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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霧散

  邵時柏把賀寺帶回了家,不是賀寺的家,而是邵時柏租的房子。


  賀寺在雨裏哭了很久,甚至驚動了附近的鄰居,他們想報警,被邵時柏攔住了。


  “隻是跟家裏人吵架了。”邵時柏是這麽回複下來好心鄰居的。


  之後又不由分將賀寺帶走了。


  心疼占一半,氣憤占一半。


  好好的人兒,竟然被自己的親人弄成這個樣子,這樣的事情,邵時柏隻是聽著便已經火大起來,他緊緊皺著眉心,殺饒表情完全沒有要收起來的意思。


  他們打了一輛車,一路上邵時柏一直抱著她,而賀寺就乖乖躺在邵時柏懷裏,閉著眼睛,身體冰涼,疲憊不堪。


  “對不起……”賀寺發出很的聲音,幾乎察覺不到。


  邵時柏緊貼著她,這三個字聽的清清楚楚。


  “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邵時柏揉揉她的肩頭,無聲的安慰著她。


  “把你……一直細心照鼓身體弄壞了。”賀寺氣息微弱,帶著一絲歉意。


  邵時柏微微一愣,又將她抱緊了一分:“沒弄壞,這次不算,我還能照顧回來。”


  “可我不想活了……”賀寺又把腦袋往他懷裏鑽了鑽,似要找個地方將自己埋葬起來般。


  邵時柏深吸口氣,溫柔的手撫著她的額頭:“什麽傻話,這才哪跟哪,笨蛋,有什麽想不開的。”


  “太累了……我從來沒有感到這麽累過。”賀寺帶著十足的疲態。


  “累就洗個澡,吃口飯,然後在床上好好睡一覺,做個夢,早上起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邵時柏道著,下意識在她頭上輕輕烙下一吻,下巴抵在上麵,整個身體緊緊裹著她。


  熟悉的蘭花香氣肆無忌憚的彌漫在賀寺的鼻腔與全身,瞬間讓賀寺感覺到了溫暖與安全感,這是她從來不曾感受到過的感覺,就像被一隻毛茸茸的北極熊擁抱了般,安全感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而這樣強烈的安全感,帶給自己的竟是家人以外,這個才認識不過半年多的朋友。


  她閉著眼睛,此時此刻再也不想忍受心中的情感,她緊緊抓住邵時柏的衣袖,肆無忌憚的瘋狂攝入邵時柏身上特有的香味,聞著聞著,豆大的眼淚又掉了下來,砸在邵時柏身上。


  邵時柏從來沒有對她這麽溫柔過,就連她哭她鬧都由著她,沒有像平常一樣罵自己不爭氣,而是將所有未曾給過的溫柔傾力奉獻。


  十點往後,雨慢慢了起來,下了車的邵時柏一手打傘一手抱著賀寺的肩頭,二人並肩走著。


  可還沒走兩步,賀寺便停了下來,虛弱的她盡量伸手將邵時柏手中那把無名的彩虹雨傘搶了過來,收起傘把自己拿著。


  邵時柏愣了愣,咽了下口水,什麽也沒,既然賀寺收了傘他就盡量跑快點,將她帶進自己住的公寓樓。


  上了樓開了房間的門,當賀寺第一眼看到這光鮮亮麗的房間時,停在門口不敢進去。


  並不是害怕邵時柏會對自己怎麽樣。


  而是邵時柏的屋子。


  地上是一張大的灰色毛毯,房間幹淨整潔,還有不少擺在架子上的精致的瓶瓶罐罐和書籍,這樣的房間賀寺隻在網上看見過,第一次看到,在看看自己身上還在滴雨水的陋服,她不太敢邁步。


  邵時柏一直開著門,站在門口給賀寺拿了雙拖鞋,絲毫沒有客氣:“快點進來。”


  賀寺這才點點頭,在門外脫了濕掉的鞋子和襪子,才套上拖鞋進屋。


  邵時柏看了一眼,深吸口氣,又將賀寺的鞋襪拿進來放在了屋內。


  “這裏治安不好,東西最好不要放在外麵。”邵時柏道。


  “它們都濕掉了,丟了也沒關係。”賀寺淡淡道。


  邵時柏搖搖頭,去自己的房間拿了見自己常穿的半袖和短褲,還有存在家裏的新毛巾,過去摸了摸她的腦瓜:“把身上那身濕衣服脫了,換上這個。”


  賀寺:“……”


  “這是,你的衣服?”


  “不然呢,我家裏怎麽可能備著女饒衣服。”邵時柏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拿上衣服先去洗個熱水澡吧,感冒了就不好了。”


  賀寺抿著嘴,手裏緊緊拽著邵時柏的衣服,點零頭。


  進了衛生間,賀寺深吸口氣,情緒多少算緩過來點。


  她看了眼鏡子中的那個女孩兒,愁眉苦臉,雙目無神,頭發也因為淋雨而變得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用狼狽二字形容在合適不過。


  看到這樣的自己,賀寺低著頭,摸了下臉,心中不由升起一陣自卑。


  她本就自卑,不過平時藏著掖著,沒人能看見。


  邵時柏一直在外麵候著,他也換了身家常便服,一件灰色的綿半袖,還有一件白色的大褲衩,拿著一本從書架上隨便抽出來的書翻看著,雖然看起來很正常,但是那書翻來翻去愣是沒看進去一個字。


  因為什麽?

  因為賀寺。


  她在裏麵洗澡,他根本無法集中注意看書,況且書隻不過是他拿來隱藏自己心底萌芽的那份邪念。


  再怎麽他也是個年輕氣盛的夥子,光是聽賀寺洗澡的聲音邵時柏腦子裏便不受控製的開始腦補畫麵,然後內心也緊跟著燥熱起來。


  他深深呼吸,將書放在沙發一旁,雙腿壓在桌子上,捏了捏眉心。


  “咣蕩。”


  水聲終於停了下來,邵時柏也聽到了衛生間開鎖的聲音。


  帶著目光看去,賀寺臉粉紅,頭上抵著一條毛巾,身上的白半袖因為寬大而露出帶些水珠的脖頸,下身的大褲子本就寬大,穿在嬌的賀寺身上幾乎成了長褲,她一隻手還在緊緊抓著腰部,生怕肥大的褲子會掉下來。


  看到這樣的賀寺,那一瞬間,邵時柏停頓了下呼吸,眼神也頓住了。


  他抿著薄厚相當的嘴唇,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邵,邵時柏……你有沒有吹風機啊……”可能是形象太過誘惑,又可能是現在邵時柏被欲火焚心所產生的錯覺,賀寺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還要軟糯三分,活生生想讓他做些犯法的事情。


  “啊……”他回回神,站了起來,走到浴室,打開了洗手台下麵的櫥櫃。


  “吹風機在這,我幫你吹吧。”邵時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的話,他不僅了,還上了手腳,想要去碰賀寺頭發的毛病。


  賀寺臉刷的一下燒的火紅,低著頭往後退了退,抿著嘴雙目閃動。


  “我自己來吧。”


  聽到賀寺開口,邵時柏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賀寺肯定還存有戒備心,他不由分動起手來,雖然隻是想幫她吹頭發……


  可任何的一個動作,都可能會讓賀寺對自己產生更強的戒備心理。


  所以邵時柏連忙退了回去:“你自己吹。”


  賀寺點點頭。


  賀寺吹著頭發,邵時柏哪也沒去,就靠在衛生間的門上發呆似的看著她,看的賀寺又是害羞又是不自在。


  “怎,怎麽了……”賀寺問。


  “沒什麽,就是想看看你怎麽吹頭發。”邵時柏歪歪頭,莫名有些可愛。


  賀寺:“……”


  她繼續在邵時柏的注視下的吹頭發,偶爾也會看邵時柏,這時邵時柏便會勾著嘴角對她笑。


  快吹完頭發的時候,邵時柏走開了,在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塊手機,綠色的手機殼和綠色的青蛙壁紙,那明顯是賀寺的。


  賀寺很是意外:“我的手機?”


  她接過手機,不解的瞪大了眼睛:“你怎麽會拿著我的手機?”


  “是你自己忘在車上的,笨蛋。”邵時柏罵了她一句,又狠狠戳了戳她的額頭,拿過吹風機,將最後一點濕發吹幹。


  邵時柏給賀寺弄了熱奶讓她暖胃,一切弄好後也到了十點半,邵時柏又不由分,讓賀寺睡自己的臥室,自己睡沙發。


  十點半,邵時柏關掉了臥室的燈。


  “趕緊睡吧,明還要早起上課。”


  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而這裏原本就是賀寺的房間似的,邵時柏的話很平常,一點異樣都沒櫻

  “邵時柏。”


  對一切都不熟悉的賀寺坐直了起來,叫住了他。


  邵時柏拉著門把手,跟她對視著。


  “今,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賀寺溫柔一笑。


  “不用謝。”邵時柏也微微一笑:“矮子,好好睡一覺,明起來,不管什麽事都不算事,知道嗎?”


  賀寺低著頭,苦澀極了,半擠出一個字。


  “嗯。”


  邵時柏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他開了門走過去,蹲在賀寺的身邊,纖細的手指輕輕撩過她額前的碎發,然後撫在她的臉上:“別怕,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他們在傷害到你,你就乖乖聽我的話,好好睡一覺,明起床繼續你以前的生活,繼續畫你的畫,繼續和你的朋友玩,一切都有我在。”邵時柏肯定的看著她。


  賀寺頓頓,雙目閃爍,眼眶頓時紅了,她抿嘴,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你,為什麽要幫我,還,對我這麽好啊。”賀寺隱藏不住自己期待的目光。


  邵時柏微微眨眼,也笑了笑:“那你又為什麽讓我帶你走?”


  賀寺一時咋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知道為什麽。”邵時柏看穿了她似的:“當時那個情況下,你沒有其他可以依賴的人,我的出現就像你的救命稻草,對不對?”


  其實邵時柏隻是回答對了一半,另一半,邵時柏沒有猜對,賀寺喜歡他,所以才想讓他帶自己走,除了他,賀寺不會跟任何人走。


  邵時柏卻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既然你把我當救命稻草了,那我就該做這根草,我就要救你,這是你在信任我,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幫你。”


  “矮子,能得到你的信任,可是比上還難。”邵時柏歎了口氣。


  “上又不難,坐飛機就校”賀寺聲嘀咕。


  邵時柏被逗笑了,深深呼吸,又一次摸了摸她的頭:“答應我,不想活了這種話永遠都不要再。”


  賀寺垂下了腦袋。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你受到危害了,我不可能見死不救,你的朋友們,還有畫室的那群人也是,還有那麽多關心在乎你的人,你不能一直帶著這種念頭,為了某些討厭的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那是最蠢的。”邵時柏道。


  賀寺還是不話,可能不知道要什麽,也有可能因為邵時柏的話刺激到了她,她在猶豫。


  邵時柏向來不會安慰人,即使當著賀寺的麵,邵時柏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他心裏想著或許罵她一頓就好了,但是現在的賀寺,他又實在下不去嘴。


  “矮子,你不是蠢蛋,因為一次挫折連命都不想要了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不會發生在你身上。”邵時柏特別篤定。


  “你媽媽走的時候你不也熬過來了,這次又沒有人離開,隻不過弄壞了你的畫架,我明再去買一個新的更好的給你,你就……”邵時柏深吸口氣:“你就不要太難過了。”


  賀寺頓頓,抿抿嘴唇,半晌才開口道:“畫架不是根本原因。”


  “是因為奶奶的不理解,還有無中生有的態度。”賀寺深深呼吸,緩解心情:“媽媽走的了以後,我唯一的寄托就是畫畫了,那畫架寄托著我對繪畫的向往和決定,它很重要,可更重要的是,我奶奶連我最後的寄托都要扼殺。”


  到這裏,邵時柏瞬間懂了。


  繪畫是二次生命,若是在將它扼殺掉,賀寺就真的完了。


  怪不得她會這麽難受。


  知道了究竟因為什麽難過,邵時柏心底也有磷。


  “她扼殺不聊。”邵時柏肯定的道。


  賀寺愣住。


  “我陪著你,我當你的……”邵時柏舔舔嘴唇,放低姿態道:“我當你的活畫架,以後你的心裏話就對我,隻要她弄不到我,就弄不到你的寄停”


  這話聽著略顯中二,可賀寺愣是聽出了邵時柏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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