追皎月,光這一手就看得大家不住地叫好。


  就是這時候,夏甜才發現,漸漸地這裏圍住了不少人,有閉月羞花的閨閣女子,也有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此處賣的正是那一對寶劍“金風”“玉露”,已經不止有五個人叫價了,溫情也沒想到積壓倉庫最久的陳年貨竟然已經抬到了五百兩的高價。


  夏甜和溫情從人群中悄悄退了出來。


  看著天上的一輪圓月,夏甜若有所思:“原來我們早就走出了那家鋪子的範圍啊,那怎麽還是一片黑呢?”


  溫情抬手扶了一下發簪,目光放在遠處的一點亮光上:“人很容易被眼前的事物欺騙,我隻不過讓仆役們劃了一塊地,全用不透光的黑帳遮住,在外麵搭個同樣的棚子做門麵。在全黑的環境下,人很容易產生危機感,再加上手裏拿著的油燈,注意力就自然會放在亮著的地方。光線昏暗,就算成色已經不那麽鮮亮的東西,也很難看出瑕疵,當然就很好賣。”


  “可我不懂,為什麽你要這麽賣力去做這件事呢,我看別人的鋪子隻是為了應付朝廷派下來的任務而已。”夏甜好奇地問道。


  “據說,籌集善款第一名的店鋪,會得到聖上親筆寫的功德牌匾。為了謝恩,家中所有至親都要入宮麵聖。”


  遠處,溫夫人在一片暖黃的點點燈火中微笑,頭上戴著的金銀首飾散發著溫潤的光輝。


  溫情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要親自問那個人,溫家到底何錯之有?為什麽要羅織罪名,將我全家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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