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心曠神怡?
“……正像在聽到她和她丈夫決裂的最初那一瞬間一樣,弗龍斯基讀著信的時候,又不知不覺地沉入一種自然而然的感觸中,那種感觸是由於他自己和那個受到侮辱的丈夫的關係在他心中引起的。”午後的熾烈陽光籠罩在陽台之上,灑下一片金燦燦的光芒,而清涼的陰影下朗讀聲卻已經停止。
蘇菲?瑪索抬起胳膊放在了額頭上,順著陽傘的邊緣仰望著還算蔚藍的天空,然後幽幽的歎了口氣。如此發了幾分鍾的呆後,她才又將手中的書拿了起,不過這次沒有再朗讀。這部法文版的《安娜?卡列尼娜》已經被她翻閱過無數次了,對於劇情的走向也已經是相當的熟悉,而切很多時候都會拿著和改編的劇本對照分析,加上和已經定下來的導演安格爾?維卡也交流過數次,她有信心演出那種神韻來。
“這個角色對你來說很考驗演技,因為你在外形上畢竟和俄羅斯女人不一樣,你必須要做到‘神似’。知道這個中文詞的意思嗎?即是說給觀眾一種明明看起來不怎麽像,可內在的東西卻是完全一樣的。”這句話忽然又在蘇菲的耳邊響起。
所以自己才會這麽努力吧?她在心裏這麽問自己。然後一種煩躁的感覺就湧了上來,讓她忽然的就失去了繼續看書的興致。
啪,將小說扔到旁邊的小圓桌上,蘇菲站了起來在陽台上悶悶的來回走動,然後抬頭往英吉利海峽的方向看去。那個家夥應該還在倫敦左攏右抱吧?
真是見鬼了,我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蘇菲回到屋裏,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又喝了一大口後這麽歎了口氣。自從阿德裏安那天離開之後,差不多兩周時間都沒和她有聯係,唯一一次見到他,還是在直播的戴安娜王妃的葬禮現場,這讓她忽然感到了一種不適。
要知道,在以前,每隔個兩三天,他要麽會打個電話過來,要麽會寄封信過來。不會說太多,無論電話還是信件,都隻有隻言片語,蘇菲大多數時候都會選擇敷衍幾句了事,可現在突然沒了卻讓人渾身不自在。
好吧,還是會到電影上來,如果這部電影能獲得好評,就會在好萊塢進一步打開局麵……該死的,這又是他的話!
蘇菲悶悶的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她那憂鬱的氣質因此顯露得淋漓盡致,再加上那出神的貝齒輕咬的模樣,讓每個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將她擁在懷中嗬護。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沉思中的蘇菲隨即被驚醒了,她有些茫然的走到了樓梯處看向門口。記得已經讓經紀人把這幾天的邀約都推掉了,她隻想在家裏好好休息兩三天,而且這裏是她另外一棟小別墅,知道的人不多,有誰會來找她?
帶著疑問,蘇菲來到了門口,湊到貓眼上一看,頓時驚叫了聲,然後慌慌張張的抓著頭發拉著衣服不知道要做什麽才好。
上帝啊,他怎麽來了!他不是應該在倫敦嗎?蘇菲鬱悶的想著,此刻她散亂著頭發,又穿著肥大的襯衣和短褲,這個形象實在不怎麽好看。
在門鈴第二次響起的時候,蘇菲忽然又冷靜了下來,那慌張來得突然去得突然,她定定的看著門口好幾秒鍾,然後略微整理了下頭發,隨即打開了門抱著雙臂對外麵的男子露出冷淡的麵孔:“你怎麽來了?”
“感謝上帝,我還以為你不在家。”阿德裏安露出鬆了口氣的模樣,“見到你真高興,蘇菲。”
說完,仿佛沒看到她的冷淡模樣,徹底的將房門推開走進了屋子,讓美麗的女人好一陣氣憤。
“我在問你話,艾德!”蘇菲關上門忿忿的叫道。
“你這個樣子可真……不同凡響。”毫不客氣在沙發上坐下的阿德裏安在空中伸手對著她的身材比劃著手勢,“很隨意,很輕鬆,很慵懶,也很吸引人。”
“是嗎?”聽到誇讚的蘇菲不由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反應過來有些惱火的跺了跺腳:“艾德!”
“怎麽了?”阿德裏安聳了聳肩,“難道我想你了,不可以到巴黎來看你嗎?”
“嗯……”蘇菲一時間沒了詞,好半晌才恨恨問道:“你花了多少錢收買我的經紀人?”
“沒有花錢,我隻是很誠懇的告訴多米尼克,我非常想要看看你,他就把地址給我了。”阿德裏安雙手一攤。
蘇菲怎麽可能相信這個說辭,她很清楚有不少法國人是反對她去好萊塢發展的,多米尼克?貝斯哈德也多次勸說她接一些法國電影或者歐洲電影改變這種輿論傾向,但阿德裏安則建議她將重心徹底放在好萊塢。
“你有那個潛力,有那個讓所有人不再為你的容貌和身材讚歎,而是為你的演技讚歎的潛力,你隻是沒有遇到能將這種潛力發掘出來的人。”他當時是這麽說的。
當然,蘇菲同樣清楚,他們各有各的小心思,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或許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但在花了十年時間從被愛情衝昏頭的情況中醒悟過來的她不會看不出來。
多米尼克是她的經紀人,收入自然也和她的工作息息相關,但是他對好萊塢一無所知,之前《勇敢的心》還是他經手的,但從《英國病人》開始就由阿德裏安推薦的美國經紀人接手了,如果蘇菲將重心轉移到好萊塢……至於阿德裏安,他的心思就不用說了。
“要點什麽?咖啡還是紅茶?”放棄和他打嘴仗的蘇菲轉身往廚房走去。
“當然是你親手煮的咖啡了。”阿德裏安有些嬉皮笑臉的說道,當然少不得招來蘇菲一記白眼。
色鬼!蘇菲咬牙切齒的磨著咖啡豆,握著手柄轉得飛快,就好像那是阿德裏安的那東西,恨不得揪下來似的。但真的開始回想時,她卻忍不住再歎口氣。
最開始,她的確存著想要借他的能力更上一個台階的念頭,可這個家夥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在用如簧巧舌取得她的信任後就開始肆意的輕薄和侵犯。
蘇菲至今仍記得那天在花園裏麵發生的種種,尤其是一邊聽著灌木叢外那對男女的高聲呻吟一邊被對方捂住嘴巴進入到最深處的畫麵特別清楚,每每私下裏胡想起來後,那種刺激的感覺都讓她下意識的摩擦雙腿。
好吧,他很有才華很有魅力,也很懂女人的心思,聊天的時候總能說到她想聽的話題,他們在很多地方也有著共同之處,當她躺在他懷中,那種安全感也很讓人舒心。自己嗬護了那個男人差不多快十年,為什麽不能找個嗬護自己的男人?如果……如果他不是和那麽多女人曖昧不清,甚至還和其中一個生了個孩子……
“怎麽了?”品嚐著咖啡的阿德裏安忽然這麽問道。
“什麽怎麽了?”蜷縮在沙發上單手托腮的蘇菲頓時回過神來。
“你怎麽突然的給人一種……哀傷的感覺?”阿德裏安認真的說道。
蘇菲不由愣了半晌,片刻後才露出個苦笑,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有什麽不快樂的事情最好說出來,有個人幫忙分擔一些,你的不快樂就會減少很多。”阿德裏安握住她的手,看著她那對褐色的大眼睛溫柔的說道。
“謝謝,艾德,”蘇菲笑了起來,“這沒什麽。”
“看來我說得太婉轉了,”阿德裏安忽然這麽說道,“其實我的意思是,你有什麽不快樂的事情,不妨說出來讓我快樂快樂。”
“艾德!”蘇菲當即大叫一聲,舉起坐墊就要砸過去。
在阿德裏安的調節下,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一男一女在打鬧了一番後又開始聊了起來,和以前差不多,話題變換得相當快,有笑有爭吵,顯得相當融洽。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在聊完了維克多?雨果的《悲慘世界》後,阿德裏安看了看時間,然後對蘇菲伸出手來:“我能和你共進晚餐嗎,蘇菲?”
“嗯……”蘇菲猶豫了下,“還是算了吧,艾德,我……”
“我堅持。”阿德裏安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蘇菲蹙起了眉頭,但很快又抹平了,歎了口氣:“好吧,我答應你。”
說完起身進房間去收拾打扮去了,花了差不多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算完成,她換了件簡單的鵝黃色的連衣裙,頭發柔順的垂在肩膀上,臉蛋薄施粉黛,顯得特別清秀。
“你無論穿什麽都是這麽美,蘇菲。”阿德裏安讚歎的說道。
蘇菲聳了聳肩:“那麽,接下來要去哪裏?”
“車子已經等在門口了,到了你就知道。”阿德裏安微微一笑,然後又補充了句:“還是再拿件外套吧,我們要去的地方會有些冷。”
雖然感到了疑惑,蘇菲還是按他說的做了。出來後,天已經黑了下來,城市的燈光也早早的點亮,一片燈火闌珊。別墅外麵的確停著一輛車,那是輛黑色的羅爾斯?羅伊斯銀刺,即使不是加長型的,但也算是頂級的轎車了。
“把這個戴上好嗎?”在她懷揣著好奇坐上車後,阿德裏安居然拿出一條黑色的布帶笑嘻嘻的看向她。
“你到底想做什麽?”蘇菲有些警惕的看著他。
“這是個驚喜,我希望在最後一刻揭開謎底。”阿德裏安微笑著說道,然後湊到她耳邊:“放心,我不會再做那種事。”
蘇菲的臉蛋頓時紅了下,然後狠狠瞪了他一眼。阿德裏安有次到巴黎來看她,他們在客廳裏熱烈的做愛,他趁她不備用布料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後將她從後麵抱起來,哄騙她說已經將她抱到了麵對大街的窗戶麵前,可想而知對她的刺激有多麽大。蘇菲最後生了好幾天的氣,阿德裏安哄了許久才讓她消氣。
“蘇菲,相信我好嗎?”阿德裏安用誠懇的語氣說道。
躊躇了下,蘇菲咬咬牙,最終還是接了過來,親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車子隨即開動了,一路上都沒什麽花說,不過阿德裏安始終將她的手握在手中。大約花了20分鍾左右的時間,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在阿德裏安的扶持下,蘇菲下了車然後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才進了電梯。
不得不說,阿德裏安還是很貼心的,隨時低聲在她耳邊提醒著路況。隻是一路走來,蘇菲心中的疑惑隻增不減,他們現在應該正在電梯當中,可有什麽電梯會向上了好幾分鍾還不到頭的?而且剛才她的高跟鞋打在地上叮叮作響,似乎是在敲擊著鋼鐵?
就在她胡亂猜測的時候,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忽然取了下來,雖然這裏的光線不是那麽強烈,蘇菲還是下意識的眯了下眼睛,但她很快看清楚了周圍的景色,然後不可遏製的長大了嘴巴。
他們現在至少在800英尺左右的高空中,四周都是鋼鐵構築而成,站在欄杆前麵完全可以俯視整個燈火通明的巴黎,這座城市仿佛變成一幅巨大的地圖,條條大道條條小巷在燈光中劃出無數根寬窄不同的線,如果她的記憶沒錯的話,這裏應該是……
“歡迎等上埃菲爾鐵塔,蘇菲?瑪索女士。”一位侍者走了過來,微笑著對她欠了欠身。
“這……這……”蘇菲結結巴巴的,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來吧,我美麗的女士。”阿德裏安牽起了她的手,往靠近接到的柵欄走去,那裏已經放置了張圓桌,數隻蠟燭在橄欖形的玻璃瓶中燃燒著,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中間的花瓶中插著一支嬌豔的玫瑰,除了侍者已經不遠處一位樂手正在拉著小夜曲,周圍什麽人都沒有,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氣,顯得浪漫動人。
直到在圓桌邊坐下,蘇菲依然是一副如置夢中的模樣,直到麵包籃被放了下來,侍者將菜譜放在了麵前後,她在驚醒過來。
“我不是在做夢吧。”蘇菲眨著眼睛問道,然而耳邊不時呼嘯而過的風聲卻告訴她,這都是真的。
“還是先點餐吧。”阿德裏安笑著打開了菜譜。
法國大餐又怎麽少得了鵝肝和蝸牛?在頂級大廚的烹飪下,食物特別可口,加上還有音樂相伴以及這特別的環境,這頓浪漫的晚餐幾乎讓蘇菲不能自抑。
和很多人一樣,在用餐完畢後特意邀請大廚坐電梯上來後見了一麵,寒暄了幾句又休息了數分鍾,阿德裏安隨即對蘇菲欠了欠身:“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蘇菲的臉蛋上泛著紅暈帶著淡淡的笑容,毫不猶豫的伸出了自己的手。阿德裏安打了個響指,已經休息好的樂手隨即拉起了歡快的圓舞曲,而兩人隨即相擁在一起,在美妙的音樂以及呼呼的風聲中翩翩起舞,從不時響起的咯咯笑聲中可以聽出,蘇菲非常的開心。
“哦,艾德,哦,艾德……”一曲結束,蘇菲已經趴在了阿德裏安身上,嘴裏喃喃念著對方的名字,眼中全是迷醉。
如此過了許久她才真起了身體,回頭看看,沒人再在這裏,阿德裏安不知道什麽時候讓樂手和侍者下去了,如果不是小圓桌還放在哪裏,玻璃瓶裏的蠟燭還在燃燒,她或許又會以為這是一場夢。
“你是……怎麽做到的?”蘇菲忍不住問道,盡管她多少猜到了一些,“要知道這個時候……”
“嗯,為了包下第三層觀景台確實花了不少功夫,也欠了不少人情,不過……這一切是值得的,尤其是當你的臉蛋上不再出現那種哀傷的神色。”阿德裏安說著,手指在她的臉蛋上輕輕劃過。
蘇菲定定的看著他,眼眸中有什麽東西在打著轉,雖然阿德裏安說得輕描淡寫,但她也知道這不會那麽容易,尤其是最後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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