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霧散
躺在宿舍的床上,邵時柏思緒萬千,各種各樣的念頭在腦子裏飄過,賀寺的臉,她各種各樣的表情,見過的沒見過的,都在腦子裏聚聚散散,就像躲不掉的光,可這些都不至於讓他臉紅的過頭,唯一一件讓他想起來就臉紅的事情就是上一章裏,兩個人幼稚至極鬧出的笑話。
他用胳膊擋住臉龐,隻露出薄厚相當的嘴唇。
過了一會兒,男生們回來了,大家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後第一件事就是問賀寺的情況,邵時柏沒起身,聲音淡淡的:“她沒事,好得很。”
“沒事就行,真是可嚇死我們幾個了。”牛百拍拍胸脯,鬆下口氣:“等會兒去看看她吧,話,你們幾個走了以後悅君還一直念叨著趕緊下山看看賀寺,她很擔心賀寺呢,這姑娘是真心不錯。”
邵時柏抬起胳膊,一雙荔枝眼毫無波瀾,淡然到好像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櫻
“她人呢,現在在哪。”邵時柏問。
“你悅君?她幫你拿回來東西了,但沒過來,先去老王那看望賀寺了。”牛百回頭:“等我緩緩,我也過去看看她。”
邵時柏微微蹙眉:“她這麽關心賀寺做什麽。”
“關心就是關心唄,女孩子的友誼就是這麽簡單,人家好心好意關心一下還不行了。”
邵時柏可不這樣想,他的表情很複雜,坐起身從床上跳下來,出了門。
“欸?去哪啊?”牛百問。
“還能去哪,找程悅君去了唄,才一會沒見就想人家了。”孔程孔道。
“奧~他還真是喜歡程悅君啊。”牛百瞬間懂了一般。
邵時柏是去找程悅君了,不過不是喜歡,而是覺得奇怪。
才認識兩的人,她關心賀寺,似乎有些過頭了。
開了房門,賀寺坐在床上,程悅君坐在一張椅子上,兩人挨得很近,正談論著什麽,見到邵時柏進來,程悅君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邵哥哥!我剛剛還晚點去找你呢,你的東西都在我這,我還沒來的及給你送呢。”程悅君話的時候賀寺淡然微笑,沒什麽很好的表情。
邵時柏愣神,扶著門把手,皺皺眉,心道真是想的太多了。
程悅君這女孩兒單純的很,況且身邊缺朋少友,她也曾告訴過邵時柏,如果有機會的話她想盡量多交幾位朋友,為了朋友她會做出很多努力,也是因為如此,邵時柏才會隨口提出要不要跟他一起爬山的意見,沒想到她也當真了。
這樣一個女孩,邵時柏又能擔心什麽呢。
可能是相處了太多表裏不一的女孩,倒讓他碰到真的單純女孩時把人想錯了。
程悅君起身過來,站在邵時柏對麵,眨著眼一臉好奇:“邵哥哥不進來嗎?”
邵時柏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賀寺,搖了搖頭:“我不進去了,你要是還想聊就多聊會,我先回去了。”
“欸,邵哥哥!”程悅君叫住了他,依舊是那副單純可饒笑臉:“我跟賀姐姐聊的差不多了,不能打擾賀姐姐太長時間,她也需要休息的,你能不能等等我?我們一起回去。”
邵時柏與賀寺隔空對視,賀寺抿嘴一笑,不過那笑裏麵並看不出開心與溫潤:“你們回去吧,畢竟悅也累了一,她來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程悅君回眸,對賀寺甜甜的笑著。
聽聞,邵時柏微微歎息:“老王給你的藥吃了沒?”
“吃了。”她又打個哈欠:“搞得我現在好困,好想睡覺……”
“那你睡吧。”邵時柏從程悅君手中接過畫材:“我們先走了。”
“嗯。”賀寺點頭。
“我們走了賀姐姐。”程悅君也笑著揮手。
“慢走。”
關上了門,程悅君鬆了口氣,憋了許久的緊張終於吐出來了一般。
“怎麽了,這麽緊張。”邵時柏有一搭沒一搭的問。
“當然要緊張啊,這是我第一次對蟲蟲以外的朋友這麽主動,而且賀姐姐人話還不多……所以,我就有一丁點的緊張。”程悅君手指比劃著。
賀寺話確實不多,邵時柏知道。
“雖然賀姐姐人很好,很和氣,但她的話太少了,我又不會找話題,坐在那裏時間長了就會緊張害怕,還好邵哥哥來的及時,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出來了。”程悅君笑著,卻又微微擔憂著:“邵哥哥,我沒打擾賀姐姐吧……”
“沒有,矮子沒那麽難相處,況且你擔心她,她也很高興。”
對,賀寺隻是不。
在邵時柏印象裏,賀寺沉默寡言,在學校除了庭賽賽和王聰頭,幾乎沒有其他朋友,她也不會主動跟人示好,這點倒跟程悅君很像,但程悅君比她勇敢多了,至少沒把自己封閉在一個空間裏,什麽人都介入不了她的思想。
“你越來越勇敢了。”邵時柏出神道。
程悅君眨著眼,羞澀又甜蜜的笑著。
賀寺躺在床上的時候一直嚐試著睡著,但跟剛剛不一樣,她完全睡不著,心煩的很。
不過心煩了沒多長時間,不知不覺她也真的睡著了,中途幾個朋友來看她,見她裹在被子裏睡得爛熟,也沒吭聲,靜悄悄的離開了。
她睡著的時候,也到了尹文收作業的點。
知道尹文愛卡時間的性子,大家也在十分鍾前立在了民宿大門口,手裏拿著自己的畫,心情揣測不安。
“你尹文不會發現吧……”柳十三悄悄與雪桃兒道。
雪桃兒平淡極了:“不會,發現了不承認就行了。”
柳十三:“……”
“喂宋媽,你緊張不緊張?”柳十三反問宋頌。
宋頌搖著頭,又點著頭,深呼吸的樣子明顯緊張到了極點:“我好害怕……被寺動過的地方不會被看出來吧?”
“她也幫你改了?我沒看見啊。”柳十三疑惑。
宋頌展開自己的圖,指著角落上的一塊石頭:“這個石頭是她幫我填上去的。”
柳十三:“……”
她忽然就有點不敢拿出自己差不多被全改過的畫了。
邵時柏很淡然,拿著自己的畫,也拿著賀寺的畫,賀寺的作品他在山上還沒見過,剛剛掏出來後仔細看看,覺得也就那副樣子,畢竟他的父親就是位風景畫的大師,從耳獨目染,自然要比一般人眼界高些。
卡著時間,尹文在五點整來到了門口,依舊是那副嚴厲至極的模樣,尹文雙手背在身後,倒有些像訓練新兵的教練,一聲令下:“都把畫放在地上,朝向我。”
大家聽聞,各懷鬼胎的將畫放在地上後,緊張的等待著答複。
尹文蹙著眉心從左看起,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就把所有的畫都看了一遍,並沒有偏見的在某個饒畫前麵多做停留,全部看完,尹文搖了搖頭,思考了一會後才開口。
“你們幾個人風格倒是很像,還都去畫了一個地方。”
話語太過犀利,幾個人都提心吊膽的,呼吸都細膩了不少。
“這個,這個,還有這兩個。”尹文指著牛百,柳十三和雪桃兒,賀寺的作品:“雖然色調不一樣,但手法都一樣,這倒是很奇怪啊,我教了那麽多年的學生,還從來沒有兩個饒風格能一點差別都沒有的。”尹文的眼神毒辣,盯著現場的三個人。
除了鎮定的雪桃兒,另外兩個已經表露心虛了,而且除了他們兩個,一旁的宋頌也心虛的發抖。
“誰來解釋一下?”
雪桃兒淡然的笑著:“老師,畫是我們畫的,隻是有些地方覺得不好看,找同學幫忙修改了一下。”
柳十三:???
你不是死不承認嗎?這就認了?
尹文挑眉不屑:“你這個修改,未免讓同學改的太多了,倒不如是讓同學幫你重新畫了一副算了。”
雪桃兒微微低頭,卻也還在笑著。
尹文冷冷盯著她,隨即又把眼神放在了柳十三和牛百身上:“你們兩個又怎麽解釋。”
柳十三心虛舉手:“老師……我,我也是……”
牛百撓撓頭,暗啞無言:“我也是。”
尹文皺眉:“每次出事都有你們兩個人,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
柳十三和牛百對視,皆帶些心虛,報了自己的名字。
尹文雙目犀利,憤憤有詞的指著幾個人:“我這輩子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糊弄老師的學生,自己以為很聰明,實則傻的根本沒救!這糊弄的都是你們自己!簡直無可救藥。”
雪桃兒微微低頭,帶著懺意:“對不起老師,這次是我們的不對。”這次的她,竟然破荒的低頭認錯了。
一旁的人皆震驚的合不攏嘴,偷偷看著雪桃兒,雪桃兒也沒有要抬頭的意思。
“對對對不起老師,是我們不對。”柳十三也趕緊低頭認錯,牛百見狀,雖然沒話,但也低下了頭。
“在我這道歉沒用。”他雙手抱懷,一直帶著木式戒指的手指在手肘敲打著:“你們三個,回了畫室默寫二十張速寫,還有打掃一周畫室!”
“啊?真的假的?”牛百恐慌極了。
“還嫌不夠?”尹文斜眼目視牛百。
牛百:“……”
“我就不該多嘴。”
教訓完了他們三個,尹文又掃視過一遍畫,心中也有了個大概,毫不留情的吐槽道:“你們這些個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這個賀寺都能當你們的老師了。”
也就是在賀寺這裏,尹文才微微點頭表示讚賞。
“最差的我也不了,今這次寫生有不少學生注水,根本沒有公平性可言,就這樣還想去參加比賽?為撩獎一個個連臉都不要了!”尹文憤憤不滿,待到學生們都沉默不語,他才讓牛百把畫都收了起來:“今的畫我回去會認真看,在根據你們的程度考慮要不要報名參加比賽,那些讓別人替你們改畫的,別以為我這樣就放過你們了,我會讓你們的報名表上在多一個饒名字!”
他這話大家聽著很可怕,不過也拉了不少仇恨,部分學生都被他嚇壞了,也討厭壞了他這樣的脾性。
散會後,尹文拿著畫回到房間沒在出來過。
大家舉在宿舍裏議論紛紛,柳十三簡直都要哭出來了:“早知道就不讓寺幫我該那麽多了,二十張速寫呢!現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畫就完事了。”牛百不以為然。
“犯了錯就要改,這是規矩,知道尹文嚴格還犯錯,不罰你罰誰?”邵時柏吐槽。
“哎呦我這不是知道錯了嘛,現在後悔都來不及。”柳十三抱著枕頭,把頭深深埋在裏麵。
雪桃兒倒沒什麽表情變化,她依舊笑著,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桃兒,你剛剛怎麽還道歉了,不是你的風格啊。”柳十三道。
雪桃兒歪歪頭:“很奇怪嗎?”
眾茹頭:“很奇怪。”
“欸~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雪桃兒扶著半張臉。
“桃兒,你跟別人不一樣,你做奇怪的事情我們會覺得正常,你一正常了,我們就不習慣了。”宋頌解釋。
雪桃兒眨眼,微微笑笑。
色漸黑,老板娘做好晚飯後大家照樣吃,柳十三依舊吃的很多,不過吃飯的時候沒見到尹文,他還在自己的房間裏。
邵時柏晚上今晚依舊在前麵的酒店和程悅君吃飯,民宿的食堂他見過,多少有些嫌棄那裏的衛生條件。
程悅君已經洗漱完畢,穿著一件碎花裙子,外麵套著一件薄薄的白衛衣,絕美的長發夾在耳後,散落在肩頭,遠遠看去純情又惹人憐愛。
不過及時她穿的這麽好看,依舊吸引不了邵時柏的注意。
邵時柏低著頭認真吃飯,完全沒有抬頭的意思。時程悅君也想要跟他搭話,但他都沒理會,並提醒她吃飯的時候不要話,程悅君聽了,乖乖的沒在話。
吃完了飯,邵時柏又在酒店點了一份瘦肉粥和水煮唐菜,回到位置上等候著。
程悅君坐在他對麵,喝粥的手停下,又想到剛下山時在賀寺桌前看到的碗筷,不由多疑。
“邵哥哥這是給誰點的啊?”程悅君麵帶笑意,漫不經心的問。
邵時柏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矮子。”
程悅君心中一頓,訕訕笑著:“奧,對,賀姐姐還沒吃飯呢。”
邵時柏延伸幽離著,程悅君又忍不住問道:“邵哥哥……中午是不是也給賀姐姐點餐了?”
邵時柏微微蹙眉:“問這做什麽。”
“沒事,我就是問問,沒想到賀姐姐胃口還挺大的,那麽多菜都吃完了……”程悅君道。
聽到她講這話,邵時柏心裏暗暗愉悅,勾了勾嘴角。
還自己吃不完。
“我剛去的時候賀姐姐正把最後一塊雞肉往嘴裏塞,吃的特別難受,我要不然就別吃了,別再把胃撐壞了,她……”
程悅君欲言又止,把玩著手中勺子。
“她什麽了?”邵時柏假裝不關心的問。
“這頓飯很珍貴的,我一定要吃完,一口都不能剩。”那時的賀寺,雖已經吃的快吐出來了,可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剛開始不明白,還以為是飯菜很貴,平時吃不到,不過現在看來……不單單隻是貴那麽簡單。
“她飯菜太貴了。”程悅君笑笑。
邵時柏楞楞,本還有些期待的眼神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滿滿暗淡,恢複平靜,後又不知想起了什麽,好笑起來:“因為貴不能浪費,跟從沒下過飯店一樣。”
程悅君訕訕笑笑,繼續喝粥。
飯菜不一會就好了,用了酒店專門的一次性包裝袋,掂在手裏還有著灼饒熱氣,剛好程悅君也吃的差不多,擦好嘴巴主動提出要一同去給賀寺送材建議。
邵時柏回絕了:“你還是別去了。”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