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對峙

  兄妹三人一眼就看見，自己的爹娘跪在炕下，身形佝僂，姿態卑微，“爹，四郎……先生說四郎一定能考上秀才的……求爹，讓四郎去念書吧，爹……”


  樓四郎的雙眸瞬間泛紅，垂放在一側的手指因用力緊握顫抖著，嘴唇蠕動，無聲喊，“爹，娘……”


  樓知夏卻是心頭飆起一股無名火，樓老三是樓老爺子的兒子，兒子跪爹，天經地義，她管不著。


  可今日，樓老爺子若還敢敷衍了事，耽誤哥哥的前程，那就別怪她，讓他人財兩失！！


  “叫叫叫，叫什麽叫，叫魂呢！”樓老太太一拍桌子，衝夫妻倆啐了過去，“趕緊滾，別在這礙眼！”


  樓晚秋上前一步，淒哭出聲，被樓知夏握住手，往後拉了一把。


  樓老太太的目光已轉了過來，看到哭泣的樓晚秋，又是一口啐下，“哭哭哭，哭什麽哭，哭喪呢！一窩子賠錢貨，養你們都白養了！滾！”


  樓知夏眯了眯眼，轉眸去看樓老爺子。


  “爹……四郎一定能考上秀才的，爹……”樓老三在磕頭，額頭撞在地上，發出嘭嘭的聲響，不過幾下，他的額頭已發青。


  “四郎是個好孩子，老三呐……”樓老爺子吧嗒了一口煙，吐出煙氣，長長歎息，聲音滿是無奈，“爹……不是不讓四郎去念書，可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供你大哥一家，爹已是難的去借印子錢，如今，印子錢未還，實在無力啊。”


  說罷，又去叫樓四郎，“好孩子，家裏艱難，你是個懂事的，一定不想看著你爹娘與爺奶為難的，快扶了你爹娘回屋去吧。”


  樓知夏磨了磨牙，閉眼、吸氣，忍了又忍，才硬生生壓下心底翻湧而上的一堆罵人的話，旋即鬆開樓四郎，手在大腿處摩挲了片刻，咬了咬牙，一把掐下。


  嗷嗷！


  疼！

  “爺，姥爺和姥姥臨走時，給哥哥留了束脩，不要爺奶出錢。”樓知夏眨了眨眼，滿眶眼淚撲簌簌落下，“爺，你讓哥哥去念書吧，爹很能掙錢的，姥爺的木工活都教給爹了……”


  樓老爺子吧嗒煙嘴的動作一頓，緩緩抬頭看了樓知夏一眼，沒有吭聲。


  樓老太太卻像突然想起了什麽，指著樓老三兩口子，“銀子呢？交出來！”


  “娘，那銀子是嶽父給四郎念書的束脩……”樓老三紅著眼拒絕，“不能……不能啊……”


  “什麽束脩？什麽不能？他都不去念書了要什麽束脩？銀子到了我們家，就是我的！趕緊給我去拿出來！”樓老太太啐罵著，輕蔑不屑的眼神掃過樓四郎三兄妹。


  樓知夏，“……”她想罵髒話！


  “奶，姥姥臨走時說，你如果想要銀子，去白果園找她要。”她就不信樓老太太敢去找她外婆。


  果然，樓老太太一聽江老太太，脖子下意識縮了縮，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往院子裏瞅，發現沒人後，長鬆一口氣。


  樓知夏挑挑眉。


  樓老太太發現被樓知夏溜了，吊梢眼一翻，瞪圓了眼睛開罵，“你個賤皮子賠錢貨，你算什麽東西，敢笑話我！我打死你！”


  她順手抓過樓老爺子還燃著的煙杆，朝著樓知夏的臉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