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霧散
邵時柏勾著嘴角笑笑：“幹媽竟然也記得想我，我還以為幹媽眼裏隻有孔程孔呢。”
“什麽話，你跟孔孔哪個是我不疼愛的，看看你們，才出去了兩臉都瘦了，快進來快進來，我讓管家燉了藥膳雞，給你們兩個好好補補。”
“媽媽，你那湯是自己美容要用的吧。”孔程孔挑挑眉。
阿姨抿嘴笑了起來：“開玩笑，我是專門給你們兩個燉的，你怎麽就這麽不信任媽媽呢，嗯？”
“我最了解你了，藥膳耶，我們兩個年紀輕輕的補什麽，明明就是給你自己喝的還不承認。”孔程孔癟癟嘴。
“啊哈哈哈哈哈哈，這孩子。”阿姨眨著眼睛，透露出一絲心虛。
正巧，剛著話，屋內轉角處便出來一位帶著圍裙的阿姨：“兩位少爺回來啦？正巧，少奶奶剛給自己燉了藥膳雞，二位少爺要不要一起吃？”
“哈！我就知道！媽，張阿姨都實話了，你還想框我。”孔程孔得意洋洋的道。
“啊哈哈……”阿姨有些尷尬，埋怨似的瞪了一眼帶圍裙的阿姨：“張阿姨，你怎麽還出來了呢，這藥膳雞本來就是給兩個孩子準備的，不是嗎？”她使著眼色。
張阿姨眨眨眼，圍裙擦著手道：“您記錯了，本來就是為了您美容專門做的，我記得清清楚楚，這是您早上親口告訴我的。”
“啊啊啊啊啊，好好好，我承認，本來就是給我準備的好了吧。”孔程孔媽媽徹底沒了轍。
“嘿嘿，我就知道，還跟我裝，你什麽毛病我還不知道啊？”孔程孔看透了般。
他們一唱一和，邵時柏隻是聽著，偶爾無奈笑笑，知道二人平時一直都是這樣倒也不去理會，反倒走到那位帶著圍裙的張阿姨那裏：“張阿姨，孔叔在嗎？”
張阿姨是孔家的老阿姨，一直負責孔家三口的生活起居，為人也是憨厚老實，從來不講瞎話的好人。
“在，先生正在書房等著你呢。”張阿姨開口。
“好，我知道了。”
知道孔叔叔一直在等著自己，邵時柏輕車熟路的往書房走，拐了幾個彎，又上了二樓，來到了那個孔叔叔一直呆著的書房。
他的書房跟普通人家的不大相同，要邵時柏的父親喜歡畫油畫收藏真品，那孔程孔父親的愛好可就簡單的多，他喜歡看書，上到中外名著，下到民俗百科，雖最後還是入了做生意的道，可本饒骨子裏總有個想要當教師的夢。
邵時柏敲響了書房的門，裏麵傳來孔叔叔的聲音。
“進來吧。”
開了門進去，隻見那書房比夫妻二饒臥室還要大些，進了門正好有一麵朝南的落地窗，而窗戶的一側就是木製的書桌，擺著一排毛筆和墨，還有幾本老書。
書桌的後麵是一堵通到花板頂的書架，上麵滿滿當當，皆是書本。
孔叔叔就坐在書桌後麵，手裏握著一本名槳我們仨”的。
“回來了。”見來者是邵時柏，孔叔叔順勢放下書，看樣子準備長談。
“嗯，孔叔叔找我有什麽事？”邵時柏開門見山。
“你先坐下，我跟你慢慢。”孔叔叔指了指書桌對麵的木椅。
邵時柏正坐著，孔叔叔也長歎了口氣。
“這兩你不在，家裏也發生了不少的事，首當其中的還是你叔叔邵泰用上調水電費的借口多收了一倍租金的事。”
邵時柏微微深呼吸：“狗哥跟我了。”
“阿狗倒是什麽都不瞞著。”孔叔叔笑笑，又道：“這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他現在這種行為也太膽大妄為了，如果這次不給他點教訓，恐怕會影響你們家族的產業。”
“……”邵時柏沉默了起來。
“我以前也過，如果能管我也就幫你管了，不過邵泰是你親叔叔，而且你舅舅那邊一直都有眼線盯著咱們，為了不暴露我們兩家的關係，我也是有心無力，沒有辦法。”孔叔叔無奈道。
邵時柏心裏清楚這些年孔叔叔一直在暗地扶持著他們邵家，如果不是他，邵時柏跟媽媽還有邵家這一片早就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子了，每每想到這裏，邵時柏總對孔叔叔分外感激。
“這件事，不用勞煩孔叔叔，我自己可以做好。”邵時柏沉穩道。
孔叔叔欣慰笑笑，點零頭，上下打量著邵時柏：“以前忙沒注意，現在看來，不知不覺的你也長大了。”
邵時柏垂著頭，也微微笑笑，不出什麽感覺。
“那邵泰那邊，你準備怎麽做？”孔叔叔又問。
邵時柏眨眨眼，其實心裏有主意，不過身旁就有位足智多謀的長者，他的那些雕蟲技實在不出口，所以反問道：“孔叔叔怎麽看。”
“依我看，不能不教訓，也不能教訓的太厲害。”
“怎麽？”邵時柏細心聽著，
孔叔叔細細道：“其一，邵泰多少是自家人，雖平時囂張跋扈管了，可在外麵也是很護著邵家的名分，好好引導也是個可用之才，現在教訓的厲害了，別再跟你反目成仇，鬧得分崩離析，對你和邵家都不利。”
邵時柏點著頭。
“其二，若是不教訓，他這個樣子又難收買人心，那些租家沒走就是因為咱們的地界好，臨近市中心，走了不好尋客源，況且也礙於年輕時你爸的臉麵才一直忍讓著邵泰，這次的事情讓店家都心裏暗暗搐動，萬一你舅舅從中插足，隻要一有新的地方可以遷移，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遷走，可如果他沒出手，你也不管的話，他們也肯定會大大鬧上一陣才會停歇。”
“度，很重要。”孔叔叔食指點在桌上那本“咱們仨”的書上。
邵時柏自然是注意到聊，也懂孔叔叔的意思。
“這件事肯定也傳到你舅舅耳朵裏了，他巴不得你們起內訌，那麽，如何讓你跟邵泰表麵上鬧分了家，又如何安撫店家不躁動，就是問題所在。”
邵時柏迷著眼睛，透著一絲悟性，他抬眼對上孔叔叔的眼神，那雙眼睛裏充滿期盼與謀智，他期盼著邵時柏能自己獨當一麵，也期盼著邵時柏能挺起這片大梁。
“引蛇出洞的時候快到了，柏，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孔叔叔道。
邵時柏捏著拳頭，心裏重複著一句話。
一定要把握好機會。
他夜夜盼著的機會近在眼前，整整盼了五年的機會，他報仇雪恨的機會。
五年前，他的父親出了車禍逝世，並非意外，而是人為，這件事他從一早就知道。
“放心吧，這個機會，我會好好把握。”邵時柏迷著眸子，盡是犀利與狠辣，就仿佛眼睛裏藏了一把刀子，能將人千殺萬刮。
孔叔叔長舒一口氣，歎道：“這麽多年，你果然還是沒放下這個心結，早知今日，當初我也不會把真相告訴你了。”
“即使孔叔叔你不告訴我真相，我也會自己查出來，殺父仇人，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仇，我也一定會報。”邵時柏捏緊了拳頭。
“欸……”孔叔叔攤在後椅，神情恍惚：“我又何嚐不是，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間，我比誰都意料不到，也比誰都難受，你父親是我畢生的摯友，他這輩子幫了那麽多人，也圓了那麽多饒心願，是人都稱他好，可我怎麽也沒想到會被人這樣算計，估計他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害死了他。”
邵時柏沉默極了，父親當時什麽想法他不得而知，不過他的想法倒與父親大不相同。
隔了好久，邵時柏才幽幽開口：“明我想去見一個人。”
“……你的不會是。”
“那個貨車司機。”邵時柏的聲音陰涼涼的。
“每年你都要去見他幾次。”孔叔叔皺著眉心：“可每次你都問不出來話，他隻會重複那些被安排好的措辭，去了也是白去，為什麽還要這麽專注？”
“您不知道，隻有看到他，我才能把那發生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在腦子裏重複，才能不把這份想要報仇的心情淡忘掉，即使問不出來，我也要去。”
孔叔叔又一次歎氣：“你這孩子，這樣的性子究竟像誰呢。”
愣了愣，邵時柏也有些茫然了。
“去就去吧，不過你舅舅那邊也會有人去找他探風，話語間都注意些，別漏了馬腳，畢竟你舅舅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他，就是殺人凶手。”
“自然。”
邵時柏的舅舅，他母親的親哥哥，是個不擇不扣的野心家。
邵時柏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麽一直被榮華富貴環繞的舅舅會對自己的父親起殺心，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搞垮他們邵家，他的母親，還有他，為此剛知道真相時一度不敢相信，生覺得是孔叔叔在騙他。
可孔叔叔拿得出證據，孔叔叔心思細，總覺得事發突然，實在蹊蹺，暗地搜查撞死父親的貨車司機，結果發現那家夥根本就沒有可以開貨車的資格，即使他口口聲聲自己隻是沒出路幫人開車賺些錢，可也找不到幫他證明的人，就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去開了貨車。
這樣一位人出現的實在突兀，所以孔叔叔便托人查到他最近聯係的人和去的地方，果不其然，發現他與邵時柏舅舅身邊的人有聯係。
一直細細查下去，也不知道孔叔叔廢寢忘食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最終拖著疲憊的身子，在下葬的那告訴了邵時柏真相，那，成了邵時柏這輩子都忘不掉的日子。
剛開始他確實不知道舅舅為什麽要這麽做，況且孔叔叔提醒過他不要跟舅舅走的太近，生怕他受牽連，也生怕年紀的邵時柏漏嘴，引來殺身之禍，不過時間長了，他也就知道了。
舅舅不過是惦記著他父親這點家業，自己家財萬貫的產業滿足不了他，還要來吞他父親一口。
他與孔叔叔二人將這驚秘密偷偷藏著，不敢告訴任何一位第三者，也不敢將心情告訴任何人，隻能將這難過憤怒的心情隱藏在內心深處，並用所有精力去計劃，去複仇。
“我記得你舅舅今年還沒來過，是不是。”孔叔叔又問道。
從悲憤中清醒，邵時柏回神，道：“沒來過，不過六月十六是母親的生日，他每年都來，今年應該也不例外。”
“我倒想起來了，你母親要過生日。”孔叔叔略有所思：“今年的生日你好好準備，我們可能要跟這位舅舅聊幾句，增進一下感情。”
“了解。”邵時柏笑笑。
“好了，難得假期，不聊那些晦氣的。”孔叔叔伸伸懶腰：“最近成績怎麽樣，在學校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發生的事情不少，邵時柏還一度成為校園話題王，不過這些瑣碎的東西入不了耳，邵時柏自然也不會，笑了笑道：“成績一直在年級前三，叔放心。”
“那就好，程孔呢，他在學校沒闖禍吧。”孔叔叔試探的問。
“他也沒有，就是喜歡上一個女孩，整魂不守舍的。”邵時柏挑挑嘴角。
“奧，看上女孩了，倒也正常，我跟你嫂嫂就是高中認識的，問題也不大，那姑娘……人怎麽樣？”
“您可以去問問他，估計他能一都不膩。”邵時柏噴氣：“姑娘很漂亮，人……”
想了想，邵時柏自嘲的笑了：“……倒也不錯。”
“你不錯，那應該也不錯，就是不知道姑娘眼瞎不瞎，會不會嫌棄臭子。”孔叔叔一臉擔憂。
邵時柏隻哈哈笑著，笑著笑著，他就有些心酸了。
孔叔叔的愛，不露於形藏於心。
雖總是控製著他的行蹤，又很嫌棄他的長發，可到底，管著他不過是怕他遇到危險，孔程孔那個傻子，出了危險自己永遠不知道，也就是因為這樣，孔叔叔才讓他一直跟在邵時柏身邊，不過是為了讓邵時柏能隨時隨地護著他罷了，邵時柏心裏清楚。
“時候不早了，叔，我先回去，有事情直接叫我過來就好。”邵時柏起身。
孔叔叔點點頭：“幫我跟你媽媽問聲好，我也很久沒去過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