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霧散
賀寺是被宋頌的鬧鈴吵醒了，還沒亮，便聽到了宋頌震耳欲聾的鬧鍾聲。
本想拿起手機看一眼時間，在床頭摸了老半，才恍惚記起自己的手機被邵時柏拿走了，現在連時間都不知道。
睜開眼回了好久的神，賀寺聽到了呼嚕聲……
是柳十三發出來的，即使最響的鬧鍾也沒把她吵醒，依舊睡得酣暢淋漓，甚至一隻腳伸出了被窩，在半空懸著，是又嚇人又好笑。
“你們都醒了沒……”宋頌迷迷糊糊時發出的鼻音帶著些微妙的雄性激素，聽的人耳根發紅，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睡錯了宿舍。
“宋媽，你別發出來這樣的聲音，我想睡你。”雪桃兒頭捂在被子裏，也不知的是夢話還是真話。
賀寺訕訕笑著，心道雪桃兒這酒勁還沒醒。
“宋媽，現在幾點了？”她問。
宋頌睜開眼翻手機查看：“嗯……六點。”
“六點啊……”還有點早，王紙集合的時間是般來著，因為昨晚上鬧的太晚，賀寺現在眼睛都睜不開，想著才六點，不如在睡會兒：“太早了，我再睡五分鍾……”
“我也是，眼睛好疼，都睜不開。”宋頌也將頭埋進了被子裏。
於是整個宿舍有一次沉沉睡去。
在醒來的時候色大亮，賀寺掙紮著看向對麵的宋頌，發現床上已經沒有她的影子了，在看看隔壁幾個，雪桃兒也不在了，唯獨柳十三還在翻著肚皮長睡不起。
揉了揉眼，賀寺也起了床，進到衛生間洗漱。
鏡子裏的那個女孩兒蓬頭散發，兩隻本就不算太大的眼睛也腫了不少，下麵掛著兩抹青紫色彩，好不憔悴。
左看右看，怎麽看怎麽難看，歎了口氣，拿出牙刷刷起牙來。
她依舊穿著那件褪色的藍白睡衣裙，因為穿的時間太長，除了褪色，彈性缺失，原本就比較寬鬆的領口又大了不少，細長的脖子與明顯的一字鎖骨暴露在空氣中，再加上現在剛洗完臉，幾滴水滴落在脖頸處，竟憑空多了些平常沒有的可愛純yu。
正擦著臉，賀寺聽到了外麵的敲門聲，出去開了門，是已經收拾好的孔程孔。
“嗨寺~”孔程孔披著長發，帶著一頂大大的太陽帽，笑臉盈盈。
況他今穿的格外華麗，上身一件棕色複古款式的印花襯衫，裏麵一件黑色高領打底，下身是緊身的黑色緊身褲，腰上掛著一件淺色的外套，再加上一雙高幫馬丁靴，整個人顯得又高又瘦，站在這裏活像模特。
不得不，孔程孔的私服眼光毒辣，且前衛大方。
上下打量一番，賀寺眨了眨眼：“怎麽了孔。”
“沒什麽呀，隻是過來給你和宋媽看我今穿的怎麽樣，你覺得怎麽樣。”
賀寺擦了擦臉：“挺好的。”
“桃兒呢，她在不在？”孔程孔目光炯炯往裏麵觀望，腳下蠢蠢欲動，想要進門。
“她，她，她不在，你別進去了，十三還在睡覺呢。”賀寺趕緊推開他，半掩門做拒絕狀。
這會兒，同樣收拾好，並背好包的邵時柏從房間出來，剛好看到被孔程孔擋著的半個嬌瘦弱的身子，一看便知道那是賀寺。
“寺，讓我進去吧，我進去等她~”孔程孔伸出雙手捏住賀寺裸漏的肩頭。
邵時柏瞪目，嘴角痙攣似的抽搐一下，在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肉體已經條件反射的上前踹開孔程孔。
賀寺眨眼轉移目光的瞬間，竟然在邵時柏的眼中察覺到一絲怒意與淩冽。
他踹的力氣太大，孔程孔沒站穩，差些摔倒，但快倒不倒的模樣狼狽之極。
“幹嘛邵時柏！我又怎麽你了？！”孔程孔蹙眉不爽，捂著被他踹過的胯骨，拍打起那明晃晃的腳印來。
“滾，別讓我打你。”邵時柏雙瞳迷著，原本是一張笑起來會很甜的臉，此刻看起來卻格外陰沉可怕。
孔程孔微顫，他不爽邵時柏是真的，但畏懼邵時柏，也是真的。
“憑，憑什麽你我滾，我就滾？真是的。”孔程孔已經沒了剛剛的底氣，邊邊往後退：“寺，等會兒雪桃兒回來，你幫我轉告她，昨晚上很開心。”
“……”
我最好還是別了吧……
賀寺心想。
孔程孔消失後，邵時柏斜眼盯著賀寺，本來盯著她的臉，眼神卻不受控製的向下移動，劃過白皙的脖頸，鎖骨，還有鎖骨上的幾滴水珠，還迎…
瞬間耳根發燙，有什麽東西忽然撞到了心口，讓他多了一絲野狼覓食般的衝動，邵時柏一把搶過賀寺的毛巾，撐開，然後鋪打在她的肩膀上。
眼不見心為淨。
“都幾點了，趕緊收拾去集合。”
賀寺眨了眨眼，還沒看明白邵時柏的操作，又一下子想到時間。
“現在幾點了？”
“七點四十五。”
“什麽？！都這麽晚了！般要集合的！”賀寺轉頭趕緊去床邊叫柳十三。
柳十三被慌慌張張的賀寺搖醒，還在狀況外：“寺啊……讓我再睡五分鍾……”
“不能睡了，還有十五分鍾就要集合了！”賀寺著急忙慌的提醒她。
柳十三原本睜不開的眼睛瞬間瞪大，慢慢浮現出一絲驚恐，打開手機一看，眼睛順勢瞪大更大了：“啊！！！！”
“怎麽都這個點了！！！”她一邊手忙腳亂的兜褲子，一邊從將近兩米的床上大步往下跨，穿拖鞋的瞬間差些滑倒，也阻止不了她奔向衛生間的速度。
賀寺趕緊換衣服，手腳共用的套褲子，半袖，去陽台一看，昨洗掉的外套還沒幹：“啊啊啊啊啊啊……”
柳十三：“我的媽呀可是老尹文帶我們寫生，遲到肯定沒好果子吃，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賀寺：“所以要加快速度啊。”
賀寺沒有辦法，隻能放棄不穿外套了，反正也不會太冷，穿鞋，梳頭，背畫框，順便在拿出青蛙王子在臉上點上幾塊兒，一邊出門一邊抹：“十三好了沒有？”
“寺寺，等我等我！”柳十三嘴裏含著牙刷，口齒不清的，雙手合十，真誠又委屈。
“我不走我不走。”賀寺又折回來，左看右看，想著要不要做點什麽節約時間：“我幫你收拾一下，你要帶什麽？”
柳十三正在洗臉：“速寫本還有鉛筆盒，還有畫板畫架，調色盤，還營—”
柳十三一樣樣著，賀寺一件件重複，並往她的畫袋裏麵放。
可她桌子上什麽都有，每件東西都要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護膚品首飾中尋覓半晌才能找到，忙的她焦頭爛額，暈頭撞向。
這時雪桃兒回來了，見二人還在這裏收拾，眨了眨眼：“還沒收拾好啊？”
“對啊，我們兩個起遲了。”
“桃兒，你怎麽不叫我們啊？”柳十三從廁所衝出來，胡亂擦了擦臉，趕緊找襪子穿鞋。
“哎呀呀，昨你不是定鬧鈴了麽？我還以為能把你叫起來呢。”雪桃兒道。
“我定了？”柳十三也有些疑惑：“寺，我定了？我怎麽沒聽見。”
賀寺訕訕一笑：“實話實，我睡得太死，也沒聽見……”
“別想了，趕緊收拾東西吧，尹文和老王已經在外麵等著了。”雪桃兒過來搭手，不論三七二十一，都往畫袋裏麵裝。
柳十三也不閑著，拿著梳子梳頭發，她表情凝重，梳的眼淚的出來了也沒梳通，焦急的直跺腳：“哎呀這該死的然卷！煩死我了！”
實在無能為力，她揪下梳子塞進書包裏，並把護手霜，皮筋什麽的都塞了進去，拿過自己的白色鴨舌帽戴在頭上。
“襪子襪子……”
都收拾完，又開始找襪子，來回在包裏翻找卻隻找到一隻一隻的散襪，卻永遠也找不到另外一隻：“唔……好後悔出來沒有好好收拾書包……”
賀寺和雪桃兒已經幫她把畫袋收拾好，見她又找不到襪子，也替她捉急。
此刻，王紙已經暗暗在群裏提醒沒來的人了。
“隨便找兩隻穿吧，老王在催了。”雪桃兒道。
情急之下，柳十三也隻能含淚點頭，一隻腳套著黃色襪子，另外一隻腳卻套著綠色襪子，再加上一雙純白色的網球鞋，寬大厚實的粉紅豹衛衣，淺藍寬鬆的牛仔褲，莫名有一種時尚福
“快快快。”
三人出門，馬不停蹄的門口趕。
正巧出門碰到對麵急急忙忙的牛百，一頭燙卷發炸著毛，身上的紅色外套也穿的歪歪扭扭，耳機掛在脖子上，感覺下一秒就能把他的脖子勒斷，他甚至連畫袋都沒帶，手裏提著水桶，裏麵用了有一段時間的筆，卷起來的紙，還有肩上的畫架，另一隻手提著的畫板，感覺什麽都不缺，隻是看起來少不了邋遢一詞概述。
四人對視一眼，不由分開始搶奪第一個到達終點的位置。
最終雪桃兒以身上無重物壓迫的理由成功得到第一的位置。
牛百和柳十三緊隨其後，二人在大門口雙雙被卡。
“你往後退退！”牛百道。
“你往後退！別擠我！”柳十三跟他強。
“你退！”
“你退！”
“你……”
賀寺被堵在後麵，兩隻手拉緊畫袋，看二人你爭我搶，淡定的從一旁的門穿過。
全畫室的人就這麽看著二人，王紙的無語，孔程孔的好笑，邵時柏的嫌棄，以及宋頌和李字戎的複雜，雪桃兒的從容和賀寺的放鬆。
尹文黑著臉，抬起手臂盯著上麵的時間。
十，九，八，七，六，五，四……
他倒數著數。
三——
兩個人聽到數數，更加懼怕與慌亂，牛百往旁邊側身子。
二——
“牛百你覺對饒不了你！”
一——
兩個人硬著頭皮往外擠，齊齊從門口摔了出來。
尹文深吸口氣，雙手背在身後，擰眉不展。
“七點五十九，你們兩個可真夠準時的。”
牛百仰著身子，而柳十三趴在地上，兩個人都把眼神聚在尹文身上，宋頌看了眼時間，呼出口氣：“沒遲到，還有一分鍾呢。”
“我kao哈哈哈哈哈哈，太幸運了太幸運了——”牛百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站好，低頭一看柳十三還沒站直，趕緊過去扶了一把。
“牛百……我跟你沒完。”柳十三拍了拍灰，咬牙切齒的瞪著牛百。
牛百隻是吐吐舌頭，絲毫不在意，對他而言，柳十三的發火就如同白兔生氣一樣，不僅不會威脅到人，反而讓人覺得可愛。
“行了，一大早上的就鬧這一出，都站好！”王紙嚴厲的道。
大家齊齊站好，但還不乏有打哈欠的，和衣服沒有整理好的，彎腰駝背，沒精打采，一個個眼睛底下跟藏著毒品一樣，王紙掃視著他們，是恨鐵不成鋼。
“看看你們，嗯？一點都沒有大好年華該有的精氣樣，反倒像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一大清早的跟午夜十二點的老年人一樣，還怎麽充滿鬥誌的寫生？”
“我們不會睡著的。”宋頌抿著嘴，跟旁邊的人確認，但幾個人確實是太累了，連迎合都有氣無力，失了魂一樣，除了他們昨晚上鬧的幾個人，其他的學生反倒鬥誌昂然，精神抖擻，相比起來實在不能相看。
“行了，不浪費時間，都把東西帶好，跟著我們兩個走。”王紙道。
一個不的部隊浩浩蕩蕩的除了民宿的門，路過門口的大酒店，便有人發現三樓有人打開了窗戶，露出了一顆腦袋，瞬間吸引了大部隊的注意。
牛百本馱著背，看到那個人影瞬間挺胸抬頭，並對窗口的女孩兒微微一笑，暗暗撮邵時柏的胳膊。
“喂，是昨那個女孩兒啊。”
賀寺就在邵時柏的旁邊站著，聽著這話也抬頭看，隻見窗戶口仰著一個腦袋，長發如墨，散落在肩頭與窗外，微風一吹，如楊柳飄飄蕩蕩，纖細柔軟，她隻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帶，兩條水嫩光滑的胳膊倚在窗戶上，看似在專門尋找邵時柏的身影，當看到他時又笑顏如花，水靈靈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仿佛有兩顆星星在那裏，她咬了咬下唇，隔空跟邵時柏招手問好。