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善
兩人在一旁賭氣的狀況，夏甜並沒有注意到。她和宮婢坐在一輛馬車裏，樂滋滋地盤算著郡主的庫房裏有什麽寶貝能收藏到她的龍穴之中。
李純也借著黎川“保護郡主”的命令，厚顏坐在了車中。
不過他怎麽嚐試和嘉善搭話，嘉善都會“嗬嗬”一笑不再接話，轉而和身邊的小宮婢叫如珠的聊得興高采烈。如珠是之前夏甜的貼身宮婢，因著擺脫了生存的危險，性子也熱絡活潑了起來，興奮地和夏甜分享她在宮中聽到的小道消息。
“你說，凉苑上有溫泉？如今是夏天，我們泡溫泉會不會太熱啊？”夏甜好奇地問道。
如珠剛想接話，李純倒插進話來：“凉苑的溫泉與別的不同，最是奇妙，溫泉水夏涼冬熱，夏天泡溫泉能紓解暑氣，並不太熱，極為舒適。”
如珠以為他是宮裏偷跑出來的小太監，白了他一眼：“你一個小太監懂什麽呀？你見過溫泉麽？”
李純被杠，也不惱，隻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是沒見過，但也聽黎川咳黎大人說起過。”
如珠聽到黎大人，不禁雙頰微紅：“黎大人真是奴見過最英武雄壯的侍衛了，如果能和他說兩句話，奴真是死也甘願。”
話音還未落下，就聽見有一個好聽的男聲在馬車外問道：“黎川啟稟郡主，前麵發現一具穿太監服的宮人屍體，下官猜與之前逃跑的宮人有關，郡主要不要下車看看？”
夏甜捅了捅如珠的手臂，擠眉弄眼道：“咦，這聲音好像是你的黎侍衛嘛？要不你幫我回了他，就說等會我就下去。”
有黎川在附近，如珠一下子又變回了那個呐呐不敢言的小宮婢，隻輕輕點頭，掀開馬車的簾子，不敢看黎川的臉回答道：“黎侍衛，郡主說，等會就下去。先讓大家停一停罷。”
說完話，如珠趕緊放下了簾子，還用手捂了捂發燙的臉頰，再也不肯多說話了。
夏甜暗自發笑，黎侍衛，看在你騙我的份上，本郡主就送你一枝小桃花，嘻嘻。
想到黎川瞞著她的事情，夏甜真是恨得牙癢癢的，她瞥了一眼在旁沉默不語的李純，心想，你故意隱瞞身份，想看我笑話是吧，那別怪我不趁此機會欺負一下你咯。
她咯咯笑著：“阿純，扶我去外麵看看。”
夏甜對皇帝沒什麽概念，自然也不像一般人一樣害怕他。
她的印象裏，郡主的地位還有這榮華富貴都是太後賞的，和皇帝沒什麽關係。在宮裏居住這幾年，連皇帝的毛都看不見一根，自然對皇權至尊也沒什麽感觸。
她隻覺得李純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背後肯定有什麽陰謀詭計，所以也就裝傻充愣，努力使喚起皇帝來，反正李純不敢說自己是皇帝，隻能悶頭吃一虧。
借著這個機會捉弄皇帝，估計隻有夏甜這種傻白甜才有勇氣做的出來。
她卻不知，如此就製造了許多兩人相處的機會，反而正中李純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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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純貴為天潢貴胄，除了小時候照顧病重的貴妃娘親，哪裏侍候過人？但他學習能力很強，隻靠觀察，便也做的似模似樣。
他微微下躬身子，扶著嘉善郡主下馬車。夏甜努力回想了一下清宮戲裏老佛爺的做派，便順勢把手搭在李純的手臂上。
這一動作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李純眼眸低垂，耳根發紅，一個字也不敢多說，隻怕多說一個字，就會讓對方發現他激蕩的心情。
李純攜著夏甜向前方走去，他看見一旁的黎川做驚訝狀，似乎想立刻衝過來阻止嘉善郡主使喚他。
他搖了搖頭，用口型囑咐他別出聲，黎川露出掙紮的神色，還是點了點頭。
李純內心感歎他又得了個忠臣良將，卻不知黎川內心也在感歎：皇帝扮成太監追女人，電視劇都不敢這麽編呐！皇上啊，我也算阻止過了，您知道就行，你們倆的事情，我還是別摻和了。
“是他？”
夏甜見到那具屍體驚叫道。
屍體倒在路上，餐風飲露多日，早已腐壞的不成樣子，逢著酷暑烈夏，屍體上方蠅蟲飛舞，再加上身體被野獸咬的破破爛爛的不成樣子，能認出他，是多虧了黑色的血肉裏裸露出幾片依舊鮮亮的太監服的碎片。
李純見狀趕緊扳過嘉善的肩膀，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讓她再看屍體，心中卻埋怨黎川帶他們過來之前怎麽不把情況說清楚，都嚇到她了。
夏甜眼前發黑，她推開李純，大聲呼喚：“阿武，阿嚐，如珠，你們快過來看看，這個…這個人是不是小善？”
阿武，阿嚐麵麵相覷，阿嚐甚至膽大地翻了翻屍體的血肉，似乎找到了什麽關鍵的東西，他走過來低聲說道：“郡主，是小善沒錯。郡主看，這是小善的方絹，是他娘留給他的信物，小善一直隨身攜帶。看來小善偷走我們的幹糧之後，沒多久就被野獸咬死了。”
如珠罵道：“當日如果他一直跟著我們，怎麽會落到這樣的下場，惡人自有老天磨，我還沒來殺你，你反而自己死了。”
阿武嗚嗚地哭道：“我跟他一個村裏長大，我會不知道他的人品嗎？我相信小善是真心要為郡主找一條出路的。”
如珠瞪大了眼睛：“那為何要把我們的幹糧全部偷拿走，我看他就是個賊，如果不是黎侍衛來救我們，我們所有人都逃不出去！你還感謝他嗎？”
夏甜哆嗦著手想接過又不敢接，李純代她接過，他翻動了一下方絹，看了眼嘉善：“這上麵還有字，你要聽嗎？”
夏甜點了點頭。
“有一女子被困山中，請依我食指方向再行五裏路，小善來世定當結草銜環以報答。”
黎川聽完，又去看了看小善的屍體，遺憾的搖搖頭：“依他所說，他死前用食指指了郡主當時被困的方向，可惜他的一雙手都被咬爛了，什麽也看不到。”
阿武忽然向郡主跪了下來：“郡主，你以前總是稱讚小善的一雙巧手，看在小善侍奉宮裏半輩子的份上，奴懇請您讓奴去收斂一下小善的屍骨，送靈回鄉，也好過曝屍野外啊！”
夏甜恍恍惚惚：“是嗎？我以前稱讚過他？”
阿武急切地說道：“是啊，郡主，小善以前是給你梳頭的，你不記得了嗎？”
李純沉下了臉：“這等刁奴，還有何臉麵魂歸故裏，就把他扔在這，代替郡主給寒山守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