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從此天涯陌路
一句話,令現場陷入特別尷尬的局麵。
我覺得卓凡一定是喝多了,真的好怕他再說出什麽,破壞掉原本很和諧的氣氛。
許亞非和楊偉也過來了,楊偉看了薛度雲一眼,薛度雲似是朝他使了個臉色。
楊偉就拽著卓凡想把他拖走。
“我說你喝著酒地怎麽走了,原來是遇到了熟人,酒也敬了,咱回去接著喝。”
卓凡用力把手臂從楊偉手裏扯出來,手裏的酒杯終是重重地擱在桌上,酒液都濺了出來。
他看著早已低下頭去的黎爸,恨之入骨的眼神裏又夾雜著慘兮兮的味道。
“我告訴你,你要不是她爸,我早就一刀捅了你了,奈何你是她爸,你死了她要傷心。”
“別說了。”這一次發聲的是黎落。
黎落看著卓凡,終是不忍看他那副痛苦又不甘的樣子似地,別開了眼。
她起身,給自己的酒杯裏倒滿了酒,放下酒瓶,端起酒杯,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吐得很清晰。
“卓凡,我敬你,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我希望你活得像個男人。”
她似是哽住,頓了頓,垂下眼,輕聲補充。
“喝了這杯酒,我們從此天涯陌路,朋友都別做。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打擾我。”
整個氣氛簡直壓抑到令人窒息。
黎落這樣做,趙雷沒有阻止,也沒有插話,我隻是看見他悄然地牽住了黎落的一隻手,似是在安慰她。
卓凡如僵住了似地,呆了許久。
黎落的酒杯舉在空中,一直舉著,固執地等待著他的回應。
這如同是在逼他!
這一刻,卓凡望著黎落,眼裏說不出的悲愴,緩緩抬起的手都在隱隱顫抖。
他終是端起酒杯,靠近黎落手中的那杯酒。
兩隻酒杯輕碰,清脆的聲音聽來卻莫名像是有什麽東西碎掉了,碎得了無痕跡。
黎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連一滴都不剩。
卓凡卻遲遲端著酒杯,直到看到黎落的空酒杯,才慘然一笑,仰脖子一口喝幹。
喝完之後,他手裏的酒杯滑落在地,瞬間摔了個粉碎。
這一刻他眼眶紅得厲害,可他笑了,笑得可憐兮兮,一邊笑一邊點頭,“好,天涯陌路,很好。”
“你喝醉了!”楊偉和許亞非趕緊把他拽走了。
卓凡轉身時,那滴淚水終是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
我不知道黎落有沒有看到,而從我的角度卻看得很真切。
卓凡這會兒真像一個醉酒的人,走得搖搖晃晃,那是一個痛不欲生的背影。
他們沒再回座位,而是直接扶著他離開了餐廳。
黎落坐下去,假裝若無其事地讓服務員拿菜單過來,準備再點兒東西。
可她低頭翻看菜單時,較之先前過於蒼白的臉色已經出賣了一切。
我拿過她手裏的菜單,說,“別點了,夠吃了,多了也是浪費。”
這會兒估計桌上的每一個人,再吃什麽都再沒了滋味,包括薛度雲,包括我。
後來沒呆多久,也就散了。
出門時,趙雷把外套脫下來披在黎落的身上,摟著她的肩膀。
黎落臉色不太好,連跟我揮手說再見都很敷衍。
我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沒多說什麽,隻是讓她早點兒回去休息。
上車後,薛度雲卻說先不回家。
他多的解釋沒有,顯得有些神秘,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最後他直接把車開進了雲天國際的車庫。
停車後,我看著他。
“薛總,你不會是除夕夜要跑來加班吧?這也太敬業了,得給你頒一個年度最勤奮總裁獎啊!”
薛度雲一笑,拿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我的額頭。
“下車。”
他牽著我的手走進雲天國際。
如今除了值班保安,公司都放假了,整棟樓都顯得空蕩蕩的。
我們直接坐電梯上了頂層,然後爬上了天台。
“雲天國際大廈是南城最高的建築,站在這裏,可以將整個南城的景色一覽無餘。”薛度雲說。
我走到天台邊,隻往下瞧一眼就覺得腿軟。
我連連退了好幾步,直擺手。
“不行不行,太高了,我恐高,太嚇人。”
薛度雲笑著拉住我的手,阻止我退縮,一把把我拉進他懷裏,厚實的大掌輕輕搓著我的肩膀。
“怕什麽,有我在。”
在他的帶領下,我再次朝邊上走去。
“你別看下麵,你看遠處。”他說。
我聽他的話,朝著遠處望去,就不由為之震撼了。
我從來不知道夜幕下的南城原來這麽美,華燈,霓虹,每一幢建築都被明亮的線條描繪著,像是孩子筆下的簡筆畫,簡單而純粹。有著流動的車水馬龍的點綴,讓這幅畫更加生動。
南城雖然算不上是最繁華的城市,但絕對是宜居的好地方。
跨年的鍾聲還沒響,已經陸陸續續放起了煙花。
“你等我一下。”薛度雲突然說。
“你去哪兒?”我緊聲問。
老實說,大晚上的天台漆黑一片,留我一個人我有些害怕。
走了幾步的薛度雲回頭,衝我笑。
“站在原地不動,欣賞夜景,我保證你不會掉下去。”
說完他就轉身下了天台。
天台上很黑,風很急。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望著遠處,開始尋找我所熟悉的地點。
我首先找到了廣場,然後沿著廣場四周,我找到了醫院,學校等位置。
突然,一條項鏈在我的眼前垂下來,輕輕地左右搖擺。
這墜子是個半月型,晶瑩剔透,在城市的霓虹背景的映襯下,簡直奪目。
“喜歡嗎?”薛度雲磁性的嗓音靠近我的耳際。
耳朵感應到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頓時就熱燙了起來。
“幹什麽突然又送我禮物?”。
薛度雲撩起我的頭發,幫我把項鏈戴上後,扳正我的肩膀,讓我麵對他。
他欣賞著我脖子上的項鏈,滿意地笑著說,“好看。”
“買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很浪費。”我說。
薛度雲勾起笑容,“為老婆花錢,不覺得浪費。”
我見他把裝項鏈的錦盒放在欄杆上,錦盒裏還有一條項鏈,跟這個似乎是一樣的。
大概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他說,“這項鏈是一對,隻是墜子的朝向不同。”
“那你這一條準備送給誰?”
其實問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他伸出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著他。
“你認為我打算送給誰?”他如看穿我一般笑問。
我挪開下巴,低著頭,嘟囔著,“我怎麽知道?”
“另一條是讓你拿去送人的。”他說。
我詫異地看向他,“送誰?”
“送給你的好姐妹。”
他指的應該是黎落。
他轉身,雙手撐著欄杆,望著南城的夜色。
“我知道,你沒什麽親人,朋友也很少,能真心待你的也就她一個,這一次她爸的事情我沒幫上忙,我也感到很抱歉,就送件禮物當賠罪吧。”
我拿起兩個墜子,拚在一塊兒是一個圓。
這一對墜子有意義,倒很適合我和黎落兩個人。
我沒想到他能想得這麽周到,我還是很感動的。
越來越多的煙花叫囂地衝上了天空,喜慶的爆炸聲不斷。
對麵樓上的大鍾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五十五,馬上就要跨年了。
薛度雲摟住我,我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在這個辭舊迎新的夜晚,我們站在南城的最高處,被整個城市迎接新年的喜慶和熱鬧感染著。
仿佛身處這熱鬧之中,又仿佛隻是欣賞著這一場熱鬧的觀眾。
薛度雲的手機與跨年的鍾聲同時響起。
他沒去掏手機,卻是低頭,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深遂多情的眼眸鎖住我,吻落了下來。
伴隨鍾聲結束,四處歡呼聲四起,煙花綻放得更加密集。
整個夜空都仿佛被照亮了。
我們在五彩繽紛的夜空下,纏棉擁吻,彼此都動了情,仿佛沉醉在一個美妙的夢境裏,不願意醒來。
我們吻了很久,直到煙火的聲音都少了,小了,他才終於鬆開了我。
他雙手捧著我的臉,額頭對著我的額頭,聲音沙啞而動情。
“老婆,這是你陪我跨的第一個年,以後我們每年都在這裏跨年,好不好?”
“好。”我雖隻說了短短的一個字,可內心其實早已澎湃得不像話了。
我們的手機都有在響,但我們誰也沒有理,隻是彼此依偎著。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的感受,至少在這一刻,我覺得他就仿佛是我的全世界。
後來我們回到他的辦公室,他開了空調,我們在那張不大的沙發上做了我們都覺得最愉悅,最喜歡,也最享受的事。
然後我們彼此相擁,和衣而眠。
沙發太小,翻一個身都有可能掉下去。但這並不影響幸福感。
帶給人幸福的從來都不是環境,不是物質,而是這個我愛的人。
對,我是愛他的。
這一晚,我愛他的心跳動得太劇烈,已不容我再自欺欺人。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了進來,我睜開了眼睛。
卻發現薛度雲正撐著腦袋,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老婆,新年快樂!”他寵溺地說。
“你什麽時候醒的?”
考慮到我不雅的睡相可能全落進了他的眼裏,我就挺窘的。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其實我也剛醒。”
他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去衛生間洗漱。
我拿出手機,才看到昨天晚上一直沒看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