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生下來了,4.2斤!
“我要聽前因後果,再思量這荒唐值不值得理解原諒。”溫棠歎道。
陸墨沉都講了,但當然隻是把能講的部分簡單敘述,六年前和雲卿相戀在先,後來彼此失憶,雲卿回國與青梅竹馬顧湛宇結婚,婚後很不幸福,再遇到他,保證是雲卿離婚後,他才某虎畫皮逐漸上手。
溫棠聽完,有些細節也還是不得要領,神情極其複雜,沉默很久,連連歎息好幾下,“這事情整的,無論如何都是家醜,你是她的前舅舅……再說,你和顧湛宇有血緣關係,她跟過顧湛宇的,怎麽好和你……”
老一輩當然會顧忌這些,尤其看中禮義廉恥,陸墨沉馬上晦暗道,“母親,別想錯了雲卿,她潔身自好得很,您大約知道顧湛宇亂來,可她從來沒和顧湛宇親近過,無論婚前婚後。”
溫棠盯著兒子。
陸墨沉以為母親不信,摸了下鼻梁,眼神隱晦,“她兩個第一次,都是你兒子我的。”
溫棠一開始真沒聽明白,過了會兒,又是兩掌拍到他肩膀上,根本沒說話,轉身過去。
陸墨沉等了一會兒,心中隱約有底,輪廓便越顯輕鬆,雙手插袋那副從容的樣子,又低頭來瞧溫棠,“母親,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您經常說的一句話,別再氣了,嗯?要氣也別氣她,她可在裏麵為您兒子受著罪,要氣就氣兒子吧。”
“不氣你氣誰?”溫棠轉過身,“這個女孩我有點印象,挺懂事的,你多壞我不知道?你不使壞我估計她也不會被你二次絆倒。唉……現在還說什麽?還能說什麽?”
隻剩下滿口歎息,以及怒自己兒子不爭,以溫棠的心理,也絕不會亂牽連別人。
雲承書剛好卻將這場對話聽得大概,心中誠悅,陸小子不懂事,他這位母親卻是秉公明理的。
因此雲承書站起來,慢步過去,清冷臉上難得帶了一絲淡笑,朝溫棠頷首,表明自己的身份,而後更難得地為陸墨沉說了一句好話,“陸夫人,令子六年前與我女兒之事,確實不是他二人的錯,參雜在陰謀裏。六年後令子帶著一份親子鑒定找上我,有對雲卿負責之心,這一點是大丈夫所為,值得肯定。”
陸墨沉心悅心悅,聽得薄唇淺淺勾起。
不過雲承書下一秒就是:“有揚有抑,令子六年後是糾纏我女兒在先,當時她未必看上了令子,這也是事實。”
溫棠一臉尷尬,轉過視線。
陸墨沉臉黑,一瞬間麵無表情,壓著怒氣,心想這老頭也隻適合教個書了!
這邊剛解釋完一切,助產房裏就突然出現狀況。
雲卿的羊水破了!
助產士立刻出來叫醫生過來,病房裏擠的水泄不通,很淩亂。
等陸墨沉有機會和醫生說話時,醫生已經準備推著雲卿出來,“必須馬上生產,保胎失敗,不能再等。”
“不是說她的宮口還沒開?”
“開了一些,手術室裏再想辦法。”
“那我陪產!”陸墨沉雙眸陰霾,醫生一頓,走進病房告訴雲卿。
雲卿已經失去了一半的理智,眼神茫茫中隻看到那高大的男人闖了進來,她聽清楚醫生說了什麽,但她搖頭,聲音喘息的每一分都能讓他感覺到痛苦,“不要你陪產。”
陸墨沉攥緊她一雙冷汗綿綿的小手,眼神發沉,“別任性,雲卿,你需要一份力氣支撐!”
“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那個樣子,家玉說過,進產房是男人不痛快的經曆,我覺得沒必要,我知道你和孩子就在外麵,我不孤單的。”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催促醫生快點把她移去手術室。
這一出病房門,她不光看見了一大票人,小寶寶們,還意外的看見了溫棠!
雲卿頓時被嚇得三分清醒,嚇烏了潮紅的眼仁,一時囁諾著嘴角說不出話來。
溫棠卻意識到了,雖然很尷尬也倉促,但她還是朝雲卿露出了一點淺有的笑容。
雲卿更不知忐忑了。
陸墨沉有點黑臉,趕緊走過去俯下身細細告訴她,“緊張什麽,我母親都知道了,她親口說的:不是你的錯,隻怪我這個兒子,傻瓜,你別害怕……”
低頭,幹燥的薄唇吻到她汗濕的發絲上,粗糲的拇指不斷摩挲,雲卿這才魂鬼附體,一直以來,她都清楚溫棠這裏是一道大坎,從陸墨沉一直保守的態度就知道,她太清楚自己是顧湛宇前妻這個身份帶來的阻礙了。
卻不知道陸墨沉是怎麽說服溫棠,但她實在沒力氣細想,隻當心口那塊鐵石拋開了去。
醫生將她推的飛快,馬上就進入了端頭的手術室裏麵,陸墨沉交扣的手指在半路分開。
手術室的門關上,陸墨沉一掌拍在門上,重重的一響。
兩隻小家夥也趴著門,都哭了,哇哇地,不明白小雲雲怎麽難受成這個樣子了。
十三更是跺腳,“早知道小西瓜是個壞西瓜,就不讓小雲雲把它喂肥了!到頭來把我雲雲折騰的這麽慘,壞蛋!”
一走廊的人開始忐忑不安的等待。
陸墨沉擰緊雙眉,低頭發呆地盯著被她攥皺了的皮衣麵襟,上麵還留著她手心裏的冷汗。
他覺得腳步發虛,一米八八的男人頂天立地,沉重的身軀,此刻竟然發虛。
額頭的青筋一根一根此起彼伏的跳動,繃著鐵青的麵廓,他伸手拽出褲袋裏的一盒煙,磕出一根,又塞進去,再抽出來,微晃的視線裏竟察覺手指是抖的,他不由得冷蔑嗤笑,一時間麵容又冷酷至極,轉身就把那包揉成一團的煙拋出了走廊的窗外!
從來沒有覺得,這世上的事情這麽沒把握。
等待的荒蕪,令人心跳都要爆炸,一秒鍾仿佛漫長成一個世紀。
而他再呼風喚雨唾手可得,此刻也不得不在心裏雙手合十,向老天認了輸:祈禱,萬不能再失去她。
可是醫生進來了又出去,出去了又進來,問什麽也不說。
時間從下午走到晚上,除了她的叫喊聲,沒有任何改變。
陸墨沉暴躁至極,險些動手打了那個醫生,“到底是順產還是剖腹產!她疼了這麽久,還要疼到什麽時候,媽地!”
那醫生瞧見他幾乎把自己拎離地麵,男人的手指骨節咯吱作響,很懷疑他下一句就是:你不讓她們母嬰平安,老子炸平你醫院!
秦律匆匆從手術室下來,飛奔至此,強行扯開了他,“像一頭獅子一樣幹什麽?你怎會忍不到最後墨沉!你耽誤的每一秒鍾,都要雲卿來承受!”
他驀地眨了下發紅的眸,甩手放開,一頭的冷汗,麵目森然。
婦產醫生趕緊跑進去,大約半小時後派人出來,告訴家屬們,“孕婦的宮口成功打開,這時候再剖腹損傷性比順產大,然而順產難度也大,全靠孕婦的意誌了,你們在外麵為她加油,她能聽到。”
“媽媽!”十四已經不管不顧,小聲嗚咽的捂著小嘴,哭的小臉蛋都花掉了,小小的身影蹲在了地上,特別傷心。
雲承書一張臉也是白的,不停的叨念,“我的女兒可憐!懷這一胎承受了太多我,曆曆在目……小卿,你為何不讓他進去陪你,你又沒有媽媽可以陪著,別的女兒生產都是媽媽陪著啊,你這個傻瓜……我心疼壞了……”
陸墨沉赤紅眼底,身軀緊繃得像一張弓,單臂撐在那道冰冷的門上,耳朵裏雲承書話語令他難受,白素然現在不在,她還很倔強,不肯讓他進去,他知道她在顧忌什麽,真是個小傻瓜,他何至於是那種見了女人生產就有陰影的孬種!
絕不會……
但他還是尊重她,不想貿然闖進去嚇到她,她的樣子現在必定不好看,滿頭亂發,汗濕而猙獰。
可他想象著,無論如何在他的眼底心底,都是最美,為他努力而拚搏著她的命的樣子,還要如何美麗?
她一聲一聲嘶嚎,都撕裂在他的心尖尖上,男人的額頭重重抵到門板上,手指張開貼著門,青筋暴起,黑眸緊閉,“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那不是歌,那是男人的隔著一扇門不能抵達的嘶吼,從他低沉的喉嚨裏爆發而出,敲山震海,低醇至極。
那麽溫柔的一首歌,注定被他唱的不溫柔。
可一牆之隔的手術室裏,雲卿卻是驀地發愣,緊接著眼眶裏淚如決堤……
好痛,可是腦海裏閃過一道一道的糖,酒吧裏她走調的歌聲,他性感的尾音低哼,他們在美國曾那麽幸福過,中間那一切的不幸,都是為了現在更幸福,這個瘋狂的男人,在手術室外麵這樣丟臉,為她低沉淺唱,為她恣意瘋喊,隻有他們兩個人懂的秘密,這首歌的意義,他在表白……深情而別人不懂的告白……
淚水順著臉畔與森白的冷汗融為一體。
她應該要堅強,她不能泄歇氣,真的沒力氣了,真的痛徹入骨了,也還是為他,為即將出世的孩子再努力一下!
雲卿咬緊牙關,臉部已經變形,雙手把床單撕破,隨著助產士一遍一遍的鼓勁,撕咬用力——!
半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但是沒有聽見嬰兒的啼哭聲。
陸墨沉喉結滾動,聲帶嘶啞,兩隻深潭一般的眼底變成了泥潭,長腿如鋼釘在那,隻是不能動。
還是溫棠和陸品媛反應快,立刻把開門的手術室醫生團團圍住!
醫生一臉疲憊,此刻已經將近深夜,示意大家安靜,等——
大約十分鍾後,一個女醫生走出來,摘掉醫用口罩,一邊蹙眉一邊也帶了些笑容,平鋪直敘道,“寶寶4.2斤,因為早產和生產時間過長,生下來時麵部甘紫,我們馬上進行急救,現在已經送進了恒溫箱,它在早產兒裏算情況比較穩定的,但不能掉以輕心,小家夥虛弱,會有一些並發症,家長做好準備……”
“她呢!”陸墨沉陰鷙的神情,打斷道。
雲承書還是欣慰在所有人都關注小家夥時,這小子的關注點在小卿身上,這份緊張可不是假的。
醫生又說,“產婦身體虛弱,要馬上進行住院觀察。”
陸墨沉一股戾氣藏在眉間,大步往裏麵闖,氣勢混冽冷酷,根本無人敢攔。
跑了好幾步,聽見陸品媛在後麵問醫生:“醫生!您說了這麽多,還沒說我小侄兒是男寶還是女寶呢!”
那醫生笑著拍拍腦袋,“喲,我是給忘了。瞧你們喜慶的,小家夥啊是個4.2斤的男寶,雖然虛弱,還不能睜開眼睛,但是看起來很翻天。”
陸墨沉一愣,腳步又加快,朝產房飛奔而去,隻是薄刃的唇卻勾起,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